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當然可以。”
陸秋沒拒絕,她看著還在出虛汗的寧寧,想了想就讓陸立春先回去,熬點高粱粥再來,“今天你們就先別吃食堂的飯了。”
她知道這兩個人一直在食堂吃飯,寧寧這樣子,她也不忍心讓她再吃食堂。
陸立春答應了一聲,帶著陸冬去匆匆離開,兩個人一路上也不敢多看,卻還是漲了不少見識,這里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帶著神秘神圣的光環(huán)。
陸秋把窗簾拉上一半,不讓陽光照進來,散發(fā)著消毒水的味道像是被凝固在了房間里,她怕寧寧一會兒再難受,便把目光移向左景,“你回家給寧寧拿個換洗的衣服,我怕一會兒會吐在衣服上。”
“行,那姨你先幫忙看著寧寧。”
寧寧胡亂的擺擺手,“拿我黃色的裙子,不要拿白色的那個。”
“知道了。”
腳步聲慢慢消失,房間內(nèi)又恢復安靜,陸秋讓寧寧半靠在枕頭上,拿了扇子給她輕輕扇著,輕輕摸著她的頭,無聲地安慰著她。
蓉蓉趴在床邊,想逗寧寧開心,陸秋溫柔地看著自家閨女,時不時給她扇幾下風。
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那女醫(yī)生重新回來,手里拿了輸液瓶子,見只有陸秋和蓉蓉,咦了一聲,問寧寧:“你哥呢?”
“回去拿東西了。”
寧寧有點害怕,拉著陸秋的手不放,陸秋給醫(yī)生騰了地方,不停地摸著寧寧的頭,“沒事,就疼一下,輸上液就不難受了。”
“你見過輸液啊?”
女醫(yī)生邊說話邊綁上黃色的皮筋,寧寧細小的血管就顯露了出來,接著她動手調(diào)了調(diào)開關(guān),液體就從針口處流了下來。
兩個女孩子都意識到接下來要干什么,臉色都白了起來,陸秋趕緊轉(zhuǎn)移主意力,“沒見過,猜的,肯定不疼。”
“是,這有啥疼的。”女醫(yī)生上過戰(zhàn)場,是真的認為這一點也不疼,話音落就把針扎了進去。
新鮮的血順著管子流了出來,很快又被液體推了回去,讓人看著就很不舒服。
蓉蓉是第一次見到輸液,在最初的不適之后,大著膽子睜開了眼,小心的問寧寧:“疼不疼?”
寧寧臉色還是煞白,冷汗不停的落,聲音有些飄,“不疼。”
醫(yī)生調(diào)了調(diào)速度,告訴陸秋:“液體沒了,要去喊醫(yī)生,一定有人在這守著瓶子。”
醫(yī)生說完,又指了指輸液瓶,“一會兒輸完了能拿走。”
“行,謝謝醫(yī)生了。”
這瓶子是玻璃的,冬天用來暖被窩,或者當水瓶都是好的,非常的緊缺。
陸秋應了一聲,給寧寧蓋了個薄被子,拿毛巾給她擦了擦汗,輕聲說:“睡吧,睡著就不疼了。”
病房一時安靜下來,寧寧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眉毛卻還是皺得緊緊的,感覺肚子里還是有人在拉扯著。
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肚子一暖,一雙溫熱的手掌附在了上面,給她輕輕按摩著。
是陸秋姨吧,她想,和娘一樣的感覺。
見寧寧徹底睡了過去,陸秋讓蓉蓉靠在她身上,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回家休息?”
“不要。”蓉蓉擔心地看著寧寧,見女孩已經(jīng)睡著了,終于開口問:“娘,寧寧是吃了我們送的東西才這樣嗎?”
陸秋沒想到蓉蓉竟然擔心這個,一時竟然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道:“不會,你看左景哥哥也吃了,我們也吃了,還有狗蛋二毛都沒事,寧寧是你好朋友,就算是她也不會怪你的,你不用擔心。”
蓉蓉恩了一聲,繃著的神情緩和了不少,眼睛支撐不住跟著往一塊閉,眼看著就要睡過去。
蟬鳴一聲聲的在樹上嘶叫,病房的頂上掛著一頂?shù)跎龋瑤е囮嚨臎鲲L,陸秋支著腦袋,時不時就要看看輸液瓶子,看還有多久才能輸好。
左景跑的滿頭是汗,到了病房門口卻放輕了腳步,看著安靜的病房,竟然不敢推門進去。
他還記得他小時候生病的時候,他娘就是這樣守在他的身邊,摸著他的額頭,會問他想吃什么,那慈愛的神情他到現(xiàn)在也不會忘。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左至歷急匆匆趕到了,男人因為跑動而臉上泛紅,額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喉結(jié)上下翻滾了幾下,眼神四下尋找,就看到病房門口的左景。
左景匆忙把臉上的表情收了收,叫了一聲:“爸。”
“恩。”左至歷從門口上的窗戶看到了熟睡的寧寧,到不著急進去了,正好醫(yī)生出來,見到左至歷過來,很熱情地迎了上來。
“團長,您過來了。”
左至歷很客氣地和她握了手,“寧寧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哦,沒什么大事了,這幾天不要給她吃涼的東西,小孩子身體太虛弱了,不能吃太多涼的東西。”女醫(yī)生簡單說了說,指了指不遠處的會計處,“可以給孩子領(lǐng)病號餐,有細糧。”
她見左至歷滿頭是汗,才想到今天是有外出的訓練,便多問了一句:“您不用去了?”
“用,馬上就走。這不擔心孩子,過來看一眼。”左至歷同樣客氣疏離地回答。
部隊里都知道左至歷家里的情況,有那熟點的家屬就喜歡拉著他給他介紹對象,從自己親戚到老鄉(xiāng),介紹什么條件的都有。
這左至歷偏偏一直不松口,什么條件的都看不上。但哪怕他每次都冷著臉拒絕,想給他介紹的人并沒有減少。
女醫(yī)生又往病房里看了看,對這位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女同志格外的好奇,臉上帶著幾分挪諛:“屋里的是誰啊?”
左至歷被這么一問,停頓了幾秒才淡定地開口:“寧寧朋友的媽媽。”
“哦?”女醫(yī)生還想再問下去,左至歷已經(jīng)先一步往前跨了一步,進了病房里,“我去看看孩子。”
陸秋聽到動靜,抬了下頭,和左至歷的視線對視上。
兩個人都有點尷尬,陸秋不方便站起來,只沖他笑了笑,小聲地說:“寧寧睡著了。”
“辛苦了。”左至歷把聲音也壓了下去,男人音調(diào)很好聽,帶著幾分沙啞的磁性,在這悶熱的病房內(nèi)回蕩。
左至歷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陸秋跟前,低頭俯身看著寧寧,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沒發(fā)燒,才放下心來。
陸秋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并不白皙,上面有握槍形成的繭子,卻勝在修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
接著,她便聞到了男人身上的味道,她這才意識到兩個人的距離有點近。
她也說不上那具體是什么味道,但不難聞。
左至歷見她慌忙站了起來,也意識到自己站的位置不妥,忙往后退了幾步,房間內(nèi)一時又陷入了另一種微妙的氣氛。
左景和蓉蓉都察覺到了什么,挨在一起看著他們,最后還是左至歷開口:“寧寧這病要吃清淡,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可能得麻煩你幫著做點。”
“有時間。”陸秋聲音仍然是輕輕的,“那這幾天我把做好的飯送到部隊來。”
“行,謝謝。”左至歷想到馬上就要出海的任務(wù),又加了一句,“晚上你能留下來看著點他們嗎?”
這是上門保姆的意思了。
陸秋沉思了一下,這在后世很常見,一個付錢一個干活,但是在這時候,她要是在左至歷家呆上一天,什么閑話都能傳出來。
就這,村里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編排他們兩個了。
可不幫,她自己都過意不去。
陸秋想了想開口道:“家里還有好幾個孩子,如果我過去的話,他們我就不能照顧了。”
左至歷點了下頭,陸秋注意到左至歷很高,大概比她高一頭,她眼睛正好和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對上。
老天爺似乎格外偏愛他,給了他一副帥氣的面龐,從高挺的鼻子到輕抿的薄唇,最后她的視線落在他修長脖頸上的喉結(jié)。
甚至,她還看清了他的雙眸,和寧寧杏眼不同,那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半瞇著就不敢讓人直視。
陸秋嘆氣。
她竟然被這美色迷惑了一分鐘。
“要不這樣。”陸秋怕自己在想下去,今天晚上就睡不著了,強行把話題轉(zhuǎn)移到寧寧身上,“白天我?guī)退麄冏鲲垼韧砩衔以琰c回去,讓這兩個孩子鎖好門。”
左至歷剛才話一出口,就知道唐突了,可孩子生病了,他又不得不出任務(wù),家里沒個人實在不放心。
他突然意識到,是時候該考慮個人問題了。
房間內(nèi)氣氛尷尬,他看了看寧寧,轉(zhuǎn)身出去把醫(yī)院發(fā)的病號餐給領(lǐng)了回來。
是一斤細白面,還有一包手工掛面。
“等會兒我再往家里送點糧食。”
陸秋沒拒絕,她盯著那細白面,想到上次被劉老太誣蔑的時候,左至歷出面幫了她,還有劉大志的事情,他也幫了忙。
寧寧又這么可憐,她這算是還人情,至于其他人怎么說,就不是她考慮的范圍了。
想通了這事,正好寧寧也醒了,陸秋就順勢帶著蓉蓉出來,把房間讓給父女兩個人。
寧寧一看到左至歷眼睛就紅了,叫了一聲爸爸,問他:“你不是不能回來嗎?”
“不放心,趕緊過來看看你。”他摸著寧寧的額頭,“一會兒我就要走了,大概五天就能回來,我讓陸秋同志先照顧你。”
“恩。”寧寧撒嬌,“那我能住到陸秋姨家嗎?”
“不能。”左至歷拒絕,“不能給他們太添麻煩。”
“好吧。”寧寧有些失望,她早看中蓉蓉房間里的大抱枕,晚上還有人講故事聽。
“你聽話,有什么事情等爸爸回來再說。”
左至歷又交代了左景幾句,從病房里出來,對坐在走廊里的陸秋點了一下頭,說:“寧寧就拜托你了,這孩子脾氣不好,你多擔待。”
“沒事。”陸秋見有人探頭過來偷聽,面上有些尷尬,還是裝作沒看見說,“你放心出任務(wù)吧。”
說完,她就感覺更奇怪了。
好在他沒多停留,和寧寧告了別就匆匆離開了。
正好陸立春拿著粥過來,陸秋給他擦了擦汗,讓他去電扇底下休息休息,把粥呈出來,問寧寧:“吃點好不好?”
寧寧看了一眼,見是高粱粥,立刻就沒胃口,“我不想吃,姨。”
陸冬去附和,“我也覺得不好喝,我大哥做飯一點也不好吃。”
陸秋瞪他,“你大哥做飯不好吃,他還會做,你呢?”
陸冬去臉紅了,不敢再開口。
寧寧不想吃,她也不強迫著她吃,一人呈了一小碗,把粥給分了。
“等回了你家,我再給你做。”
寧寧點了頭,“我要喝好喝的粥。”
“行。”
陸秋答應,把要去寧寧家?guī)兔Φ氖潞完懥⒋赫f了,“你們先回去,等我做好了飯,再回去給你們做,行不行?”
“行。”陸立春點頭,猶豫著說,“讓蓉蓉陪著你吧,我和小冬正好去山上砍柴火。”
“好。”
兩個小時之后,寧寧輸好了液,陸秋給她換了身衣服,蓉蓉手里拿著兩個輸液瓶,跟在左景身后往家里走。
女醫(yī)生還不忘出來叮囑:“一定不能吃涼的,回家用熱水暖暖肚子。”
“好。”
陸秋背著寧寧,一路上都在四下打量,偶爾有列隊前進的士兵路過,也有挑著水的女人慢慢走,小心地提防著四下奔跑的小孩子,大院里儼然已經(jīng)熱鬧起來。
陸秋背著寧寧自然吸引了不少注意,一路上不少人都上下打量他們,蓉蓉被盯的渾身不舒服,怯懦地拉住陸秋的衣服。
陸秋騰出一個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別怕,你笑回去就沒事了。”
蓉蓉試了一下,果然那些人就不好意思再看她。
“到了。”左景把門打開,讓陸秋幾個人先進去,“姨小心一點。”
“好。”
一進門,首先是一座大院子,空蕩蕩地什么都沒種,顯得院子更大了,只有幾根晾衣繩在飄蕩。
進了房間里面,就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客廳,放著一張大大的桌子,陸秋猜測他們應該是在這里吃飯。
左景打開旁邊的一間臥室,示意陸秋把寧寧放進去,里面有一張單人床,一個紅色大箱子,一扇小窗戶。
“好大啊,娘。”
蓉蓉羨慕地四下看了看,光臥室就有四間,的確是不小了。
陸秋給寧寧蓋好被子,點頭恩了一聲,“現(xiàn)在餓了嗎?”
寧寧點點頭,肚子不疼之后,就感覺到餓了。
左景指了院子里的廚房,“姨,東西都在那里,隨便用。”
“行。”
她進了廚房,才發(fā)現(xiàn)燒火用的竟然還有風箱。
“真高級啊。”
隔壁住的張營長的媳婦此時站在房頂上,把陸秋幾個人看得清清楚楚,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媽呀!這可不得了了。”
她從房:“你們知道今天我看到了什么?”
那幾個人沒出去看熱鬧,正在家里給孩子織毛衣,聞言都湊了過來:“什么熱鬧?”
“住我們家隔壁的左團長,家里來了個女人!”
“啊?”幾個女人同時把手里的活放下,“他不是離婚了?這是又找了一個?”
“不知道,就看到那女人長得挺俊的,手里拉著一個小的,不過身材不好,一看就不能生。”
生了四個兒子的馬嬸子點了點頭:“沒大屁股是不好生孩子,左團長怎么看上這人的?什么來歷?”
他們幾個都是熱心的鄰居,都給左至歷介紹給對象,可惜人家眼光高,沒一個能看上的。
“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我看行,那左團長已經(jīng)走了,今天不是要去島外面訓練嗎?咱們一會兒過去看看?”
“行。”
幾個女人商量好,打算一會兒就過去看看。
這空當?shù)臅r候,兩個警衛(wèi)員搬過來一些吃的和蔬菜,全都擺在了廚房里。
“團長吩咐的,說缺什么去炊事班拿。”
陸秋淡定地恩了一聲,那幾個警衛(wèi)員的年紀都不大,想看陸秋也不敢看,只在臨走的時候瞥了幾眼。
陸秋當做沒看見,進屋告訴了左景一聲,見兩個女孩子在玩翻花繩,也沒去打擾,又進了廚房。
廚房里的東西不少,糧食雞蛋都擺放在明面上,還有一籃子水靈靈的青菜。
她看著那籃子雞蛋,忍不住感慨,在這年代很少見到這么多的雞蛋。
可以用來做雞蛋糕啊!
孩子們都喜歡吃糕點,雞蛋糕也容易消化,寧寧多少能吃下去些。
就是這里沒有面包窯,得回他們家做。
柴火顯然也是警衛(wèi)員剛拿來的,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地上,她剛把雞蛋蒸上鍋,門口就有敲門聲傳來。
左景從客廳里出來,跑到大門口,打開門就看見四五個女人在門口,邊說話邊往里看。
陸秋在廚房看了兩眼,那幾個女人的目光都移了過來,臉上帶著笑,“小景啊,你爸爸沒在家?這是誰啊?”
陸秋只好把手頭的東西放下,從廚房出來,沖他們笑了笑,“大姐們好,我是寧寧的姨,她生病了,我過來幫幫忙。”
“呀。”張營長的媳婦趙巧梅表情相當驚訝,往屋里看了幾眼,“這孩子怎么就病了?我去看看。”
她一動,后面幾個女人也跟著往屋里去,一點也不客氣。
左景不想進去聽他們嘮叨,陸秋就讓他先去生火,自己往屋里走去。
趙巧梅已經(jīng)擠到寧寧的房間,此時正拉著蓉蓉的手在那感嘆,見陸秋過來了,忙夸:“這孩子長得多好看,這是你閨女?”
“是。”陸秋應了一聲,把蓉蓉拉了過來,“孩子還小,長什么樣都可愛。”
另一個齊耳短頭發(fā)的女人楊桂香笑了一聲,“那可不是,你沒看見前面那老林家的小閨女,娘早早沒了,老林歲數(shù)大了,就不想再找,那閨女身上成天穿的都是臟衣服,叫我說看這女人勤快不勤快,就看孩子身上的衣服。”
“這話說的可是,我那幾個孩子那次回來不滾身泥?天天臟的不像樣,不洗吧太難看,洗吧又心疼那衣服,怕洗壞了。”
幾個女人七嘴八舌的說起來,陸秋卻越來越覺得尷尬,怪不得一向懂事的左景都要躲了,這些人嘴里還真沒個把門的,和村里那些人沒啥區(qū)別。
寧寧沒娘,還當著人家的面提這些。
再一想,這些隨軍的女人大多都是發(fā)妻,從農(nóng)村來的比較多,本質(zhì)上和喜歡傳八卦的村里人沒區(qū)別。
趙巧梅不愿意把話題引開,說了幾句又扯到陸秋身上,“你就生了蓉蓉這一個啊?沒趁著年輕再要一個?”
“沒。”陸秋臉上帶著笑,神色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我離婚了。”
那幾個女人嘴巴張的大大的,互相對視幾眼,那目光□□裸的寫著她想要抱大腿。
果然,趙桂香就忍不住開口:“咱們左團長是挺不錯的,就這一個閨女,年輕有為。嘖嘖。”
那兩聲嘖嘖就很靈性,讓陸秋不知道該怎么表示。
寧寧卻生氣了,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嬸子,我姨再怎么不好,也比你們介紹給我爸爸的好!”
屋里氣氛一安靜,陸秋就快要忍不住扶額,這姑娘脾氣還真是一點虧也不吃,現(xiàn)在矛頭全都指向她了。
趙桂香臉上下不來,嘀咕道:“我們給你爸爸介紹的,都是黃花大閨女,沒嫁人沒生過孩子。”
寧寧還想說什么,被陸秋給攔了一下,她笑著看向這幾個女人,“大姐們,寧寧身體不舒服,多謝你們來看她,我和左團長沒關(guān)系,就是來看兩天寧寧,大家都誤會了。”
張巧梅怕事情鬧大了,她可是聽說過寧寧的脾氣,趕緊站了起來,“行,那我們也不打擾寧寧了,等嬸子做了好吃的,給你送過來。”
陸秋站起來送他們,等把大門關(guān)上了才松了口氣。
左景站在廚房門口笑,“姨,他們可能說了。”
“恩,可不是。”陸秋揉了揉笑得有點僵的臉,進了房子。
寧寧還在生氣,鼓著臉,蓉蓉在旁邊無措地站著,她上前把蓉蓉拉過來,摸了摸寧寧頭上的汗,聲音放的輕輕的,“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寧寧紅著臉,“姨,他們怎么能這么說你啊?”
“他們也沒說錯。”陸秋聲音放得輕輕的,“我的確是離了婚,有孩子啊,再說就讓他們說幾句話又怎么了?他們因為你爸爸拒絕了他們,感覺面子上不好看,難免要嘀咕幾句。”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寧寧的心情也放平下來了,“別人的嘴我們又管不住,如果你實在聽不下去了,可以說出來,但是說了之后,就不能再因為這事生氣了。”
她說完,看向蓉蓉,“你脾氣軟,如果你不喜歡別人拉著你,對你指指點點的,你也要學會拒絕。”
兩個女孩子都沉默了起來,陸秋讓他們自己消化,又重新進了廚房。
因為之前燒了火,廚房里的溫度直線上升,猛的一進去就好像進了桑拿房,渾身都在冒汗。
陸秋挑了點蔬菜,熬了點蔬菜粥,又炒了兩個清淡的菜,做好了便端到房間里。
“小景,快過來吃飯。”
她端了碗,一邊哄著寧寧一邊喂她,寧寧可能覺得不好意思,倒是很給面子的吃了半碗。
陸秋也不敢讓她多吃,倒了水看著她把藥吃了,便拉著蓉蓉要回去,“我去看看小春他們兩個吃什么,一會兒就回來。”
左景不好意思,說:“姨,你下午帶著小春小冬過來,這樣就不用來回跑了。”
陸秋猶豫了一下,想著今天上午那群八卦的女人,還不知道背后說她什么呢,要是真的帶了另外兩個來,真就坐實了她想要嫁給左團長的想法。
陸秋最后還是沒答應,“他們還得上山砍柴火,還得趕海,要忙的事情挺多的,以后有機會了吧。”
左景還想勸,陸秋已經(jīng)轉(zhuǎn)了身給寧寧壓被子,輕聲叮囑她不要起來,要想吐了就吐到盆子里,一會兒就回來。
“那讓蓉蓉留下來吧,外面這么熱,中暑了呢?”
這次陸秋沒再拒絕,問蓉蓉:“行不行?我去看看你小舅舅吃什么,一會兒就回來,你害怕嗎?”
蓉蓉看了看左景和寧寧,搖搖頭,“不害怕,娘你快回去吧。”
“行。”
陸秋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可能是警衛(wèi)員臉熟她,等她出來的時候還朝她敬了個禮。
陸立春和陸冬去兩個人已經(jīng)喝了粥,正在看那本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小人書,上次下大雨房子塌的時候,這小人書被陸立春藏在懷里,只有封面濕了一點,這也把兩個人心疼的不行。
“大姐。”
小狗汪汪叫了幾聲,搖著尾巴過來舔她的褲腳,陸秋隨意摸了摸它,問陸立春:“還餓不餓?”
“不餓了。就是上午黃嬸子又過來一趟,送了點種子。”
陸秋目光閃了閃,哦了一聲,陸冬去湊過來問,“寧寧怎么樣了?還在輸那么液嗎?”
“沒,已經(jīng)回了家。我?guī)е厝厝フ疹櫵麄儍商欤戎形绯燥埖臅r候再回來給你們做。”
陸立春猶豫,“那大姐你兩頭跑多辛苦啊?”
“沒啥,離得近,就是多做點飯。”
陸秋沒當回事,看著已經(jīng)成形的雞蛋糕被放了進去之后,才有空把那種子拿出來。
“狗蛋娘說啥了?”
陸立春仔細回想一小,“倒是沒說啥,就是狗蛋總是在這里吃飯,聽說我們想種點東西,就送了一包菜種子,說是黃瓜和西紅柿,大姐都是稀罕的東西。”
“恩。”陸秋知道他們家蔬菜種類多,上次黃向黨過來拿了一大籃子,他們涮了好幾天火鍋。
可她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得勁,“沒讓人空著手回去吧?”
“沒,拿了點姐做的吃的。”陸立春又想到一事,開口繼續(xù)說,“她還問大姐你去哪里了,好久都沒見上工了。”
“那你咋說的?”
“我說實話實說的,說大姐在部隊里,看寧寧呢。”
陸秋聽了之后忍不住想嘆氣,這幾個孩子太老實了,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能說出去。
陸立春反應過來,“大姐,是不是不能說啊?”
“沒事。”她見陸立春臉色都白了,“也沒啥不能說的,就是怕狗蛋娘回去了亂想。”
黃嬸子回去的路上就開始犯嘀咕,黃大娘上次無功而返之后,她就想著有空了過來再打聽打聽,可能黃大娘歲數(shù)大了,不好說什么,她和陸秋年紀差不了太多,什么都好說。
沒想到,一問竟然問出來這么多。
回到家里,看到黃向黨正在做面條機的收尾工作,神情專注認真,嘴角還帶著笑。
她上前看了看,問:“東西做好了?”
“是啊。”黃向黨每次做好東西都有種成就感,這次不僅有這種感覺,還有馬上能見到陸秋的期待。
“咱娘呢?這幾天沒和你說啥?”
“沒啊,她出去了吧?”黃向黨摸不著頭腦,“娘要和我說啥?”
黃嬸子干笑了兩聲,“沒啥,我先去做飯了。”
這事她一個當嫂子的肯定不能去挑破,不然傳出去了,還不知道怎么說她不容人呢。
就是可惜了,這兩個人乍一看挺配的,都是能干的人。
黃向黨卻聞到了香味,往廚房看了幾眼,“嫂子,你剛才去哪里了?拿的什么東西回來?”
黃嬸子慌了一下,趕緊說:“去了一趟陸家,都說他們家房子蓋的好,我過去看了看。”
黃向黨一聽陸秋臉就紅了,并沒想那么多,恩了一聲之后說:“她家房子是挺不錯的,好幾戶人都想換他們家那圍墻。”
“那可不好換,村里頭弄那個可不好。”黃嬸子也松了口氣,說了兩句就往廚房走了。
可惜了,她搖搖頭。
等雞蛋糕好了,陸秋剩下兩個,給陸立春和陸冬去吃,剩下的都裝在籃子里,“我過去看看,你們好好在家,看看后院的土豆怎么樣了。”
“行,一會兒就去給土豆?jié)菜!?br />
陸立春見陸秋走了,回頭就看見陸冬去正在吃雞蛋糕,氣得拍了他一巴掌,“你怎么吃了?”
“大姐不是讓我們吃的嗎?”
“大姐就留下來兩個,蓉蓉不吃了,大姐不吃了?”
“他們不能在寧寧家吃嗎?”
陸立春吸了口氣,“蓉蓉是小孩子,吃一個還說得過去,大姐肯定不會吃的。”
陸冬去想了想,把雞蛋糕放下了,“那我也不吃了,你把我這半個吃了,剩下那個給大姐留著。”
陸立春恩了一聲,在雞蛋糕上輕輕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就在嘴巴里綻放開來,香得他差點咬到舌頭上。
“好吃吧?”
陸冬去在旁邊咽口水,陸立春看他那副饞貓的樣子,心里也軟了下來,把剩下的推給他。
“你吃吧。”
陸冬去驚訝地張嘴,拿起來又放下,“大哥,你不吃了?”
“恩。”
陸立春就見陸冬去捧著雞蛋糕開始小口小口的吃著,十分不舍得的樣子,到嘴的話就咽了下去。
他還小,還是不和他說了。
狗蛋和他一起去找二毛的時候,和他說了黃向黨的事,大人總覺得小孩什么都不懂,實際上小孩什么都能明白。
“我娘說你大姐很能干,你問問你大姐,要是愿意的話,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陸立春當時反應了一合兒,然后心里就像被堵了什么似的,很生氣。
“不行。”他語氣帶著涼意,“誰想和你做一家人!你以前總是欺負我和小冬你忘了?”
狗蛋臉都白了,咽了咽口水,可以說以前村里的小孩他都欺負過,和二毛簡直就是人見人煩,狗見狗咬的地步。
“我這不后來知道錯了。”
狗蛋低著頭小聲說,“你可不能因為這個,就不讓你大姐嫁過來。”
要是那樣,他娘和小叔不得打死他?
“你那是知道錯了?”陸立春這次格外不好說話,“你明明是因為吃的!”
兩個人雖然鬧的不愉快,但是見了其他人都裝作沒事發(fā)生,就連陸秋也沒看出來什么異樣。
可這事就在陸立春心里扎了根。
陸立春等陸冬去吃完了,帶著他去了后院,土豆已經(jīng)從筐子里移到了地上,漲勢也要好上很多,經(jīng)過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有了小苗。
陸冬去拿了水一點點澆過去,心里掂記著黃嬸子給的種子,問陸立春:“大姐這幾天沒空,我們要不要先種了?”
陸立春猶豫,可想到萬一陸秋真的能和狗蛋叔叔成了,他和陸冬去還能過去住嗎?
狗蛋家里已經(jīng)住了很多人了,他們一家,老二一家,還有光棍黃向黨,雖然房子大,但住在一起事情也多。
他和陸冬去不能再去當拖油瓶了。
“行,我去問問趙大姐,看怎么種下去,咱們兩個試試。”
陸冬去興奮起來,他完全不知道陸立春心里的盤算,還在為能幫上忙而高興。
而另一邊,大船終于到了碼頭,這次老路沒出任務(wù),就是專門等在島上,迎接他的家屬。
“哎呀媽呀。”隨著一聲洪亮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來,老路都不用找,就看到了他媳婦和七個孩子。
這么看過去,的確很壯觀。
“爹。”此起彼伏的聲音激動地在船上喊著,引來了不少人矚目。
“總算是到了,這一路可坐的我頭暈。”
“可不是。”老路的大閨女跟著說,“我咋瞧著我爹瘦了呢?”
“能不瘦嗎?也沒個人給他做飯,光對付去了。”
正說著,見香枝和陸夏從里面出來,老路媳婦撇了撇嘴,坐了一路的船,船上都坐了些什么人她早就打聽清楚了。
香枝和陸夏這兩個人自然也知道老路媳婦的態(tài)度,他們兩個都是讀書人,對老路媳婦這種只知道生孩子,帶孩子的,也看不上。
兩路上在船上坐了一個月的時間,還都互相沒說過幾句話。
香枝一到甲板上,就開始四處找那讓她忘不了的身影,可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在哪里。
陸夏湊過來問她:“沒看見人?”
“恩。”香枝點頭應了聲,“可能忙著吧。”
“對,人家不知道你來,你這是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陸夏說完,神色復雜地看著眼前的海島,上輩子她早早就嫁到了島外面,過的一直很辛苦,后來改革開放,她男人去南方做生意,掙了點錢,養(yǎng)了兩個小三,她成天為這生氣,后來得了乳腺癌,早早就去世了。
等她一睜眼,發(fā)現(xiàn)回到了島上,還沒嫁人,一切都還來得及。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決定這輩子一定要改變,不能和之前一樣走同樣的路。
她一直記得她快死的時候,陸秋領(lǐng)著孩子過來看她,嘴里勸著她要想開些,別為了男人而活,自己的身體最重要,當時她就想冷笑。
這事不在陸秋頭上,陸秋當然能說出來,還在她面前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讓她裝什么大度。
從小她就能處處壓陸秋一頭,村里人家里人都喜歡她,可就因為陸秋嫁給了虎子,老天爺就開始偏向她,讓她日子和和美美。
所以等她一睜眼,發(fā)現(xiàn)重生之后,她就有了要把虎子搶過來的念頭。
她要讓陸秋嘗嘗她之前受的苦,看到時候,陸秋還能不能笑著說出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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