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有惡鬼
小太監要講白骨無情,我也沒法攔他,只能和胡為民邊走邊聽。
我知道這個故事肯定是小太監聽別人說的,但是經過他添油加醋之后,故事聽上去還真有點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酒鋪子的主家姓胡,不是……”
小太監這邊才開口,我就忍不住笑了:
“胡大哥,等會到了地方好好打聽打聽,說不定和你還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
胡為民瞪了我一眼:
“別打斷小公公說話。”
小太監也回頭撇了我一眼:
“幾步路的功夫,你們就要隨著那組人出宮了,這故事再不聽可就沒人給你講了。”
我趕緊閉嘴,單手給小太監做了個“請”的手勢。
胡家酒鋪子,當家的是個年不過三十,天生雙耳垂綴著紅痣的女子。
女子名叫胡雙紅,細柳腰,雪白膚,是半個京城里都算得上號的大美人。
胡雙紅釀的最好的酒叫千日醉,每次到了此酒開壇的日子,整個袁條路上都擠滿了聞香賣酒的客人。
胡雙紅是紹興來京城做買賣的外地人,生意做起來后,就把遠在紹興的老太奶接到了京城里。
這日,胡雙紅八十多歲的老太奶在后院洗刷酒具,結果手腳不利索,轉身時沒站穩,一頭栽進了半人多高的酒缸里。
胡雙紅和家夫在外面忙著,等他們發現的時候,老太奶早就魂歸西天了。
胡雙紅悲痛欲絕,她從小沒有爹娘,是老太奶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點出息,本來想讓老太奶過來享幾天福,結果卻出了這么件事。
老太奶死在七月,正是一年里最熱的時候。胡雙紅有心把老太奶送回老家安葬,無奈路途太遠,只怕人還沒到家,就要臭在路上了。
左右為難中,胡雙紅看著自家的大酒缸有了主意。
胡雙紅釀烈酒,也泡藥酒。泡藥酒的東西除了常用的人參靈芝等植物類的東西外,也少不了海馬長蟲等動物系的東西。
泡藥酒用的都是最烈的酒,這樣東西泡進去才能不腐不朽。
于是,胡雙紅找來一口大缸,裝滿剛釀好的千日醉,再把老太奶放進去,然后黃泥封口,直接把人運回了紹興。
酒鋪子離不開人,胡雙紅只好留下家夫經營生意,自己帶著幾個伙計送老太奶歸鄉。
路途遙遠,老太奶去世后要過的頭七祭日,也只能放在半路上進行。
這天,胡雙紅找了家客棧住下。
因為怕店家犯了忌諱,胡雙紅也不敢披麻戴孝,只能半夜里偷偷買了幾碗白飯放在酒缸前,三跪九叩后,就只當是給老太奶過頭七祭日了。
按說頭七守孝,女子是不能在跟前的。可是押送酒缸的都是店里的伙計,也沒有讓外人守孝的道理。
沒辦法,胡雙紅只能自己跪在酒缸前,準備捱到天亮,這個禮數就算過去了。
路上奔波勞累,再加上胡雙紅痛心老太奶死的突然。心力憔悴中,后半夜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可是,就在天色將亮未亮的時候,胡雙紅突然聽見酒缸里有了動靜。
胡雙紅雖是女子,但是做生意出身的,身上多少帶著幾分膽氣。
再加上死的又是自己至親的老太奶,胡雙紅倒也沒覺得有多害怕。
酒缸中的動靜越來越大,好像是有人在里面撲騰,胡雙紅就偷偷睜了眼睛去看。
結果不看還好,這一看,直接把胡雙紅的魂都嚇沒了。
只見酒缸上的黃泥封口突然裂成了四五塊,老太奶那雙被酒泡的腫 脹發白的雙手正推開封口,慢慢從酒缸里站了起來。
胡雙紅知道,頭七祭日這天,是死人最后吃陽間飯的時候。只有吃了這口陽間飯,死人才能真正離開陽間,安心踏往黃泉路。
酒缸前,就是胡雙紅給老太奶擺的白飯。老太奶從酒缸里出來后,就渾身滴答著酒水,蹲在地上吃白飯。
胡雙紅知道,這是她和老太奶見的最后一面了。
可是,老太奶是背對著她的,胡雙紅看不見老太奶的臉。
眼看老太奶吃完白飯又要爬回酒缸,胡雙紅終于忍不住,哭著叫了聲:
“老太奶。”
胡雙紅本以為,老太奶還能像以前一樣,滿臉慈祥的回頭看她。
可是聽到胡雙紅的聲音,那個從酒缸里爬出來的老太奶,突然就沒了渾身的皮肉,只剩一副白骨架子杵在原地。
胡雙紅“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具白骨就猛然轉身,伸著一雙只剩白骨的手就朝胡雙紅撲過來。
老太奶雖然皮肉盡失只剩白骨,但是她朝胡雙紅撲過來的架勢太過凌厲,能明顯感覺到她是帶著戾氣和怨氣過來的。
胡雙紅嚇壞了,她不知道生前和藹可親的老太奶,怎么突然就兇神惡煞起來。
“老太奶,是我,我是雙紅啊。”
萬般恐懼中,胡雙紅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她以為已成白骨的老太奶聽到她的名字能恢復神智,能和她溫情又感人的做個最后的道別。
可是胡雙紅想錯了,老太奶只是怨恨她擾了自己吃白飯,根本不記得她是誰。
白骨老太奶撲到胡雙紅面前,雙手下了死力氣的掐住了胡雙紅的脖子。
胡雙紅又驚又嚇,根本無力掙脫老太奶的白骨雙手,只能滿臉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白骨,嗓子里發出嘶啞到不成調的“啊”聲,連喚人來救她都做不到。
就在胡雙紅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一聲公雞的叫聲。
公雞叫,天將亮,天亮陽氣就生。那些只能在陰氣中活動的鬼祟之物懼怕陽氣,都只能遁隱起來。
胡雙紅的白骨老太奶也是一樣,在聽見公雞叫的瞬間,就反身逃回了酒缸中。
胡雙紅捂著被掐出青色淤痕的脖子瞪著酒缸,久久地震驚著。直到外面有伙計敲門,她才回過神來。
胡雙紅準備起身開門,可是回頭看了一眼酒缸又不動了。
封酒缸口的黃泥已經碎了一地,如果讓伙計們看見酒缸里的“東西”,那還不嚇死他們。
慌亂中,胡雙紅撿起掉落的黃泥塊,用祭給老太奶的白飯勉強糊巴糊巴,又把酒缸口給封住了。
一波三折中,老太奶終于被運回了紹興老家。
到了老家,胡雙紅匆匆把老太奶下葬,然后一刻也不敢停留就回了京城。
胡雙紅本以為老太奶入土后這件事就算完了,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噩夢才剛剛開始。
那天夜里,胡雙紅和家夫忙完酒鋪子的事正要休息,突然聽見后院里傳來一陣刷洗酒缸的聲音。
起初,胡雙紅的家夫說,可能是哪個伙計在干活。
但是胡雙紅覺得不是,伙計們早在睡覺前就把活干完了,不可能還有人這會起來刷洗酒缸。
老太奶變成白骨的事,胡雙紅一直沒敢告訴家夫。這會雖然覺得后院的動靜異常,也不敢讓家夫去看,只能自己咬牙過去。
可是,就在胡雙紅躡手躡腳走到后院時,身后卻傳來家夫的一聲慘叫。
胡雙紅大驚失色,她顧不得看后院的動靜,又跌跌撞撞跑向家夫身邊。
十幾步的距離,胡雙紅一直在心里求告老天爺,希望是家夫不小心摔了碰了,也萬萬不敢是別的什么事。
可是,當胡雙紅真正看見家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壞事了。
家夫正在被一具白骨開膛破肚,滿地鮮血中,家夫早已氣絕身亡。
胡雙紅一聲慘叫還沒來的及喊出,那具白骨已經朝她撲了過來……
天大亮,睡在外院的伙計們起來做工。等他們把酒鋪子里一應事務都準備好后,還沒有一個人看見胡雙紅夫婦現身。
胡雙紅向來是個勤快的女子,從來都是起的比伙計還早。像今天這都已經日上三竿,還不見他們兩夫婦人影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其中一個伙計也沒多想,徑直去正院準備叫他們起床。
可是一進正院,那個伙計就感覺不對勁。
空氣中除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外,還有一股瘆的人頭發根都要倒立起來的陰冷之氣。
這要是一般人,感覺不對勁也就扭頭走了。可偏偏這伙計是個膽大的人,而且在酒鋪子干的時間長了,直到胡雙紅夫婦都是和善之人,就硬著頭皮過去敲了敲門。
沒人開門,那伙計看著從門縫底下流出的一灘紅色液體,再加上周圍陰寒至極的空氣,開始頭皮發麻了。
這是泡了什么東西的藥酒被摔碎了,還是……
慢慢的,伙計推開了門……
可是,還沒等他看清楚屋子里什么情況時,一雙白慘慘只剩骨頭的手突然就從黑洞洞的屋子里伸出來,一把將他扯了進去。
酒鋪子里已經有客人上門買酒了,那個去正院請胡雙紅出來做生意的伙計還沒回來。
外邊人手不夠用,另一個伙計匆匆忙忙跑進正院去叫人。
只不過這個伙計也遲遲沒有回來。
緊接著是第三個伙計……
第四個伙計……
終于,有一個伙計發現事情不對。
這個伙計不敢獨自一人去前院查看情況,便出來擋了正在路上巡查的五城兵馬司的人,和他一起去了后院。
那天帶隊五城兵馬司的人正是那個皂班,他一進正院就立馬停下腳步:
“不好,這里有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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