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我們還能活嗎
皇上被我說糊涂了:
“什么意思?”
這又把我為難住了。
如果我要給皇上解釋清楚這一切,那就等于讓曲如屏知道那孩子的事。
一直覺得這件事還沒到讓曲如屏知道的時候,但是眼下情況緊急,我不說也沒辦法了。
“皇上,潘神醫和小夫人之所以知道曲娘娘的存在,是因為他倆都陪著曲娘娘去過一趟陰路。可是從陰路回來時,小夫人的手臂上卻有一個黑色的……呃……爪印。”
我說的頭疼,說的磕巴,說的我都有點沒有頭緒了。
我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聽懂我說的這些,或者說他聽懂了,但是能不能相信還是兩說。
不過皇上倒是有耐心,沒有咄咄逼人著朝我再走近,而是讓鐵甲護衛挪了椅子過來,坐了下去。
我心里多少松了口氣,繼續說:
“曲娘娘去陰路,是放不下她曾經懷過的那個孩子。可是剛才在山上,曲娘娘卻說夢到那孩子回來,那孩子說自己已經繼承了皇上你的秉性,有資格做太子了。所以我懷疑小夫人手臂上的黑爪印就是那孩子,他在借用小夫人的身體回到陽間。”
曲如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你是說我那孩子,又回到陽間了?”
我不想這個節骨眼上,皇上把注意力又放在曲如屏身上,便只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等著皇上問我什么,哪怕他懷疑這件事不是真的,只要他開口問我,我才能一點點把事情給他解釋清楚。
但是皇上沒有問,只是臉色陰晴不定地想著什么。
這邊,曲如屏卻追著問我,那孩子為什么要回來。
“他不是答應我要去輪回嗎?他還拿著血行符,他現在回來只能是鬼,他回來干什么?”
曲如屏問的泣血,我不忍心,便回頭應了她一句:
“曲娘娘的夢里已經有答案了,那孩子一心想做太子,沒想過輪回后與娘娘相見。”
曲如屏縮著身子蹲在地上,她臉色慘白,雙目失神,像是突然被人奪了魂一樣。
皇上也不說話,甚至沒有注意到我剛才說了什么。
我不知道皇上和曲如屏之間,到底有沒有真感情。但是此時此刻,這對陰陽相隔的夫妻,都在為孩子的事各自煎熬著。
最后,還是皇上說話了:
“那個孩子……也給我托夢了,所以我才相信小夫人說曲如屏的事,是真的。”
皇上這兩句話說的有氣無力,我卻聽的極其悅耳。
皇上剛才的怒火,應該是不能確定曲如屏和那孩子的事。現在知道這兩件事都是真的,應該不會想著殺我了。
我問皇上:
“皇上,曲娘娘和那孩子的事,不知道皇上有什么考慮?”
皇上也不抬頭看人,只盯著地面答非所問道:
“朕的后宮,嬪妃何止千百?可是朕都這把年紀了,還是沒有子嗣。朕不知道曲如屏懷了孩子,否則朕絕對不會殺她。”
我有句話想問皇上,但最后硬是咬著舌頭忍住了。
可是胡為民卻沒忍住問了:
“皇上,我聽說曲娘娘死的時候,她肚里的孩子都好幾個月了,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兩眼一閉,小臉一白,心想這下完了。
皇上只是找個借口推脫責任,胡為民這個不長眼的東西,非得戳他的痛處。
我以為皇上會翻臉,沒想到皇上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曲如屏心性高傲,得知朕處死了她的家人,便死活不和朕再見面。她最后的那幾個月,朕一次都沒見過她。”
怪不得,皇上不知道曲如屏懷孕,但是蔣憐兒知道。蔣憐兒應該也猜到,如果皇上知道曲如屏有孕在身就不會殺她,便下藥害死了曲如屏的孩子。
這一刻,我除了堅定蔣憐兒該死外,真不知道皇上和曲如屏,到底誰對誰錯了。
我看著癱坐在地上曲如屏,她可憐又無助地捂著臉低聲啜泣,皇上也滿臉哀傷。
過了一會,皇上問我曲如屏在哪,我說:
“曲娘娘就在這里,只是她現在是鬼,皇上看不見。”
皇上扶著龍椅站起來,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我身邊:
“我夢見的那孩子,和她眉眼間十分相似。南宮師,你不是也見過那孩子嗎?你幫我看看,那孩子和曲如屏的模樣,是否真的相像?”
我說:
“是有幾分。不過那孩子是個男兒,更多幾分英氣。”
皇上想笑,但是臉卻苦的讓人不忍心看:
“那幾分英氣,可是……可是與我相同?”
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場面,怎么突然就這么溫情起來了?
我都不敢想象,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皇上和曲如屏之間,會不會上演一段人鬼情未了的人間佳話啊?
不過,事實證明我可以隨便想,但事情不會那么發展。
皇上還等著我夸他和那孩子有英氣,曲如屏卻一下子蹦的起來:
“告訴這個狗皇上,那孩子是我的,要像也是像我,不可能像他。”
我盡量翻譯的婉轉:
“生女隨爹,生兒隨母。要說那孩子的長相,還是像曲娘娘多一些。”
皇上不樂意了:
“你不是說那孩子有幾分英氣嗎?怎么可能像曲如屏多一些?”
曲如屏說:
“當年我在曲家班,戲曲里的十八般武藝我也是樣樣精通,我怎么沒有英氣了?”
我再翻譯:
“曲娘娘唱戲出身,免不了會一點耍刀弄劍的身段,有點英氣也不稀奇。”
皇上搖頭:
“都是花架子,她后來唱戲,只唱‘牧神居‘一出。‘牧神居‘講的是神女思念凡間郎君的故事,她哪里有英氣給那孩子?”
曲如屏氣到跳腳:
“狗皇帝,他每日除了和后宮那些女人顛鸞倒鳳,就是滿腹陰險算計別人,他就有英氣給我孩子?”
我慘白著臉繼續翻譯:
“皇上日理萬機,確實更多一些英明神武的氣概。只是曲娘娘畢竟是孩子的生母,身上有娘娘的影子也正常。”
曲如屏盯著我,眼神幽怨:
“你說的,是我想說的嗎?”
我看了曲如屏一眼,搖了搖頭,意思是我不想掉腦袋。
曲如屏哼了一聲不說話,皇上卻不依不饒:
“可是那孩子不是說繼承了我的秉性嗎?應該還是像我多一些。”
我還想著怎么打太極,把皇上的問題既不傷體面,又不太過恭維的回過去,結果旁邊的胡為民不耐煩了:
“皇上,說來說去,那孩子都已經死了。而且他這次借小夫人的身體回到陽間,應該是來者不善,你就不要再糾結他像誰不像誰了。”
皇上回過神來,來回走了幾步后又坐回龍椅中:
“二位宮師既然知道那孩子回到陽間,可有什么辦法對付他?”
我和胡為民有點摸不來皇上的意思,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胡為民問皇上:
“皇上說的對付……是指什么?”
皇上穩了穩身子,讓自己在龍椅上坐的更舒服些:
“既然他現在是鬼,又來者不善,那么留著也是無益,還是早早除掉的好。”
皇上說這番話時,臉色平靜又淡然。我和胡為民看著他,兩個人都錯亂了。
這個說話冷酷無情的皇上,還是剛才那個一口一個我的孩子應該像我多一點的皇上嗎?
我回頭看曲如屏,她冷笑著,一副我早就知道他是這種人的表情。
胡為民看著皇上,張嘴就問了一個讓皇上難堪的問題:
“皇上,曲娘娘現在也是鬼,難道皇上也要把她除掉?”
胡為民這句話問的……我真想把他的腦袋塞褲襠里去。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胡為民,正想著怎么把他這句話找補回來,誰知旁邊的曲如屏卻說:
“不用問,凡是對狗皇上沒有用的,他都不會留著。”
果然,皇上毫不在乎地說:
“曲如屏活著不能保住朕的孩子,死了更是沒用,還是一起除掉的好。”
胡為民握了握拳頭:
“皇上,如果我兄弟二人哪天也沒用了,是不是也會被皇上除掉?”
皇上假模假樣地笑了笑:
“那不會,如今天下惡鬼叢生,朕手里又沒有比你們能干的驅鬼師,朕怎么可能除掉你們?”
胡為民冷笑著:
“皇上,我算是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要這天下的……”
我一把扯過胡為民:
“皇上的意思是,他不會濫殺無辜,因為天下人的太平可比我們兩個人的命重要。”
胡為民還想開口,我怕他說了不該說的,就使勁掐了他一下。
可是胡為民正在氣頭上,根本不顧我的提醒,反而對著我就開火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這世上再無惡鬼,我們還能在皇上手里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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