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流氓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本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魚藏拉起來。
事實上,只要他想,勾勾手指就可以做任何事。
好事、壞事、齷齪見不得光的事……
但他什么也沒有做。
對他來說,囚禁一個人、折磨一個人、甚至殺死一個人……都是很容易的事。
但要哄一個姑娘開心,就太難了。
他不會。
因為沒有被人喜歡過,所以不知道怎么對別人好。
在沒有遇見魚藏之前,甚至沒有人跟他說過“喜歡”二字。
對他來說,喜歡和愛是太過于神圣的字眼,閃爍著不容侵犯的光輝,他光聽一聽就覺得很奢侈,又怎么敢主動玷污。
擅自靠近,已經是罪無可恕的冒犯。
如霜似雪、霽月清風一般的姑娘,他只敢遠遠的看上一眼。可因為姑娘一句坦坦蕩蕩的喜歡,他又不甘心收回懸在半空的手。
那一刻,他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即便有能力逃出升天,還是選擇卑躬屈膝,奢望著無罪的赦免。
白慕魚的手修長而有力,青筋凸起,骨節分明,但并不好看,因為上面布滿了老繭和疤痕,所以顯得格外可怖。
深淺不一的疤痕,彎彎曲曲,像扭來扭去的蟲子,魚藏擦了擦手上的土,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摸了摸那些因為太過于丑陋而顯得有些嚇人的疤痕,從手心到手背,再到手腕,那些新舊交替的疤痕,橫七豎八,錯錯雜雜一直延伸到小臂,消失于袖口,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此時半跪在她面前的這個人,衣冠之下,應是遍體傷痕。
魚藏的心猛然一沉,可緊接著就猝不及防的被白慕魚反手握住了手腕,眼前天旋地轉,身下不穩,一頭栽進了白慕魚懷里。
其實這些疤一點都不疼,反而被魚藏摸得癢癢的。
白慕魚受的住疼,耐不住癢,本想將魚藏扶起來,卻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將整個人都拉進了自己懷里。
懷中的姑娘像是受了驚嚇,抱著他死活不肯撒手。
他向來不喜與旁人接觸,即使是在與人打斗時,也盡量避免肢體和肢體之間的碰撞。
這些有意無意的碰觸,善意也好,惡意也罷,都會讓他感覺到不適,以至于渾身不受控制的打起冷顫。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習慣于魚藏的觸碰,不但沒有排斥這種滿懷熱情但又略顯笨拙的接觸,還隱隱有些留戀和躁動,在身體與身體接觸的地方,甚至本能的想要去迎合對方。
突如其來的冷風,簌簌作響,吹在身上又疼又冷,讓人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清明起來,山間濕氣重,溫差大,實在太冷,魚藏即使爬在白慕魚懷里,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雙手在不知不覺間越抱越緊……
百草衰零,夜寒生露,在眾人似睡非睡之際,裴九郎二人終于從洞穴中走了出來。
好一番你儂我儂,依依不舍的告別之后,洛晚的小師妹終于回了上陰派,而裴九郎一轉頭就被洛晚一掌劈昏,不省人事。
眾人下山找了幾匹馬,快馬加鞭連夜趕往尸胡山。
洛晚這一掌屬實下手太狠,裴九郎被五花大綁,捆于馬上,奔波了好幾個時辰,竟然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眾人到尸胡山時,已近晌午,據說女帝將于今晚抵達尸胡山,而天道觀早已被大將軍重兵把守,里里外外圍得水泄不通。
玄武大帝像被毀了的消息,也早已傳到了女帝的耳朵里,又有大批寧安國的軍隊陸陸續續趕往尸胡山。
寒夜未至,紅日高掛,尸胡山上插滿了寧安國的三色軍旗,在雜草叢中投下一道又一道長長的影子,風雨欲來,一片肅穆。
女帝難纏,但并不算棘手,怕只怕沂山劍派的那位老祖宗很快就會發現裴九郎不見了。
私闖密道的事越拖越麻煩,必須速戰速決。
看著依舊不省人事裴九郎,洛晚二話不說,上來就甩了他兩耳光,見他還是沒有動靜,正對著裴九郎的小腹,抬腿便是狠狠的一腳。
看這架勢不像是要把人叫醒,倒像是在泄憤,想把人給活活打死。
瞧見洛晚又要踹第二腳,魚藏忙上前攔住了她。
“冷靜!再打下去,可就真睜不開眼了,交給我吧,我有一個主意。”
等到魚藏說出了自己的主意之后,眾人立即心領神會,小掌門應該是餓了。
桑無枝很快抓來了一只山雞,白慕魚利利索索的將山雞拔了毛,清理干凈。憨爺也已經撿了一大堆枯枝敗葉,將火升了起來。洛晚則偷偷的溜進軍營,拿了幾樣調料,回來后還時不時的搭一把手,唯有老頭靜靜的坐在一旁,強壓著怒火,冷眼看著他們胡鬧。
魚藏別的不行,但對自己的手藝還是頗有信心的,架在火上的山雞,不一會就被她烤的外酥里嫩,焦黃油亮,再撒上一層調料,立即香氣四溢,勾得人口水直流。
“想不到你還有這手藝!”洛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掰下一只雞腿張嘴便咬了一大口,燙得她舌頭差點打了結,卻舍不得吐出來,囫圇吞了下去。
雞腿被咬了一口后,藏在里面的香氣瞬間迸發而出,洛晚趕忙將雞腿放在裴九郎鼻子下面,不停的上下搖晃,像是在故意挑逗他。
洛晚一邊忍著餓,一邊哭喪著臉問道:“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你這法子當真有用嗎?他再不醒我可就要直接吃了……”
“別著急啊……再等等。”魚藏趕忙制止了她,又順手將整只烤雞從火堆上拿下來,放在裴九郎面前,說道:“我以前總愛睡懶覺,我媽從不喊我起來,也不動手打我,而是端著剛做好的飯,放在我床頭,哦……對了!我媽做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我一聞那個香氣啊……立馬就醒了,可管用了……”
提及往事,魚藏稍稍有些亢奮,沒有注意到周圍幾人都沉默的低下了頭,臉上神情晦澀難明。
“死丫頭,又胡說八道!”老頭突然打斷魚藏,不由分說的朝她腦袋上拍了一掌,“別人我不清楚,就你!我還不清楚,從小將你拉扯大的是你姐,那丫頭殺人練武是一把好手,做飯可是一點都不會!你少騙人……”
“我沒……”魚藏忽然閉上了嘴巴,原書中,魚藏的父母皆死于二十年前的戰亂,按年齡算的話,她當時還未滿一歲,對父母雙親應該是沒有任何印象的。
沒有記憶和僅有一些記憶,到底那一個更幸運?或者說更不幸?
魚藏低頭陷入沉思,悶聲說道:“對不起,我胡說的……”
最靠近魚藏的洛晚輕輕的握住她的一只手,什么也沒說。
恰在此時,裴九郎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嘟囔道:“好餓啊……啊!不對……誰把我綁起來了?”
“吵死了!閉嘴!”洛晚兇道。
怎么說也是原書的大男主,裴九郎很快認清了局勢,一臉淡然的看著洛晚,問道:“姑娘可否賞口飯吃?”
“不能!”洛晚不出意料的瞪了他一眼,還故意當著他的面咬了一大口雞肉。
裴九郎反倒樂呵呵的看著洛晚,“姑娘吃東西的樣子,還真可愛……”
氣得洛晚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再多說一個字,我立馬割了你的舌頭!”
裴九郎終于閉了嘴,卻絲毫未見膽怯,眉眼含笑的盯著洛晚,倒也有幾分貴公子的風流。
這二人一見面就掐架,正事一句不談,魚藏只好先將洛晚拉到一邊。
裴九郎這般云淡風輕,不過是猜出了他們一時半會不會殺了他,而且料定沂道沖很快就會來救他。
不殺他,不代表會讓他好過,不把裴九郎治的服服帖帖,他肯定不會乖乖聽話。
魚藏因為方才說錯了話,很不開心!裴九郎安之若素,一臉淡然,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撞到槍口上了。
魚藏伸手拔下了裴九郎頭上的簪子,緊接著直接上手去搜他的身,好歹是個皇子,身上肯定有不少寶貝……
裴九郎一見魚藏便怒目相向,又見她當著眾人面直接撲了過來,慌不擇言的罵了一句:“流氓……”
平日里不挺會撩撥姑娘的,這就不行了?
“你喊啊……喊破喉嚨也沒用……放棄吧!別掙扎了,沒有人會來救你的。”魚藏忽然來了興致,想逗一逗他,今日她倒要看看,誰比誰臉皮厚。
裴九郎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艱難地扭動著身子,想要逃離魚藏的魔抓,羞憤難當的罵道:“你無恥!”
“裴公子害羞什么?”魚藏拍了拍他的臉,又捋了捋他的亂發,學著電視劇里那些浪蕩的紈绔弟子,伸出一只手指,挑起他的下頜,“乖……看著我,我倒要聽聽我那里無恥了?”
“你……”裴九郎感覺到自己被戲弄了,索性兩眼一閉躺在地上裝死。
魚藏也不跟他啰嗦,直接上手去撕他的衣服,魚藏知道自己力氣小,用盡了全力,但萬萬沒想到裴九郎的衣服這么……
這么……好撕……
只聽“刺啦“一聲,裴九郎胸前的衣物裂開了好大一道口子,凸起的鎖骨瞬間映入眼簾。
完了!本想裝流氓,這下真成流氓了……
魚藏連連道歉:“對不起啊……開個玩笑,你別誤會哈……”
裴九郎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生無可戀的破口大罵:“魚藏!你還要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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