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少了一個人
大清早的,白云觀里的眾弟子們正在灑掃。
一個弟子見我進來,幾步跑到我面前說:
“山橋兄,快去看看你那位大哥吧。他在師父屋里跪了一夜,師父都沒讓他起來。”
我硬著頭皮:
“我這就去看看。”
進了玄清道長的內(nèi)室,胡為民還跪在床邊,玄清道長背對著他躺在床上。
只不過,胡為民腦袋抵在床沿上,睡著了。
玄清道長也睡著了,兩個人打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倒是很有節(jié)奏。
我不敢叫醒胡為民,更不敢叫醒玄清道長。眼前的平靜能維持一秒是一秒吧,誰知道玄清道長醒來會不會發(fā)脾氣。
我不敢叫醒他倆,自己也不敢動,只能大氣都不敢出地站在旁邊。
突然,正在打呼嚕的玄清道長說話了:
“我那斷成兩截的非毒在哪里?”
我連忙回話:
“上次我們出來找你,放在在潘神醫(yī)的府上了。”
玄清道長翻了個身,從床上坐起來,又問我:
“我們離開多久了?”
我知道玄清道長問的是,從我們?nèi)サ疥幉艿馗交貋淼臅r間,想了想說:
“至少一個月。”
玄清道長看了看還在打呼嚕的胡為民,一巴掌把他拍醒:
“起來。”
胡為民冷不丁被拍醒,嚇的一個哆嗦,睡眼朦朧中還不忘磕頭求饒:
“伯公我錯了,您老人家睡您的,我跪著就好。”
玄清道長麻利地從床上下來:
“睡什么睡?和我去潘神醫(yī)的府上看看非毒修好了沒。”
胡為民揉著臉清醒過來:
“伯公不生氣了?那藍靛紙……”
我真服了胡為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
“大哥,伯公要找非毒,我們收拾一下趕緊走吧。”
胡為民看我不停給他使眼色,也回過神來:
“哦哦哦,非毒,還是非毒重要,那我們走吧。”
玄清道長去到地下,也不知道拿了一包什么東西,沒個好臉色地塞到我懷里:
“拿好,要是把這東西再給我弄壞了,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東西在包袱里,摸上去軟囔囔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敢問,只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
到了院子里,一眾弟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胡為民。
胡為民納悶大家為什么只看他,我看了他一眼,忍著要抽搐的臉說:
“你昨天回來時已經(jīng)僵死了,可能是大家沒想到你又活過來吧?”
胡為民看著我,滿臉感動:
“山橋,是你救了大哥一條命,大哥都不知道怎么謝你?”
我干咳一聲:
“都是兄弟,說什么謝不謝的。”
可是出了白云觀,胡為民就發(fā)現(xiàn)事情有點不對勁。
一路上,所有看見胡為民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胡為民被看的心里發(fā)毛:
“山橋,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我僵死又復生吧?怎么他們都看我?”
我的臉抽搐的更厲害了:
“不是都看你,也有可能是看我。”
胡為民眉頭都皺了起來:
“我又不瞎,他們看你還是看我,我能看不出來?”
我抱著懷里的那包東西低頭趕路:
“大哥,別管他們,還是趕緊幫伯公拿回非毒要緊。”
就在這時,一個六七歲大的孩童突然指著胡為民問他娘:
“娘,這個人怎么是藍色的?”
那個娘一把捂住孩童的眼睛:
“幺兒乖,幺兒不看,娘帶幺兒去買糖吃。”
那個娘拉著孩童匆匆離去,但是胡為民卻定在原地不走了。
他慢慢低頭,看了看自己裸著的兩條大腿。
他的腿沒事,除了被陰斑覆蓋過有些不白外,一切正常。
胡為民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也還正常。
最后,胡為民開始摸自己的臉:
“山橋,大哥的臉是藍色的嗎?”
我說:
“大哥,伯公都走的沒影了,我們趕快去追吧。”
“山橋,大哥的臉是藍色的嗎?”
“大哥,到了前面的鎮(zhèn)子,我們買幾匹馬騎吧?你和伯公都是死身復生,我怕走的久了會……”
“山橋,大哥的臉是藍色的嗎?”
我一直顧左右而言他,胡為民的臉色已經(jīng)從最開始的不解,變成驚恐了。
“大哥,我……”
我不知道怎么說,胡為民的臉確實是藍色的。
我知道他的臉色,肯定和那個藍靛紙有關(guān)系,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給他去除這個顏色。
胡為民雖說不靠臉吃飯,但他是個大男人啊。如果以后的他都要用這張臉活下去,那也有點太殘忍了。
何況他還沒有婚配。
胡為民看我支支吾吾,目光躲閃,又轉(zhuǎn)頭去問繡月:
“繡月,大哥的臉是藍色的嗎?”
繡月不懷好意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就從懷里摸出一面小鏡子。我嘴里“呀”了一聲就要搶過來,胡為民一把推開了我。
胡為民顫顫巍巍地舉起了鏡子,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藍的像是染了顏料的臉。
“啊——————”
胡為民發(fā)出尖叫,凄慘,絕望,傷心,難過。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胡為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一次舉起鏡子看自己。
只見他嘴巴一張又要慘叫,我連忙捂住他的嘴:
“大哥,好多人看著你呢。”
胡為民一把推開我的手,滿腔憤怒地問我:
“南山橋,你怎么把我弄成了這樣?”
周圍有人圍觀,我小聲又慌忙地解釋:
“大哥,我這可是為了救你啊。當時扎紙人找不到別的紙,我就用了伯公的藍靛紙。我也沒想到紙人是藍色的,怎么你也成了藍色?”
周圍不斷有人駐足,都在好奇又好笑地看著胡為民。
胡為民顧不得和我生氣,跑到路邊一戶人家里,撈起水缸中的葫蘆瓢就沖水洗自己。
可是沒有用,那些顏色一看就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滲進了肉里。
胡為民沖洗一把,問我好了沒?
我搖搖頭。
胡為民又沖洗:
“這下呢?”
我雖然不忍心,但還是搖頭。
“這會呢?”
我不搖頭不說話,而是滿臉不忍地看著胡為民。
最后,胡為民一屁股坐到濕了一大片的地上,開始哀嚎起來:
“山橋啊,你這……你讓大哥怎么有臉見人啊?我以后還怎么活啊?”
被胡為民莫名闖入的那戶人家,出來一個有了點年紀的大娘。
大娘心善,她看胡為民雙手扒臉,哭的撕心裂肺,還以為胡為民得了什么絕癥,也跟著抹眼淚:
“造孽哦,這么小個年紀,就要死了。”
胡為民也昏了腦子,大娘一句“要死了”,他嚎的更傷心了。
大娘家的門口已經(jīng)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一個好事的鄰居提醒大娘:
“快把人趕出來吧,這要是死在你屋里頭,賣了你的老骨頭都賠不起啊。”
大娘也有點慌了,又不忍心趕胡為民走,最后竟然拿了兩個饃饃出來:
“孩子,吃吧,吃飽了好上路。”
我都要瘋了,這都哪跟哪?
我一把拽了胡為民,把他生拉硬扯出大娘家,又半推半抱著他離開。
胡為民手里還攥著大娘家的葫蘆瓢,他拿葫蘆瓢擋著臉,嗚嗚嗚地哭個不停。
我也恨自己恨的要死。
早知道藍靛紙的顏色會轉(zhuǎn)移到胡為民臉上,我當初就應該扯了伯公的床單糊個布人,最起碼那床單是白色的。
“大哥,你別傷心。只是顏色不對,又不會要命。”
胡為民不露臉,但是聲音又倔又委屈:
“還不如讓我死了。”
“大哥,你別傷心。實在不行,我給你弄個遮臉的大帽子戴上?”
“誰家好人戴一輩子帽子?”
“大哥,你真的別傷心。等回頭我們到了京城,我給你請最好的大夫……不是,不請大夫,我讓潘神醫(yī)給你看。”
可能是覺得有希望了,胡為民終于放下葫蘆瓢看著我:
“潘神醫(yī)能給我看好嗎?”
我心里也沒底,但是又不敢讓胡為民失望:
“人家可是神醫(yī),實在不行我就拿自己的眼睛給他交換。他不是一直想看我的眼睛嗎?這次只要他看好你的臉,我的眼睛就隨便他看。”
胡為民又把葫蘆瓢扣到臉上:
“你都幾次說讓潘神醫(yī)給你看眼睛了,哪一次真的讓人家看過?”
我說:
“這次不一樣,我的眼睛在枉死城里受了傷,現(xiàn)在別說看人,看鬼都費勁,我是真的要潘神醫(yī)給我看的。”
我一說自己受傷,胡為民立馬緊張起來:
“我就說你怎么走路沒有以前利索了。快給大哥看看,傷的嚴重不嚴重。”
胡為民說著就來扒拉我的眼睛。
可是他又不是大夫,狗看星星了一會,就急急地拉著我的手:
“走走走,買馬,去京城,找潘神醫(yī)去。”
胡為民暫時不難過他的臉了,我也松了一口氣。
可是一回頭,我又發(fā)現(xiàn)身邊少了一個人。
“伯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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