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渡厄副本
“奚泠等等!”祁宵當即甩出一掌想將他攔住。
奚泠下意識偏頭躲開,挑高了一邊眉看著他。
“先別動手,此妖尚有神志!”祁宵忙說。
“那又如何,”奚泠寒聲道,“這東西險些傷了你。”
眼前這幅惱怒的表情并不像是裝出來的,方才那一下他若是不攔,這琵琶精的命可就真的沒了。
祁宵有些相信,奚泠是真的想殺了她。
難不成是自己一開始就懷疑錯了,眼下這一切并非是奚泠精心策劃?祁宵心想,那系統的提示又算什么。
他決定再做試探,便道:“區區厄魈而已,還傷不到我。只是此事尚有諸多疑點,或許能從她口中問得一二,你先放開她。”
如果這琵琶精真的是奚泠的手筆,那么他定然不會給自己開口問話的機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奚泠看了看他,陰沉著臉對那妖說:“他問什么,你說什么。若再敢妄動便立刻碎你妖靈,明白就點頭。”
鈍鈍地,那妖竟真得點了點頭,如果忽略滿身血污,此刻她看上去就是一個迷茫又純真的少女。
奚泠松開了手,那妖張了張嘴,仿佛想說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說過話了,她的嗓子就像兩片粗糲的砂紙在相互摩擦,只能發出幾個嘶啞破碎的音節。
“啊、啊……”
祁宵蹙眉,“什么?
“……煙……”
聽了好半天,兩人才隱約能聽清,那是兩個字,汀煙。
“汀煙?”祁宵看著她。
那琵琶精居然很快地點頭,“我……”
“你?”祁宵試著問,“你叫汀煙?”
琵琶精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竟然還能記得自己的名字,祁宵有些意外,他矮身蹲下,“汀煙,我問你,是你自己想修這邪術么?”
這句話她似乎沒有聽懂,只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后開始不斷重復自己的名字,而且說地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生怕自己忘了一樣。
祁宵又問了她幾句,不過都沒得到什么回應。他嘆了口氣,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汀煙卻突然抬手,這舉動把祁宵嚇了一跳,而奚泠反應更是快,一把就扣在她妖靈上準備捏下去。
而她卻是摸向了自己喉嚨。緊接著,只見汀煙用指尖對著喉嚨狠狠一劃,她的喉頭立刻涌出大片鮮血,而她卻不覺疼痛似的,兩指從開口處伸了進去,左右翻找了許久,終于提著一絲血淋淋的東西出來,遞到祁宵面前。
“張……張……”
她啞著嗓子,表情仍舊茫然,針芒般的瞳孔卻透出幾分真摯。
張?
祁宵滯然片刻,立刻恍然大悟,這是張煦的精魂!
她竟然沒有拿去修煉,還保存了下來……
汀煙如今這程度,離化成厄魈只一步之遙,本就沒有多少時間是清醒的,他實在想象不到,她是拼著多大的意志力,在每一個清醒的間歇,一次次把吃下去的東西存起來的。
這簡直比讓饑餓瀕死的野獸把吃進嘴里的肉吐出來、不,是讓饑餓瀕死的野獸把吃進嘴里的肉含著卻不咽下去然后再吐出來還難以置信。
見他接過這縷精魂,汀煙又說:“救……救張……”
祁宵擰起眉頭,“你想我救他?”
汀煙的神志卻像是又混沌起來了,她抱起腦袋,來來回回只知道說“救”這一個字。
祁宵暗自搖頭,“既如此,又何必修此邪道。”
他心覺問不出什么了,正想起身,卻忽然感到身后一陣魔氣泛濫,一回頭,就見奚泠一臉戾色,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她。
汀煙被這股強大的魔氣嚇得渾身發抖,本能的伏在他腳邊。
奚泠:“為何修此邪術?”
汀煙顫抖著,一個勁搖著頭。
奚泠眉心一沉,又問:“此處的陣法是何人所為?”
“我、我……是……”
怎么會這樣,祁宵心覺異樣。妖魔在遇到極為強大的對手之時會本能般的絕對服從,這時候強者無論問什么說什么弱者都一定照答照辦。而奚泠對汀煙來說是絕對壓制,卻什么都沒問出來,這其中定有古怪。
奚泠亦有所察覺,他上前幾步,陡然將魔氣增強數倍。祁宵在他身后,并沒感覺不適,而汀煙霎那間像渾身被抽干了血一樣,青紫色的血管漲得幾乎要爆裂,鎖在她四肢和喉頭的焚星驟然一亮,她窒息般地嗚咽了一聲,連跪著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翻到在地。
奚泠緊緊瞇著眼,冷冷道:“是誰放你出來的。”
這話乍一聽祁宵便覺得怪極了,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汀煙伏著身子抖若篩糠,忽然間嘶吼一聲,身子猛地向上彈起,如同發瘋一般到處撕咬。
奚泠像是早有準備,在她彈起的瞬間就捏向她后頸,而祁宵卻以更快的速度在她妖靈上一點,汀煙立刻想被抽干了力一樣癱倒在地。
祁宵將她放在地上,掌心覆在她后頸上一邊幫她療著傷,一邊低聲問奚泠:“怎么回事?”
奚泠道:“仙尊可還記得,三百年前我曾見過一只琵琶精?”
祁宵一怔,一個極為巧合的可能漸漸涌上他心頭,“你是說……”
“就是她。”奚泠說道,“我曾親眼見她被鎮在塔下,卻不知今日為何會在這里,變成了這副模樣。但我猜測,是有人刻意將她做成了可供驅策的厄魈。”
其實從汀煙的種種表現來看,祁宵也有了這般猜測,只是他的懷疑對象本是奚泠,如今看來竟還有第三人,他一時沒了頭緒。
祁宵:“那此人你可有眉目?”
奚泠頓了一下,搖頭:“我見她時她并未修此邪道,這么多年都被鎮在塔下,何況還有縛靈綸鎖著她,按理說翻不出什么風浪,如今這樣,委實奇怪。”
既是如此……
祁宵忽然心生一計,轉頭對奚泠道:“我方才想到,還有一個比殺了她更好的……”
奚泠想也不想,“不行。”
祁宵:“……你先聽我說完。”
奚泠:“仙尊想渡化她,對嗎?”
祁宵點頭:“她尚存一絲清明,若是能渡化或許能清醒,如此一來可助她脫身邪術,二來說不定能找到一些那背后黑手的蛛絲馬跡,豈不是一舉兩得?”
奚泠搖頭,“不好。”
“有什么不好,”祁宵企圖說服,“此事可疑之處頗多,若她能醒過來,或許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
“可渡化須得入魘境。仙尊,魘境本就是將那妖的過去做成夢境重演,從其中尋其作惡的根源再將其除去,無異于一次逆天改命。一般的妖就罷了,厄魈這種東西連神志都沒有,且不說會不會配合,萬一發了性,那進入之人很有可能就會被困死其中。”奚泠搖頭,“這些事我晚些時候都會弄清,無須仙尊去冒這個險。”
祁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真如你所言有人刻意操縱惡妖害人,那他必定會隱藏行蹤,你若是刻意去尋難免打草驚蛇,倒不如此法來的簡單。”
說罷,他并指點向汀煙眉心,“我很快回來。”
奚泠卻架住他的胳膊,“非要去?”
祁宵不語,皺眉回視著他。
不想奚泠只是點了點頭,說:“好。”
然后松開他,轉手在汀煙額心一勾,一條靈識走馬燈似的從她眉心緩緩飄出,奚泠掐住其中一段,反手結出一個黑色的魘境。
“走吧。”奚泠說。
“你也去?”祁宵一滯:“等等,你做魘境?”
眾人皆知,魘境與幻境聽上去相差無幾,實際上卻天壤之別。
所謂幻境盡是虛幻之象,且境中所有完全由施術者掌控,無論幻境中發生什么,施此術的人都不會受影響,可魘境不同。
說穿了,做魘境就是給現在和過去搭一座橋,讓眼前人能透過他人記憶回到那人的某段過去,甚至能夠作為真實的人行動,但同樣,入境之人也會真實的受到傷害。而且魘境截取的畢竟是別人的記憶,哪怕是最厲害的仙師也不能保證百分百在控制之下。所以,若是那記憶的主人不配合或是出了問題,那么這施術者便會首當其沖遭到反噬。
祁宵心頭大震,雖說奚泠身份并不明朗,但也不用為了害他做個魘境吧,現在的反派都這么豁得出去嗎?
奚泠卻理所應當似地,擋在他身前,將那魘境向上一揮,霎時間,只見一陣黑霧鋪天蓋地壓了下來。
不多時祁宵就感覺周圍天旋地轉,緊接著便有什么東西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反射性地胡亂伸手抓了幾下,無意間摸到個什么溫熱的東西便緊緊抓住了,朦朧間,那熱源似乎靠了過來將他緊緊包裹住,不由讓人安心不少。
混沌之中,祁宵還掙扎著猜想了一下自己會掉到哪兒,不過想想,妖怪修煉無非就是深山野林湖沼深淵之類的,再不濟也不過是掉進個妖怪窩罷了,性命之憂橫豎是沒有的,實在不行就豁出臉去往奚泠身后躲躲,應該也能少挨點打吧。
不知過了多久,渾渾噩噩的思緒才和身體一起飄飄然墜地。
當遮住的眼睛被緩緩放開,祁宵卻恍然傻了眼,這這這是個什么鬼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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