第6章 魔法海螺
獨屬于小美人魚的歌聲緩緩響起,悠揚又虛幻,我仿佛又回到了寬闊無垠的海面之下,仰躺在水草編制的床上,吐著泡泡,就那樣悠閑的擺動著如月光般柔美的魚尾,欣賞這獨屬于大海的,奇妙夢幻的景色,偶爾也會浮出水面,迷戀的望著那瑰麗的湛藍色天空,輕柔飄渺的白云。
我沒能看到,在純黑色美瞳的覆蓋之下,那宛若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在此刻,也完全變成了如海般的純藍。
“你答應過我的,會永遠照顧我,保護我,永遠也不會傷害我的,阿姐。”
這聲音帶著種說不出的空靈與凄美,就像是從水中不斷往上漂浮的氣泡,又像風吹過后,海面上泛起的波瀾,十分脆弱,仿佛眨眼間就能消失不見。
石觀音瞪著眼,幾乎被攝住了全部的心神,像是想說些什么,嘴唇張動了幾次,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暗暗在心底給自己加油打氣,我努力擺出一個誘惑的表情,重復道:“阿姐,你發誓,會永遠照顧我,保護我,絕對不會傷害我的。”
如同被誘惑一般,她顫著唇,目光有些渙散的道:“我發誓,會永遠照顧你,保護你我不傷害”
說到最后,她的面容已開始扭曲,目光中又浮現出那種可怕的殘暴與冷酷,仿佛突然間,就從一個仙子,變成了一只豺狼,一條毒蛇。
見勢不妙,我趕忙截住了話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嘶聲道:“阿姐,你竟忘了么?你已經把我的容貌毀去了。那真是一瓶很痛很痛的藥水啊,我慘嚎了很久,痛的滿地打滾,你只是這么看著,真的好疼啊好疼,我好痛苦啊。”
可聽到這些話,石觀音卻并沒有感到痛快,反而面上泛起一陣痛苦的痙攣,聲音也逐漸低微下來,有些悲傷的囈語:“純純我對不起你殺師傅”
純純又是誰?是石觀音的妹妹么?她竟然真的有妹妹!她到底是殺了她妹妹,還是殺了她師傅?
我心頭一顫,手握的更緊,聲音也大了起來:“阿姐,我不是純純,我,我是蘇玉啊!你忘了蘇玉了么?你并沒有殺我,你只是發過誓,會永遠照顧我,保護我的!”
她的掌心一片冰冷,目光又開始渙散了:“蘇玉?”
我用力點點頭,繼續重復著道:“阿姐,你發誓,會永遠照顧我,保護我!”
石觀音夢囈一般道:“永遠照顧保護蘇玉?”
看著她混亂又迷茫的表情,我不禁微笑起來,帶著些惡意,將她原先威脅我的話還了回去:“阿姐,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就像是一場荒誕的噩夢,待你醒來時,我們就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了”
“砰!”純白色的海螺表面已爬上細密的裂痕,它那奇妙的魔力仿佛在頃刻間被抽空了,純潔的色彩也慢慢變得灰暗,像是輕輕一碰就能碎掉。不過那又如何呢?將暗淡無光的海螺當項鏈一般的戴在脖子上,我的內心幾乎是充滿感激的。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阿蕪口中那生命的美好。
可是在這無情的大沙漠中,在這如同地獄般的石林洞府內,人命又是如此的卑賤,如此的殘酷。
明明有著絕世的風姿,脫俗的樣貌,美好圣潔的如同神龕中被人供奉的觀音像的一般,她又有著歹毒的心腸,魔鬼般的心靈,就像是一塊表面完美的玉器,內里卻是腐爛的,丑陋的,充斥著粘膩又漆黑的血。
別人在她心中的價值,恐怕連豬狗都不如。她的弟子,反倒更像是她的奴婢;那些殺手死士,也不過是為了疏解欲望,排遣寂寞而產生的玩意。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當她從夢中清醒的那一刻,我成了一個例外。
小美人魚的歌聲,像是喚醒了潛藏在她心底的,那一點點善意;又或者說,將她那前半生飽經人世間丑惡的痛苦記憶中,加入了一點點新的美好。石觀音的某些記憶已變得混亂又無序,而當我空靈的聲音響起時,這些記憶又重新糅合成一個新的故事,一段新的回憶,充斥了甜蜜與快樂。
反正,當我軟著身子,頂著一副剛哭過的神情,在石觀音溫柔的攙扶下,從她的閨房當中走出時,她門下的兩個弟子,曲無思和柳無憶的表情是相當震驚的。
雖然這種姿勢很痛苦,可我才服下了解藥,又沒有內力,按照我這個體質,恐怕還需要一個時辰才能恢復正常的樣子
驟然想起我還有一個保命的武器,我搖著她的手臂,虛弱道:“阿姐,我的剪刀呢?”
話是這么說的,可我的眼睛已經盯上了柳無憶,露出了一個帶著些惡意的笑容。
像是被某種恐怖的未知生物給盯上了,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也不由微微打著顫,卻依舊強自鎮定的站在那里。
沒有理會柳無憶有些異常的反應,石觀音只是微微揚起手,派她下去把剪刀拿過來,又轉過頭來慈眉善目的看著我,溫柔道:“你還是不要嚇我這個有些膽小的弟子了,她童年時期生過一場大病,身體也不怎么好,我平常可是把她當女兒看待的。”
啊這?
但還未說些什么,她已經從懷里抽出一條潔白的紗巾,帶著獨屬于她的香氣,輕輕蓋在我的臉上。
于是,我立刻意識道,石觀音看到的我,一定頂著一張非常凄慘的被毀容后的丑陋面龐。
果然,她摸著我的臉,目光中又流露出那股哀傷的意味,輕輕嘆了口氣,卻什么都說不出口。在小美人魚的歌聲作用下,她顯然已將對“純純”的情感,那種愧疚和親密,移情到了我身上。
只可惜這時的我還不明白,像石觀音這樣的女人,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有留戀的。
就連我所扮演的“純純”這一角色,所謂的最親密的“妹妹”,也曾被她幽禁于濃林密屋的地窖當中,靠著早晚吮吸石壁上的露水延續生命,然后在一片離奇的幻象中默默等死。
如果我真知道有這么一件恐怖的事,恐怕早就嚇得頭也不回的跑掉了,甚至還會找一個不知名的小角落藏起來,就那樣等著三哥回來。
但此時,劫處逢生的我只是單純的以為,我已經徹底安全了,石觀音已經被我征服了,主線任務也穩妥了,說不定可以做做支線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顯然又遇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這副完美的軀殼,竟是如此的嬌貴脆弱,她根本不能攝入任何正常的食物,只能靠吞食花瓣和清水來延續生命!而早在兩個時辰前喝掉的冰可樂仿佛成了最劇烈的毒藥,迷藥的藥效還沒過去,腸胃已經如刀割般絞痛起來,“噗”一聲,我已噴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整個人也徹底的昏死過去。
昏過去前,我腦海里木木的想道:一定得快些把身外化身培養出來,不然每天都只能嚼花瓣了。
啊,人生真是充滿了意外和痛苦!
慶幸的是,雖然吐了這么一大口顏色奇異的血,但系統出品的軀殼顯然還是較為有保證的,沒過多久我就從黑暗封閉的狹小空間里釋放出來,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石觀音果然在我身邊,她微微皺起眉,沉吟道:“你可覺得痛么?又有哪里不舒服?”
想必,她也沒有檢查出來什么問題,反而覺得我健康的很,才會以這種表情,問這樣的問題。
“阿姐。”我只能擺出虛弱的樣子,有些著急的握住她的手,問道:“在我昏過去的時候,血吐在哪里了,周圍有誰在么,你派誰去收拾了?”
正常人的血有哪個是金色的,我會不會被人叫做妖怪?打了個寒顫,我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見到我流血的人都殺掉了。
仿佛看出了我在擔心什么,石觀音面上盡是溫柔之色,輕輕攬住我,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擔憂的,無論她們看到了什么,在我這里,都會當作沒看到的”
她們?竟然不止一個人?
我簡直忍不住要重新昏過去,但看著她那優雅淡定的微笑,仿佛有種奇異的魔力,突然間我又覺得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糾結片刻,我還是問道:“她們是誰?你那兩個徒弟么?”
石觀音垂眸,開始用手指緩緩梳理我散亂的發絲,嘆息一聲,才幽幽道:“她們兩個,一個叫做無思,一個叫做無憶,都是命苦的孩子,很早以前就沒了父母。之后才被我抱來收養,那時我身邊早已沒有了親近之人,從抱來她們的那一刻起,就已決定將她們當作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可惜的是,我倒希望她們能夠無思無憶,奈何這世上種種,豈能事事如人所愿呢?”
輕輕握住我的手,她接著道:“不過幸好,如今你也來了,我也不必像從前那樣孤單了。”
仿佛在一瞬間被賦予了某種使命,我更加用力的回握住她,大聲承諾道:“阿姐,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不會讓你再孤單一人了!”
于是,石觀音輕輕的笑了,這笑聲仿佛發自她心底,帶著一種仿若罌粟般的奇異魅力,糅雜了神圣與邪惡,就那么□□裸的展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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