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顧景文手一指,抬著步輦的宮人們快步走向前邊。
風吹過,坐在步輦中的顧景文鼻尖飄過一縷淡淡的櫻花,聞著頗讓人舒心,就是前方鬧嚷聲有些破壞這種寧靜。
三人來這邊時未曾有人,心系孔聞溪的唐妙哪里顧得上聲音大小問題,滿心都被孔聞溪占據了,不錯眼珠地盯緊樹上折花枝的人。
“小姐,這折下一段夠用了,別再折了,快下來啊,奴婢接著你。”
晴雪將唐妙拽到一邊,不讓她繼續張開雙臂在樹下擋著,口氣還頗有些嫌棄:“姐姐,你在下面反倒耽誤小姐一會兒下來。對了姐姐,娘娘宮內有幾個白釉瓶?”
看她的樣子,仿佛還想讓孔聞溪在樹上多摘一些回去。
唐妙:……
見晴雪一副不回答不罷休的樣子,只好繃著臉,甩開對方的手,眼睛卻只盯著樹上的孔聞溪回道:“僅有兩個甜白釉,官窯燒出來的這東西珍貴的很。”
晴雪也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反而是仰頭看著孔聞溪建議道:“小姐,你就折兩枝就夠了,多了沒有白釉瓶了!”
孔聞溪手中已經折下一枝滿意的櫻花枝,正坐在枝干上坐在枝干上晃蕩腳,尋覓可以與之相匹配的另一枝。
孔聞溪料定了樹下人回去會將她此舉稟告給孔綺琴,她已經多年不曾有現在少女時期的舉動了,一下子要恢復曾經的感覺改掉后來養成的習慣,只好做出曾經最讓人記得住的性子。
孔綺琴身邊需要不蠢但也不要太聰明的人,她需要讓孔綺琴現下以為她好拿捏,才能配合她做事。
這輩子能逍遙自在地活著,誰又樂意被困在這富貴編織的牢籠中?
想到這,孔聞溪眼睛頓時一亮,嘴角也不自覺上揚。
既是如此,那還不如……
唐妙一看她還坐在樹上晃悠起來了,心中更是一緊,慌忙道:“小姐您下來,奴婢上去為您折。”
孔聞溪卻被對方的話給吵回神了,十分不耐地喝了一句:“閉嘴!”
難得覓得一處安靜,下面的唐妙礙眼的緊。
唐妙被孔聞溪喝了聲,對方瞬間發出的威壓,讓她覺得比娘娘還要可怕。
唐妙一時失了音。
終于安靜了。
孔聞溪滿意地倚靠在樹干上,眼睛一瞥,瞧中一枝繁茂的花枝,眼睛霎時一亮,伸出手便去夠。
顧景文的步輦停在墻外,讓李元先去查探。
李元剛一露頭就看見樹上正在折櫻花枝的孔聞溪,又看見玉和宮的宮女,立馬縮回頭,快步走回步輦旁。
李元笑著回稟道:“陛下,奴才剛才瞧了,是惠妃娘娘的侄女孔小姐正在樹上折花枝呢,剛才的驚呼聲應該是樹下的宮女怕孔小姐掉下。”
顧景文從步輦探出頭,驚奇道:“爬到了樹上?”
李元站著形容剛才所看的場景:“是的,奴才看見都心驚肉跳,孔小姐就坐在高高的枝干上,這要一不小心摔下來,可真是危險。”
顧景文輕笑,倒是被李元所言給勾出了好奇心。
在宮里,還有人敢爬樹?
顧景文掀開簾子,抬步邁出了步輦,含笑道:“走,去瞧瞧這位膽大的。”
多少年了,宮里還真未曾有過這般膽大妄為之人。
顧景文興致盎然地緩步繞過高墻,來到院中。
劉元趕緊上前,舉起胳膊想要托住顧景文伸出的手,顧景文卻只擺擺手,便打發他了。
其他人沒有吩咐,都留在在原地等著候命,顧景文只帶李元走了進去。
“啪。”
孔聞溪看中的花枝從原枝干上斷折落在了她手中,她臂彎里放著一個,手里把玩著剛折下的花枝,放在鼻下輕嗅。
晴雪眼饞孔聞溪手中的花枝,她背對著顧景文兩人,根本沒發覺有人來了,還在笑嘻嘻地高聲道:“小姐,再折一個放我們屋里吧,奴婢聞著這花香挺好聞的,不過咱們屋里就沒有甜白釉相配了。”
孔聞溪含笑轉動著手中的花枝,玩夠了又放到手臂處夾住,十分好說話地滿足晴雪的要求。
“我記得我那里還有一個紅釉,插花也不錯。”
“小姐,咱們屋里沒有紅釉,帶進宮的物品里也沒有啊。”晴雪突然發蒙,努力回想一圈方才確定,“奴婢回去隨便找個瓷瓶。”
“隨便找個瓷瓶豈不毀了這花。”顧景文看著樹上端坐笑容燦爛的孔聞溪,不由自主地開口插話道。
突然出現的男聲,讓樹上樹下的三人皆為一愣。
孔聞溪首先抬眸看過去,看到樹下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時,眼瞳微微一縮。
前世與她睡在同一張塌上的男人,他的嗓音她怎會忘記?為了揣測摸透顧景文所喜愛的一切,她腦中曾時時想的都是他!
顧景文可以說是扎根在她記憶中的人,即使穿越一世,再活了二十五年,孔聞溪對他的記憶,依舊深刻。
緊隨孔聞溪回神的是唐妙。
“陛、陛下。”
唐妙見到顧景文的瞬間,立刻跪下叩拜,跪下時還不忘記拽住身旁晴雪的裙擺提醒。
晴雪被突然出現的顧景文嚇倒了,誰能想到陛下會突然出現,被宮女一拽,才回過神,趕緊跪下,同宮女一樣跪拜請安。
“奴婢參見陛下。”
顧景文的視線在看見樹上之人時已無法移開,生動的美人比畫上人給人的視覺沖擊大上百倍。
膚如凝脂,齒如瓠犀,巧笑倩兮,艷若桃李。
生動活潑地坐在櫻花樹上,盛開的櫻花層層疊疊地襯托著對方,讓人恍惚覺得樹上人乃櫻花幻化出來的妖精。
“陛下?”
孔聞溪仿若第一次見到顧景文,一副并不知曉般,露出副懵懂的神色,但卻眼波流轉,略有些俏皮地笑看樹下的顧景文,手扶著樹干躍躍欲試往下跳,自然的對顧景文說道:“陛下,臣女這就下來。”
顧景文在未看見孔聞溪時,只對她好奇有好感,這只停留在初見畫像美貌的好感,在見到活生生的美人時完全被對方的美貌震懾住,心里正滿是驚喜的時候。見她竟然如此膽大,說話間就在樹上站起來,這一刻,他只擔憂對方從樹上跳下摔個好歹。
顧景文顧不得其他,更想不起來自己作為一國之君,平日里該遵守那些尊卑規矩,他看著孔聞溪的動作,擔憂緊張怕她摔了,急忙道:“朕在這里接著,你大膽地往下跳。”
同時還在樹下對孔聞溪張開雙臂,一副等著她跳下來的樣子。
顧景文這般舉動讓身邊的李元吃驚了,心中除了驚詫皇上的異樣以外,對孔聞溪這位能令皇上舉止失措的人也有了更慎重的想法。同時,他也擔憂地看著樹上人,生怕這位美人真的跳下來,砸壞了主子。
于是,李元趕緊開口道:“陛下,奴才去叫人過來接住孔小姐,還請陛下保重龍體,若孔小姐一個不慎砸壞了陛下可如何是好?”
李元自認為自己這番話苦口婆為了主子好,可在顧景文聽來,就是他老了,體力比不上年輕人了,連從樹上跳下來的少女都接不住了。
顧景文頓時心生不滿,臉色也霎時冷了下來,冷冷地瞥了李元一眼。
李元頓覺不妙,知道自己犯了大忌,額頭上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還沒等他跪下請罪,樹上的孔聞溪卻開口道:“陛下,公公,你們不用擔心,臣女身手好著呢,這點高度對臣女來說算不上什么。”
孔聞溪對樹下二人展顏一笑,如一汪桃花水般的雙眼,笑起來頗為動人,“臣女這就下來。”
說著,不等顧景文他們再說什么,她便左手拿住折下的兩枝花枝,右手扶住了身旁的樹干,瞄準了顧景文身邊的位置,雙腿一用力,翩然地拿著花枝從樹上一躍而下。
那一瞬間,眾人仿佛看到了花仙手持花枝,從天而降。
只見她從樹上躍下時,樹上的樹干隨之一晃,如雪的花瓣便從樹上落下,左手中的櫻花枝上,盛開的花朵有的隨著風被吹落,飄散在孔聞溪周身,從上而下帶起的風吹起裙擺,發絲飛揚。
身動,風行,花飄,發拂。
這一切都隨著孔聞溪穩穩地落在地上而靜止。
顧景文臉頰被落下的孔聞溪發尾掃過,仿佛掃過了他的心湖一般,令他的心不由得泛起波瀾,久久不能平息。
此時飄飄而落的花瓣有的掉落在顧景文身上,有的落在了他的發上。
眼前如夢如幻的景象,讓顧景文越發無法移開看著孔聞溪的目光。
孔聞溪動作利索,在平地站定,還十分自然地蹬了蹬腿腳,順手捏起顧景文左肩上的花瓣丟掉,笑語嫣然的行禮問好:“陛下,臣女無意驚擾了陛下,還望陛下贖罪。”
這樣的女子!就應該是屬于他的!
除了他這個天下至尊,這世上,還有誰能與之相配?!
顧景文對孔聞溪志在必得!他一定要得到她!一定!
眾人都瞪大眼睛看著安然落地,還拿著花枝對著顧景文嫣然一笑的孔聞溪。
所有人都以為孔聞溪會跳進顧景文懷中。
宮中的女人誰不想親近陛下,更別提陛下主動張開雙臂,這可是大好的機會。
一旦錯過悔之晚矣!
偏偏孔聞溪反其道而行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顧景文本做好了接住孔聞溪的準備,不想她竟跳落在身邊。這讓他心中有一絲淡淡的遺憾,但看到對方方才跳落下來的如仙之景,又覺得,這一點點的遺憾也不算什么。
顧景文收回雙臂,右手托起孔聞溪手臂,含笑溫和道:“你何錯之有,是朕忽然而至驚擾了你采花。只是,這爬樹終究有危險,以后莫要爬得這么高,若不小心摔了,你姑姑她可是要心疼的。”
朕也會心疼。
顧景文心中接上了最后半句,但他那溫和的言語,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責怪她的樣子,反是帶著一種無奈的寵溺。
孔聞溪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笑意,她當然能聽出顧景文言語的深意。
顧景文還是如此貪色。
孔聞溪面色一副羞澀慚愧的模樣,行禮道:“陛下教訓的是,臣女記下了。姑姑確實是疼臣女,昨日得知臣女喜歡吃蝦肉,還派人去御膳房詢問,不過后來……”
孔聞溪像是想到了昨日的賞賜,略有些尷尬地抬起手指來撓了撓臉頰,抬頭看了一眼顧景文,臉有些紅地道:“陛下更是心疼姑姑,陛下,臣女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說著,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看著顧景文。
李元沒想到孔聞溪這么大膽,闖禍之后,還敢對陛下開口相求?
他正要開口,被一旁的顧景文察覺到抬手阻止了。
顧景文倒是溫柔地笑看孔聞溪,讓她大膽地說出來:“你想要求朕什么事,說來聽聽。”
孔聞溪有些無措地看了眼對面的顧景文,又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緊了緊抱住手中的櫻花枝道:“陛下,能不能不要告訴姑姑我今日爬樹,我怕姑姑罰我,再不讓我出來了。”
顧景文見孔聞溪緊張忐忑的連稱呼都變了,她自己還沒注意到,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想看又不敢看他的模樣可愛得讓人心軟。
他原本還以為對方是要求他什么,沒想到只是這樣的小事。
倒也是,對方不過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現下闖了禍,自然怕長輩責備懲罰的。
還是個孩子,一副的孩子氣。
顧景文不由得覺得好笑,頗有興致地調侃道:“你不是膽子大得很,宮里還未有誰像你一樣。怎么?現在知道怕了?”
“陛下。”孔聞溪紅著臉,放軟聲音,悄悄伸手出扯了扯顧景文的衣袖,“您便饒了臣女這一次吧,求求您了。”
顧景文聽著對方嬌嬌軟軟的撒嬌,心頭一軟,又帶著絲絲難言的酥麻,眼神一暗,但他面上還是笑著,帶著笑意,溫柔地低聲道,“叫聲姑父。”
孔聞溪扯住顧景文的手一頓,睫毛眨動地看了看他,隨即垂下眼瞼掩住了雙眼中閃過的情緒。等她重新抬起眼瞼來的時候,已經恢復成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少女模樣。
她仿佛不懂得顧景文的意思,只笑著十分自然地喊了一聲:“姑父。”
“嗯。”
顧景文聽著對方那含笑喊出的稱呼,心中泛起了一絲別樣的滿足,他抬手摸向孔聞溪的頭頂,眼中暗含深意,面上卻依舊溫柔地如同對待一個可親的晚輩一般。
孔聞溪身體不由一僵,但不過一瞬就放松下來,只是她垂下的眼眸之中,卻隱忍著厭惡。
顧景文拿下孔聞溪落在頭上的花瓣,兩指間的花瓣放到孔聞溪手心,“朕那里還有甜白釉,稍后讓人給你送去。”
孔聞溪看著掌心的花瓣,眼中閃過冷光,五指慢慢收緊,抬起頭便想要拒絕:“陛下……”
“嗯?”
顧景文聲音一變,臉色微微一板,孔聞溪見狀,立刻乖巧地改口:“姑父,姑姑那里才有兩個,其實跟甜白釉相比,我更喜歡紅釉,不過今日我才折了兩只,沒有多余的櫻花枝可以擺放。”
顧景文側頭看向頭頂上繁茂的櫻花樹反問:“怎么,還想爬樹?”
孔聞溪討好地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別人摘的,總不如自己摘的合心意。”
“你倒是個倔脾氣。”顧景文非但沒有訓責孔聞溪,反倒帶了一絲縱容,提醒道,“以后出來多帶幾個人,就你這上躥下跳,身邊沒人護著容易出事。”
孔聞溪見顧景文這般,終于是對著他開心地笑了,聲音都透出喜悅,膝蓋彎曲行禮謝過:“溪兒謝過姑父,只不過現在溪兒身邊只有晴雪一個丫鬟。”
顧景文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兩人,一位是穿著宮中宮女的衣裝,另一位并不是。
顧景文輕而易舉地就知道了孔聞溪說的到底是誰,他看著那跪在地上的晴雪道:“她就是你的貼身丫鬟?”
孔聞溪點點頭:“是。”
“你這丫鬟不勸你下來,反倒讓你處在危險中,著實該罰。”顧景文對孔聞溪闖禍舍不得處罰,但對一個小丫鬟可沒有什么憐惜。
晴雪猛地抬起頭,正巧對上顧景文看她的眼神,趕緊低頭不敢再看,想要求情的話就在嘴邊,又憋了回去。
她入宮不是給小姐添麻煩的,而是替小姐擔責的。
晴雪琢磨一番,確定皇帝這是對小姐剛才的舉動不滿,但小姐剛入宮還未學規矩,又是惠妃的侄女身后又有孔家,一時不能懲戒小姐,處置她也是在敲打小姐。
晴雪想明白后,便做好了受皮肉之苦的準備。
以前在府中也沒少替小姐受罰,也不知道這宮中的板子是不是比府中的要厚。
孔聞溪太了解顧景文的脾氣,他看著像說笑,可一點也不是說笑,生怕他真開口責罰晴雪,上前一步擋在晴雪身前,離顧景文更近了,嬌聲中帶著哀求道:“姑父,晴雪她自小跟在溪兒身邊,從來都是聽溪兒的話,溪兒想要爬樹折花枝,哪是她一個奴婢能勸說的。”
孔聞溪身上的花香在她移動間,隨風撲向顧景文,顧景文被孔聞溪的氣息包裹住,眼神深邃地盯著孔聞溪的發頂,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輕輕地搓了搓。
“你在替個奴婢求情?”
“是。”
孔聞溪抬頭注視著顧景文的眼,一錯不錯地回視對方:“溪兒在求姑父。”
顧景文眼神微暗,看著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背在身后的手伸出,食指曲起,伸到孔聞溪面前,在她還茫然的時候,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帶著絲無奈,寵溺道:“以后若不想讓身邊人因自己受牽連,便要知道規矩。”
孔聞溪怔愣了一瞬,隨即不由紅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不過,她想到的卻是與此相似場景的另一人——
“你啊,就是天生克我的……”男子俊逸的臉上滿是無奈的嘆道,卻依舊寵溺的溫柔地對她說,“都依你,可好?”
孔聞溪驟然紅了眼,倒讓顧景文愣住了,他越發無奈道:“瞧瞧,瞧瞧,朕還未把你如何,你就這般委屈了……真是嬌氣。”
說著,顧景文指尖緩緩撫過孔聞溪那如剝了蛋殼般滑嫩的臉頰。
孔聞溪猛地回神,慌忙退了半步,讓自己臉頰離開顧景文的指腹,垂眸,沉默著。
顧景文見她如此,收回手溫和道:“好了好了,是朕不好,弄疼你了。”
說著,他掃向跪著的晴雪二人道:“都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兩人還未回過神,李元拿起臂彎中拂塵碰了碰宮女:“你們還不快起來,謝過陛下恩典。”
“謝陛下。”
“謝陛下恩典。”
晴雪一起來,立馬老老實實低頭站在孔聞溪身后,跟顧景文未來院中前簡直判若兩人。
唐妙則是滿心擔憂,今日太倒霉了,陛下怎么會突然從這邊的小路走,偏偏還撞見了她們。
之后娘娘一定會在陛下離開后私下問她事情經過,她該如何說?
宮女偷瞄了一眼孔聞溪和顧景文,垂眼規矩的跟著孔聞溪身后站著。
看來,陛下對小姐的喜愛非常人所想,剛才小姐言語動作那么放肆,陛下都不曾在意,還讓小姐直呼陛下為姑父,這般寵愛她不能得罪了。可又不能不回復娘娘,她要好好琢磨琢磨該如何回稟娘娘。
宮女插在袖中的雙手不由交握攥緊。
顧景文見孔聞溪還一聲不吭的樣子,便對李元道,“去朕的庫房中,選幾個紅釉瓶送去玉和宮。”
李元看了眼孔聞溪,恭敬應下:“是,陛下。”
“對了,還有玉雪膏,也拿過來。”
李元再次看了看孔聞溪,額頭上依舊光潔如玉,連個紅印子都沒有。這玉雪膏可是宮中治療外傷,祛除疤痕的圣藥,當然還有個美容養顏的特點,當然沒有誰暴殄天物當護膚品。
看主子的意思,這是打算給孔家小姐用?陛下對孔家小姐的恩寵,實在是……
李元心中將孔聞溪的地位再一次拉高,面上卻越發恭敬道:“是,陛下。”
顧景文吩咐完,這才轉而對孔聞溪道:“這玉雪膏是專門治療外傷的,你回去擦擦,額頭定然就不疼了。還有什么想要的一并說了,朕都依你。”
孔聞溪還帶著一絲哽咽,低著頭撒嬌道:“姑父,下回可不能打人了。”
李元:……不愧是膽大的,竟敢跟陛下提要求。
顧景文卻頷首應了下來,笑道:“好,姑父答應你了,莫要再耍孩子氣了,時辰不早了,朕還想用午膳呢,你這又是爬樹摘花的,難道就不餓?”
孔聞溪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點頭道:“姑父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感覺到餓了,那咱們快走吧,太子今兒早上還特意送了一桶蝦過來呢。說是知道姑父要來玉和宮用膳,特意給姑父準備的。”
顧景文剛聽到太子時稍稍不虞了一下,看著天真傾絕的孔聞溪,懷疑太子是否對她也有了心思,但當孔聞溪說完話倒放心了。
看來,太子想要討好他才讓人送了鮮蝦去玉和宮。這孩子,最近倒是懂得盡孝了。
顧景文一邊抬步往外走,一邊笑道:“看溪兒這貪食的模樣,這蝦朕還能吃上?”
孔聞溪跟著顧景文往外走,不好意思道:“蝦是太子給姑父吃的,溪兒少吃點……不吃也行。”
最后一句小聲嘀咕著。
顧景文被孔聞溪逗樂了。
“姑父,你取笑我!哼,我不理你了!”
顧景文看著孔聞溪大步往前,不由大笑:“好了,好了,朕說錯了。是朕不愛吃蝦,所以才讓溪兒吃的。”
孔聞溪這才滿意笑著轉過頭看著顧景文道:“既然姑父如此疼愛溪兒,溪兒就卻之不恭了。”
“哈哈哈……”
看著顧景文暢快大笑的樣子,李元吩咐人趕緊跟上。
一邊走著,一邊心里想:這位孔家小姐,日后的前程,可是大著呢!
偽裝的孔聞溪心里則惡心壞了,她都多少年沒裝成天真懵懂,還需撒嬌才能得到想要的少女了。
如今勢弱且忍著。
孔聞溪走在顧景文身側,腳步輕快,一邊笑著一邊道:“姑父,剛才您說讓人多跟在我身邊,可姑姑宮內的人都是有差事的,昨兒溪兒入宮,姑姑倒是給分給了我幾個宮女,今日知道姑父來玉和宮用膳玉和宮上下都忙起來,溪兒身邊也就沒人了。”
說到后面,聲音變成了能讓顧景文聽到的小聲嘟囔:“就算有人,也攔不住我啊。”
“原來是這樣。”顧景文看了眼身側的孔聞溪,明白過來。
這丫頭還真是名不虛傳,這跳脫的性子若是少了人看著,在宮里還真不定會如何。
顧景文現在心中對孔聞溪是縱容寵溺的,含笑安排道:“稍后等李元回來,讓他給你挑幾個靈巧身手好的人,在你身邊多照看著點。”
孔聞溪一聽,頓時高興了:“姑父是否要告訴姑姑?”
“一會兒到了玉和宮,朕跟你姑母說一聲便好。”
顧景文含笑看著她道:“放心,朕不會讓你姑姑罰你的。”
孔聞溪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拍著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顧景文笑笑,搖搖頭,轉頭看著前面的宮道。
當顧景文一轉頭,孔聞溪臉上的表情瞬間恢復平淡。
沒想到今日顧景文竟會從這條路走,實屬意外之喜。
顧錦文安排在她身邊的人,若是用的好了,可是有大用處的。
李元看著日頭,快走幾步,來到顧景文身邊道:“陛下,這兒離玉和宮還有段不短的路,日頭正烈,不若上步輦坐著?”
顧景文聽李元這么說,便點頭道:“好,傳輦。”
“是。”
李元揮揮手,讓身后跟著的,抬著步輦的宮人趕緊上前來。
在顧景文上步輦時,李元動作快速的為顧景文掃落身上的花瓣,花瓣掉落時,顧景文則笑看站在步輦旁的孔聞溪。
孔聞溪尷尬的移開視線,抬頭望天,感慨道:“陛下,今兒天氣挺好的,看這太陽又大又圓。”
“曬不曬,進來坐。”顧景文拍身旁座位,逗弄車外的孔聞溪。
“姑父,不如我們比比誰腳程更快。”孔聞溪收回視線,俏皮的建議道。
顧景文倒是來了興致:“你還有精力跑呢?”
孔聞溪輕笑:“姑父,您這是瞧不起人?”
顧景文道:“好,既然你還有精力,那就來吧。”
話音剛落,就見孔聞溪像一陣風般,抱著花抬步就開始往前沖,不過轉眼便跑到了幾米外,速度極快,身后只留下飄落的花瓣。
李元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按套路出牌的孔聞溪:“陛下,這……”
顧景文被提起了斗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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