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大家都給老梁的面子,他都這么說了,其他人也就沒再多說什么。
老梁歲數不小了,是他們當中歲數最大的,宋芳雖然和他分手了,但是他心里還想著和她和好。
這么好條件的人,就算以后有機會回了城,他也不一定再找到。
至于宋芳性格有些驕縱,脾氣大這么問題,他都覺得沒啥。
誰讓宋芳有這個驕傲的資本呢?
宋芳卻一點也沒領情,但是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知道大家現在都對她有意見,便沒再多什么。
等晚上十點一到,海島上把燈熄滅了,大家結束了一天的疲憊,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一天發生的事,還是覺得部隊里最好了。
知青點到了晚上,根本就不舍得點燈,想干活或者看書都是不行的。
宋芳閉上眼睛的時候,還在想那羽絨服的事,她仔細回想沒下鄉之前的生活,試圖找到這個東西怎么做。
但顯然她失敗了。
等第二天一大早,宋芳頂著個黑眼圈,就去找了路政委,要借圖書。
路政委昨天已經聽說了她的事情,臉上笑瞇瞇的:“要看書是吧?有的,我找人帶著你去。”
他隨手喊了一個警衛員,“小梁啊,你跟著她去。”
小梁應了一聲,他是之前那個調侃小毛年輕力壯,掃雪都出汗的人。
他年紀是幾個警衛員里最大的,也最是愛說話,宋芳被他帶著往圖書的地方走,一路上宋芳和他搭訕了好幾句話。
小梁一直都是笑瞇瞇的,宋芳問什么他就說什么,就是一句也說不到點子上。
“羽絨服?不知道啊,沒聽過,書?那咱就更不知道了。”
“團長對象?啊她長得可漂亮了,而且做飯還好吃。”
“她什么職位?不知道啊,不過應該也是團長級別的吧。”
宋芳后來也發現了這點,冷笑了兩聲,就不再問小梁任何問題。
部隊的圖書館規模并不大,里面的書很有限,最多的書籍就是各種偉人的語錄,和之前主席提倡讀的幾本書。
雖然都沒有用,連邊都不沾上,宋芳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知青們喜歡去鎮上賣廢品的地方淘書,誰買一本書回來,能好些個人一起看。
宋芳那時候省下的錢都拿去買了書,有時候也會和其他人換著看,算是這難捱的歲月里,唯一的寄托。
她還知道,知青點里可是有不少人,私下里都在看高中的課本。
萬一哪天高考恢復了,他們就能回去參加高考了。
就因為這個,宋芳這個大學生的地位就不一樣,大家有什么不會的也會來問她。
這讓她心氣更高了。
小梁在那邊也不催宋芳,外面天寒地凍的,這里面多暖和。
宋芳看了一會兒,終于挑選好了,問小梁:“能借回去嗎?”
“能,就是得寫個借書條。”
等她拿著書在宿舍里面看書的時候,其他知青們已經去陸秋那里報道了。
陸秋把他們帶到特地騰出來的房間里,這幾個知青之前條件都還是不錯的,有幾個老家也是大城市里的,進來之后還是被里面的布置給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也沒見哪里出格,怎么就覺得這房間看起來這么雅致?
這陸秋,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是個不一般的人。
陸秋看著眼前的這六個人,給他們一一介紹:“咱們這工作很簡單,四個人都來幫著挑撿鴨毛鵝毛,剩下的兩個人來這邊幫著縫。”
因為只有這一臺縫紉機,陸秋就問他們:“誰手工稍微好點?”
有三個女孩子舉起了手,陸秋讓他們試著縫了一下,其中兩個比較出挑的,她就選了他們,跟在芳芳后面。
一聽芳芳的名字,有幾個知青就咯咯笑了起來,悄悄在那里說笑。
這年代,叫芳芳的太多了,趙大姐皺眉,問陸秋:“這知青咋回事?感覺不太穩重呢?”
“年紀都還小呢。”那么早就離開自己的親人,來到這偏遠的地方,早早就吃盡了苦頭,這性格能這樣都已經不錯了。
不過等芳芳給他們露了一手,繡了一朵花之后,那些知青都不笑了,連連贊嘆起來。
“這手藝也太好了吧!”
“是不是可以申遺了?”
“我還沒見過這么好的手藝呢!”
陸秋聽到之后,心里就是一動。
這個時代怎么樣她不知道,但是后來那個時候,有這個手藝的人真的太少太少了。
芳芳這個姑娘,好好學下去,說不定還真的能成大事。
她沒著急提這事,讓那兩個知青跟著芳芳,剩下四個人跟著趙大姐撿鵝毛。
有一個知青見陸秋不管他們,就問趙大姐:“不是說我們歸團長對象管嗎?”
怎么到這里了,他們又被推給別人了?
“她有別的事呢。”趙大姐冷冷回了一句,她是真的覺得這知青和想象中不太一樣的。
看著比他們芳芳大不了多少啊,還不如他們芳芳聽話。
看這里人都已經上手了,陸秋收拾收拾就去找專家們了。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左至歷說起來那個圖紙,他沒說宋芳說不能用的事,只說知青里沒有學機械的,但專家那邊有一個上過這方面的選修課的干事,說是能給看看。
陸秋就動了心,她本來就不太想管這些知青,順勢就推給了趙大姐。
等以后,再讓左至歷想辦法安置他們吧。
也不是說知青就不好,主要她這個身體本身沒有底氣,不管怎么表現都讓人看低一等。
她也沒想著和這些知青一較高下,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有些事情未必就做的穩妥了,到時候鬧出來什么事就不好了。
她可還記得,在后世的很多電視劇里,就有各種互相陷害,偷偷談戀愛生孩子的,回鄉之后拋妻棄子的知青。
能避開,當然是選擇避開了。
一到專家的辦公室里,方愛紅拿著暖瓶正好出來,她要去打水。
這辦公室里雜活都是她在干,像什么打水,擦桌子掃地,事一點也不少。
見了陸秋,方愛紅眼睛亮了一下:“明天就去集市上嗎?”
陸秋點頭,問她:“你借到布票了沒?”
“沒。”方愛紅壓根就沒去借,她可低不下那個頭。
陸秋了然,問了方愛紅陳干事的位置,方愛紅不知道她來干什么,奇怪道:“有事?”
陸秋就笑了笑:“沒什么事,過來看看而已。”
方愛紅好奇心起來了,也不去打水了,領著她找了陳干事。
陸秋:……
她早就知道這個結果。
陳干事年紀不大,一聽陸秋的來意就明白過來:“之前是上過這個課,不過我也不保證能造出來。”
說實話,她覺得這不就是團長,給自己媳婦找的差事嗎?
隨便打發兩句就行了,她這邊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等她打開圖紙之后,一開始她還沒怎么樣,等看到那圖紙上畫出來的核心構造之后,陳干事臉色都變了。
她不確定得問:“這真是你畫得?”
陸秋點頭,方愛紅問陳干事:“這很難嗎?”
“不算難,但也不簡單。”陳干凈趕緊讓陸秋坐下,問了更詳細的構造,便拿了尺子畫起來。
方愛紅撇撇嘴,看陸秋的眼神又變了。
這女人,怎么回事?
到底誰告訴她,她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村里人的?
就這水平,別說村里人了,縣城的人也難做到。
什么樣的水平就是什么樣的水平,小學生肯定不會畫圖紙。
方愛紅去打水的時候,一路上還在想東想西,結果一個不留神,暖瓶下面不知道怎么松動了,露了出來,掉在地上啪嗒一下碎了,里面的熱水也濺了一地。
方愛紅的褲子上濺了好些,最主要的是她的手背上,被燙過之后一下就紅了起來。
滾燙的熱水濺到人身上,還是疼的很,她尖叫了一聲,一下就引來了不少人。
陸秋和陳干事也跑了出來,方愛紅還在那里抖腿,她穿的是棉褲,里面的棉花一遇到熱水都吸進去,讓她的腿也變得疼起來。
“快拿涼水來。”
陸秋幫著方愛紅把褲子提起來,一邊給她的手背吹氣,“先別著急,醫生馬上就過來了。”
涼水被拿了過來,方愛紅的是手先被浸泡了進去,然后陸秋把人給揮散,要讓方愛紅把褲子脫下來。
“不能脫!”方愛紅眼淚都掉下來了,她覺得陸秋就是在整她,不能盼她一點好。
褲子脫下來了,那還怎么見人?
她可是個女人,而且是在文工團跳舞的,怎么能當眾脫褲子!
“都什么時候了!”陸秋看著那現在還冒著熱氣的水,這腿上要是真的燙傷了,那得多嚴重啊。
方愛紅眼圈都紅了:“那不行,我這回去了老左肯定要生氣的!陸秋你就是不安好心,我就知道是你這人……”
她話還沒說完,陸秋一下站起了身,方愛紅一個站不穩,往后倒了一下,差點又摔倒。
就在方愛紅臉色一變,以為自己就要倒在地上的時候,陸秋又接住她了。
陳干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起陸秋來。
接著,下面一幕更讓她震驚,陸秋直接上手扒了方愛紅的褲子。
方愛紅嘖了一聲,那大腿處已經通紅一片。
陸秋直接拿涼水給潑在了上面,方愛紅的哭聲漸漸大了起來,看著陸秋那張沉著的臉,都不敢再說什么了。
這陸秋,可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來!
醫生很快就到了,孫副處跟在后面,見了方愛紅見點著她的額頭:“你這閨女!都多大了!”
方愛紅眼圈紅紅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委委屈屈的不敢哭出來。
陸秋站起了身,把位置讓給醫生,這么會兒功夫,她的額頭上都已經出了汗。
孫副處不像方愛紅那樣,不知好歹,她先謝了陸秋,醫生也在一旁說,“幸好處理的及時,不然傷口更嚴重。”
陸秋很淡定:“我們村里誰家燙傷了,都用涼水這么沖著。”
這話誰也挑不出錯來。
方愛紅偷偷看了一眼陸秋,陸秋沒搭理她,和孫副處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孫副處等人一走,就點著方愛紅:“你這閨女啊,怎么這么不小心!你說,剛剛是不是又說什么話,得罪你這個弟妹了!”
“我什么也沒說,她反而想扒我褲子!這事傳出去可怎么辦?”
等晚上陸秋回了家,在廚房挑夏天從山上撿的酸果子,打算做點糖葫蘆的時候,左至歷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先來廚房看她。
“忙什么呢?”
“這不明天要去集市上了,給孩子們做點好吃的,順便看能不能換點東西。”
左至歷恩了一聲,撿了一個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倒是不錯。
見他吃完了,還站在這里沒動地方,陸秋詫異,挑了眉問:“怎么了?”
“沒事。”左至歷隱下心里的話,說起來另一件事,“我向省會那邊問了,他們那邊有個機械場,有一些不能用的縫紉機零件,我都讓人去拉回來了。”
“挺好。”陸秋覺得這進展挺不錯的,就問他:“那得拿什么去換?”
“羽絨服……”左至歷臉上帶著笑,“我說等能用了,給他們五十件羽絨服。”
“哈哈。”陸秋笑了起來,“你這賒賬的本事越來越強了啊。”
屋子里的孩子們正在玩卡牌,陸秋嫌他們玩的時間太長了,就讓他們出來堆雪人,不能總是悶在屋子里,對孩子身體素質不好。
陸冬去也拄著拐杖出來了,臉上都是不高興的神色,寧寧也噘嘴,她還沒玩夠呢,而且外面好冷啊。
自從上次在雪地里呆的時候太長之后,她就不愛在外面玩了,總覺得冷得她渾身不舒服。
左至歷沉著臉:“你們兩個怎么回事?每次都是你們事多,學學你們大哥還有你們妹妹!”
這兩個人總是被拿來當典型。
陸立春和左景已經開始玩起來了,他們升到三年級之后,學習就難了起來,每天晚上做作業都到很晚。
而且,兩個人的聰明不聰明,在學習效果上的體現也明顯起來。
陸立春是每天晚上都要補習的,左景上課能聽懂的東西,他不行。
兩個人倒是誰也沒嫌棄誰,上課的時候都會做很多筆記,回來了左景就先給陸立春講,然后再一塊寫作業。
這么下來,兩個人的成績才一直保持的不錯。
這次周末留的作業是作文,他們老師就是黃老師,最終校長還是把她給請了過來,教他們全科。
黃老師比較注重他們想象能力,作文已經留了兩次了。
對陸立春來說,簡直太難了。
陸秋也聽陸立春說了幾次,這次去集市上,她還想著能不能給他們找找這類的書,不然看他吃力的樣子,她都不忍心。
那些知青也陸續從工作室內往外走,見了左至歷和孩子們堆雪人,都目露詫異,然后假裝淡定得和他打個招呼。
在里面撿一天鵝毛,還是很累的,幾個人就不由羨慕起那兩個縫針的人了。
左至歷等他們一走,就問趙大姐:“干得怎么樣?”
“還行吧。”趙大姐和芳芳出來,芳芳小姑娘臉上卻是很興奮的。
那些知青,她之前只是聽人說過,還從來沒接觸過呢!
但是一接觸下來,她就覺得這知青都好有學問,知道的也多。
收音機里放什么,他們都能聽懂了。
不像她,只能聽個歌什么的。
知青們回到宿舍里,還在說陸秋家里的事,特別是收音機,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過,沒接觸過外面的聲音了。
江衛國不和他們一起,他專門被調到廚房,幫忙飼養牲畜去了。
這時候和韓世民過來,都想聽聽他們今天干什么了。
宿舍里頓時熱鬧起來,有的人從食堂打了土豆回來,一人給分了一個:“這食堂比咱們知青點的食堂好太多了。”
畢竟是部隊上的炊事班,專門就是干這個的。
宋芳也支著耳朵,那些知青都知道她想聽什么,故意說得很含糊。
“那陸秋真是太厲害了!那東西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出來的!”
“就是,以前那些毛不都做成撣子嗎?誰能想到人家雖然沒上過學,但是人家真的有本事。”
這話宋芳聽了就不樂意,她強忍耐著不舒服,聽了半天還是什么有用的都沒聽到。
她干脆也不在這里浪費時間,那些跟著她的人可不這么想,見她出去了,都一臉不樂意。
就有人對老梁說:“哥們,這可怎么辦啊?當初咱們幾個可是都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沒去那邊的。”
“是啊,這樣下去,咱們不會又要回農場吧?”
一想到這里,他們就打了個機靈。
“誰想回去誰回去,我可不回去!”
見大家情緒都激動起來,老梁站了起來,推了推眼睛:“這樣,大家先別著急,我想想辦法,咱們再問問其他人,都是一個地方來的,大家得互相幫助,是不是?”
說完,他就出門去找韓世民了。
從前韓世民在知青點的時候,就比較能干,現在到了部隊里,徹底比他們強了起來。
他遞過去一根煙,這煙還是他花大價格和人換的,這東西要是要票的,他們知青哪里有,便只能多花糧票來換。
韓世民接過之后,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不用老梁說就開口:“明天咱們去找找陸秋,她這人好說話,人也比較和善。”
老梁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宋芳這么不給人面子,肯定要過去一趟,讓人家把面子給找回來。
就是宋芳那個脾氣啊,他還不知道怎么勸她呢!
宋芳出去之后,迎面正好碰到陳干事,她扶著方愛紅,一邊和她說陸秋:“這人挺好的,要不是她幫你,你這腿肯定受傷就嚴重了。”
方愛紅抿著唇,知道陳干事說的是對的,可還是心里不舒服。
陸秋當時可是不管她聲譽的。
陳干事對陸秋的印象不錯,又說起來她畫的那個圖紙:“我看了,還真能用!你別說,這個人還挺有才華的!”
宋芳:……
她心情更不好了。
那個圖紙她看過的,當時她還信誓旦旦地說那圖紙是不能用的,陸秋那個人怎么可能畫出來?
宋芳就一個健步上去,攔住陳干事:“同志你好,請問你剛才說的陸秋同志的圖紙,是真的能用嗎?”
陳干事皺著眉,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突然從哪里冒出來的。
但她還是點了頭。
宋芳臉色一下灰白起來,方愛紅和陳干事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個人很莫名其妙。
“你確定嗎?你什么學歷?你是學這個的?”
陳干事冷笑一下,挺了挺胸:“不巧了,我大學的時候,還真的學過一點皮毛,當年出去留學的時候,也長過一些見識。”
宋芳:……
等老梁找到宋芳,見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便把一肚子話和她說了一下,主要內容就一個,明天要去給陸秋道歉,這羽絨服他們自己做不出來,得服個軟。
他以為宋芳肯定不會答應,還想著怎么說服她呢,誰知道她立刻點了頭。
“去!”她倒要去看看,這陸秋到底厲害在哪里。
那陳干事留過學又怎么樣?說不定就是看在左至歷的面子上,才這么說的!
她可不相信,一個一天學都沒上過的人,竟然比她這個大學生還要厲害!
第二天一大早,陸秋就把孩子們喊了起來,今天就是要去集市的日子了,孩子們不像平時那樣那叫醒,幾乎是陸秋剛敲門,他們就醒了。
陸冬去臉上都快哭了,坐在床上問陸秋:“大姐,我一個人在家嗎?沒人陪我怎么辦?”
“隔壁有很多人的,可不是你一個人在家。”
陸秋已經讓左至歷找地方去了,這作坊肯定不能在他們家開著,不然哪里都是毛不說,做什么事也不方便。
就說那野果子,昨天好多人都看見了,個個還想往其他房間看。
幸好趙大姐能震得住他們。
天上還在飄散著小雪,陸秋之前就計劃好了,除了把糖葫蘆賣了之外,他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采集糧食,任何吃的東西他們都要。
為此,他們特意沒坐部隊的船,選擇了趙大哥的小船。
這樣隱秘性就比較好。
之前她還在想著方愛紅怎么辦,這下好了,她因為昨天燙傷的事,根本就來不了。
一群人在家里吃了飯,趙巧梅也已經收拾好了。
今天她心情也和往日不一樣。
上次去集市上的時候,還是他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雖然她不后悔離婚,但是難免觸景生情。
細想想,其實張營長那時候已經有異常,恐怕和香枝早就有了來往。
這男人一旦有了變化,脾氣突然變差還是變好,都是有預兆的。
張小美和張小勝兩個姐弟心里也不太舒服,見隔壁陸冬去一個人在家,他們兩個也和趙巧梅提了,不去集市的事情。
趙巧梅再三問了幾遍:“你們確定不去?”
兩個孩子都是堅定的點頭。
他們不想去,集市對他們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陸冬去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那樣子很想借借他們的腿,這樣他就能出去了。
路嬸子家里人多,這次要去坐大船,他們便不一塊走。
幾個人頂著風雪往外走,陸立春鎖門的時候,還有點擔心,問陸秋:“大姐,小冬能不能行啊?”
“放心好了,你姐夫中午說早點回來呢,隔壁還有趙嬸子!”
陸立春就不再擔心陸冬去。
趙巧梅也是很放心那兩個姐弟,她帶的東西很多,早就為今天過來做準備了。
集市很快就到了,依然很熱鬧,甚至因為快要過年的原因,這次的集市要更熱鬧。
陸秋怕他們走丟了,緊緊拉著兩個女孩的手,一邊叮囑陸立春和左景。
他們兩個都大了,早就有分寸了,不用陸秋怎么多說。
倒是寧寧和蓉蓉,看到什么都稀奇,都要過去看看。
趙巧梅找了地方,她熟練地放下東西,讓陸秋把野果子也放下了,“這東西好賣,有小孩子過來,不大會兒就沒了。”
秋天的果子能保存到現在,就已經很不容易,這還用糖做成了糖葫蘆,不愁賣。
陸秋就沒客氣。
她看得也是眼花繚亂,賣什么的都有,陸秋在路邊甚至看到了一對父女,女孩頭頂上插著一根草,跪在地上。
寧寧拉著陸秋的手就是一緊,問陸秋:“媽媽,這是干什么的?”
陸立春之前就聽說過,左景也知道,他們臉上都帶了幾分不忍心。
那老父親可能也實在是沒有法子了,臉上木訥地看著來往的人,試圖吆喝著。
不等他把人賣出去,一個戴著紅袖章的婦女主任就過來了。
“唉呦老劉啊,你怎么又來了!不是說了,新中|國成立了,不能買賣人口了!你這樣下去,是要進警察局的!”
集市上本來就人多,見有熱鬧看,大家更是看得起勁。
陸秋一見這么多人,就想往外走,但外面已經圍了很多人,人擠著人,根本就出不去。
她皺了眉毛,把兩個孩子的手使勁抓住,一邊朝陸立春和左景喊:“過來,一人拉一個妹妹,誰也別亂走!”
她還是低估了這時候大家喜歡看--------------ljpanpan熱鬧的程度,總覺得這天氣,說不定出來的人不多呢。
誰知道,大家都要買過年的東西,恐怕下刀子也有人出來換東西。
那叫老劉的男人仍舊是木訥的表情,似乎是不明白婦女主任的話:“我賣我自己家的閨女,這又不犯法啊!她都這么大了,就當給她找個婆家嘛。”
那姑娘陸秋看著,年紀不會超過十六歲,在村里可能已經夠嫁人的歲數了,這個叫老劉的男人才這么說。
婦女主任冷著一張臉:“不行就是不行,你這就是買賣人口!快把你閨女頭上的草給摘下去,趕緊回家!”
“回家干啥?”那老劉可能已經被說了很多次,這次直接開始耍起無賴來,“家里一點吃的也沒有了,她下面還有三個孩子呢,不把她賣了,那些孩子就都要餓死了!”
婦女主任不聽那些,“你賣了這閨女就能讓孩子吃飽了?養不起就別生那么多啊!”
老劉不吭聲了,有和老劉同村的,就開始在人群里議論:“聽說可不止那三個呢,老劉媳婦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對,他媳婦好像挺年輕的,也是被家里人賣到這邊的,這老劉就喜歡兒子多,這不一直讓他媳婦生,家里的活都是這閨女干!”
“這大閨女要是賣了,剩下的那些小的更是不知道怎么活了。”
陸秋聽得心酸,寧寧和蓉蓉更是想要掉眼淚。
那大閨女神情也是木然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看著周圍的人。
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這閨女長得挺漂亮的,怎么賣啊?”
老劉一聽這個聲音,也不和婦女主任掰扯了,趕緊開口道:“五斤白面就賣!”
陸秋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是真沒想到,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姑娘,就被會自己的親生父親用五斤白面就打發了。
人群中一聽五斤白面,就搖頭嘆息,這白面哪里是好找的,何況還要五斤。
婦女主任也生氣了,“老劉,你要是還不走的話,我就真的去找警察了!”
遠處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警察來了,周圍的人一聽都趕緊散開,人群一下就擠來擠去,陸秋怕孩子被人給踩到了,硬生生抱著兩個孩子,沖了出來。
還好不遠處就是空地,陸秋先檢查幾個孩子有沒有受傷,陸立春和左景跟在后面跑的,兩個倒是沒受什么傷,就是一個人的鞋被踩掉了,一個人的衣服被劃了一道。
寧寧和蓉蓉也沒受什么傷。
陸秋一邊在心里自責,覺得她還是大意了,幸好孩子們都沒出什么事,要是真有什么事,她就是后悔也來不及。
還是寧寧眼尖,在不遠處發現了陸立春掉的那只鞋,左景飛快跑過去,替他撿了回來。
陸秋剛把兩個女孩放下,叮囑他們一定要拉好手,再也不能去人多的地方這些,就聽到遠處有尖銳的哭聲傳來。
“我的孩子啊!”
是一個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有了之前的教訓,陸秋拉著他們,誰也不讓去看熱鬧。
他們往相反的方向走,那邊是賣牲畜的地方,相對的人要少一點。
寧寧和蓉蓉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他們還沒看夠熱鬧,想知道那個漂亮的姐姐有沒有被人給買走,想知道那個哭自己孩子的母親是怎么回事。
不用他們問,等他們停在一賣豆子的人跟前的時候,已經有那看熱鬧的人說了后續結果。
警察真的來了,把老劉要帶走,老劉就不走,在地上撒潑呢,他閨女就在一旁冷眼旁觀著。
而那個哭孩子的母親,則是因為她孩子在剛才看熱鬧的時候,一不留心,被人給帶走了。
集市上那么多人,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不知道是被拐子帶走了,還是怎么回事?
想起前幾年鬧災年的時候,各地都有的易子而食的現象,那母親的哭聲就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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