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救,還是不救
當然沒人,因為我和胡為民還有依染,已經到了陰曹地府。
這算是三顧茅廬了,別人都是一輩子活到頭了,死了,才走一回陰曹地府的路,我和胡為民倒好,三顧茅廬。
有了依染的通陰法符,再加上吞天藤用身體做的特殊符紙,我們這次下來的特別順利,幾乎沒什么特別的感覺,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人已經在漆黑一片的陰曹地府了。
唯一不好的是,這次落腳的地方有點別扭,是在一個只能讓三個人立足的小土包上。
這個小土包似乎是為我們三個量身定做的,不大不小只能站三個人,再多一只老鼠都能被擠下去。
小土包的周圍,是一片看不到頭的黑色水域。水域上泛著一層亮光,像一面巨大的鏡子。我用腳尖試探了一下,那黑水陰寒刺骨,沒有著力的點,也根本不能踩踏上去。
胡為民問依染這是哪里,依染很干脆地說:
“不知道。”
胡為民說:
“通陰法符可是你畫的,它就沒個指示啥的?”
依染說:
“通陰法符又不是馬車,還能看你想去哪里,然后給你停下?”
胡為民說:
“要不你再畫一遍那個符,給我們換個落腳的地方?”
依染哼了一聲:
“可以,不過剛才是用我的血畫,這次用你的血畫。”
胡為民倒不介意出點血,拿著那把金柄小刀就準備劃胳膊,我把他攔住了:
“急什么?我們先把扎羅阿放出來,說不定他有辦法離開這里!
依染又哼了一聲:
“二位哥哥看清楚,如今我們腳下沒有地方,放出來我大師兄,讓他站在哪里去?”
確實,我和胡為民,還有依染,都要緊緊依靠著彼此才能勉強站在小土包上。如果再多出來一個扎羅阿,只能把他放進那片黑色水域里了。
可是不放他出來又怎么辦?我們這次下來,一是為了逃命,二就是為了讓扎羅阿煉他的肉身菩薩?偛荒芪覀兙鸵恢贝谶@里,什么也不做吧?
我和胡為民還有依染,商量了半天,總算想到一個可以讓扎羅出來,但是又不會把他掉進那片黑色水域里的辦法。
那就是讓胡為民背著依染,把她腳下的地方騰出來給扎羅阿用。
還好依染身量輕,胡為民把她背到身上也沒有太費勁。
我拿出那只裹了扎羅阿尸身的黑蝙蝠,依染對著黑蝙蝠念咒。很快,扎羅阿的尸身就出來了。
我和胡為民像是扶木頭樁子一樣,一左一右的扶著扎羅阿,等著他醒來。
慢慢的,扎羅阿睜開了眼睛。他先是看了看我和胡為民,過了大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到了陰曹地府。
可是,就在扎羅阿看見周圍那片黑色水域時,突然就緊張起來:
“黑池境,你們怎么把我帶到這里來了?”
我和胡為民不知道黑池境是什么地方,但是看扎羅阿的反應,就知道這不是個好地方。
可是,等扎羅阿再開口說話,我們才知道這黑池境,比不是好地方,還要不是好地方。
“黑池境,是陰曹地府中所有陰邪不堪之物匯聚的地方,是個連鬼差都不會來巡邏的,真正的鬼地方!
我說:
“我們又不在這里生活,你趕緊煉你的肉身菩薩,完了我們離開這里就是了。”
扎羅阿搖頭:
“肉身菩薩必須吸陰間精氣才能煉成,這里只有污濁之氣,不能煉!
胡為民說:
“不能煉就換地方,你就說怎么離開這里就行了!
扎羅阿面露苦色:
“黑池境無邊無際,這里只能進來,不能出去!
胡為民納悶了:
“怎么不能出去?為什么不能出去?”
扎羅阿說:
“這地方,相當于陰曹地府的死牢。所有被趕到這里的污濁鬼物,都是連輪回為畜生資格都沒有的東西。鬼差只要把它們趕進這里,就等于判了它們另一種死刑。不輪回,不煙消云散,只能永生永世的活在痛苦中。”
我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什么意思?該不會我們也會是這樣的結局吧?”
扎羅阿沒有回答我,而是看著我和胡為民反問道:
“陰曹地府那么大,你們怎么就偏偏選中了這里?”
胡為民氣的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
“哪里是我們選的?這是你的小師妹依染,用通陰法符,加上她的黑咒,給我們送到這里的!
胡為民說著就斜著身子給扎羅阿看依染,可是扎羅阿看著依染卻突然厲聲起來:
“依染,誰讓你用黑咒的?你不覺得就是因為你的黑咒,才把大家送到這黑池境的嗎?”
依染也委屈的不行:
“二位宮師沒有辦法下來,后面的追兵又差點要了他們的命。我能帶他們下來已經是萬幸了,怎么還要怪我落錯了地方?”
就目前這情況,這也叫萬幸?
誰能說清楚,被女師兄他們抓住,和被困在黑池境中,到底哪個好,哪個不好?
扎羅阿仗著大師兄的身份,還在斥責依染,胡為民不高興了:
“扎羅阿,要不是依染用黑咒收了你的尸身,又和我們一起下來陰曹地府,你哪里有可能煉肉身菩薩?”
扎羅阿被胡為民嗆的不說話了,只是用眼神恨恨地瞪著依染。
就在這時,周圍的黑池境突然涌起一陣又一陣的水波。
那水波剛開始還是漣漪樣的,一層層蕩開又消失。但是很快,那水波就像被一股巨大的狂風吹過一樣,涌的一次比一次高。
我們三個腳下的小土包被淹沒,然后是我們的腳,小腿,大腿……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等到一只斷手在水里抓住依染的腳,并且狠力把她拉進黑池境的時候,我們才驚覺水位已經漲到了我們的大腿根處。
胡為民一看依染落水,二話不說就扎進水里。
我不會游水,但是黑池境里也有一只斷手抓住了我的腳踝,把我也拉進了水里。
我落水了,本能地先閉上了眼睛,雙手雙腳開始胡亂拍打。
但是,讓我意外的是,我的手腳拍打出去,并沒有和水接觸的感覺,而是一種非常沉重的下墜感,在把我的身體往下扯。
沒有水,就沒有窒息的感覺,但是那種下墜感還是讓人心生恐慌。
我還是奮力地揮舞著雙手,兩只腳拼命地想蹬著什么東西往上浮。
但是這樣做沒有用,我越是用力想上去,那股沉重的下墜感反而扯的我下沉的更快。
可是我下沉的越快,反而掙扎的更厲害,又拼命想讓自己上去……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心里一急就睜開了眼睛,想看看周圍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我睜眼的瞬間就后悔了,心里的恐慌也變成了發瘋般的想逃離。
我的周圍,全是殘肢斷臂。破碎的頭顱,撕裂的眼睛,半截的身體,和五臟六腑都掛在外面的肚皮……
聽說那些因意外而導致的殘尸,親人都會想盡一切辦法給他們拼湊整齊。實在湊不到的,也要拿面團子或者稻草給他補上殘缺的部分。就是為了輪回后,這個人還能有個全乎身子。
可是看看黑池境里的這些“人”,它們已經不能叫殘尸,只能說是一堆尸體零件,還是破損的特別厲害的,根本無法修補的零件。
別的不說,就拿抓我腳踝的那只手來說,竟然是五六個人的手指和關節拼湊起來的。
其中一截異常白嫩的和一截布滿尸斑的,一看就不是一個人,也不可能是一個時間里死的人。
我只看了這些零部件一眼,就渾身爆起一層黃豆大的雞皮疙瘩。除了害怕,那些流血掛膿的,沾滿骨頭渣子的零部件實在是讓人惡心。
這時候,我已經顧不上去想胡為民和依染怎么樣了。我自己都自身難保,我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我怎么上去?
我繼續在殘肢斷臂的零部件里掙扎,更多的斷手斷腳都朝我飄游過來。它們像一群聞到臭雞蛋味的蒼蠅一樣,死死地附著在我的身上,用它們渾濁不堪又沉重無比的陰力,把我往根本不知道有多深的黑池境里壓。
甚至還有半拉大屁 股坐到了我的頭頂上。
我下沉的越來越快,周圍的破碎零件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破碎。到最后,那些殘肢斷臂的零件已經像剁成的肉餡一樣,糊糊涂涂地攪和在一起。
黑池境里可以呼吸,我在上面的時候,那些大塊的零件飄到我的嘴邊,我還能用手推開。
可是面對這一大片紅的,黑的,還有肉 色的肉糜一樣的東西,我怎么小心都會吸入口鼻里。
這太惡心了,要是我一不小心再吞咽下去……嘔,不行,無論如何我都得浮上去。
我再次拼命掙扎,并且開始吼叫:
“大哥,救我,我不行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吼叫,胡為民能不能聽見。但是除了吼叫,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
就在這時,我頭頂上突然墜下來一個黑色的人影。我仔細一看,竟然是扎羅阿。
這個人屬實有點復雜,他害人,也救人。雖然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殺人,但是一想到青顏和宮里那十幾個男女老少,都是被他的黑蝙蝠裹挾了去,心里對他的感覺實在不好說。
尤其是,他的腰上還纏著那條千化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
但是現在,誰還顧得上去想扎羅阿是好是壞,是男是女?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剛才吼叫胡為民,胡為民沒聽見,他聽見了,所以他下來救我了。
我剛才還絕望冰冷的心,在看見扎羅阿的瞬間就熱騰騰起來。一股我還能活,我不會死的巨大喜悅充斥著我的全身,我甚至都想親昵地對扎羅阿說一聲:
“扎扎,你來啦?”
當然,事實是我還沒有那么惡心。我只是滿臉熱切地看著扎羅阿墜下來,然后準備了一個無比溫情的笑臉準備迎接他。
可是,扎羅阿到了我的身邊,竟然看都沒看我一眼,就直接下墜了下去。
我側著腦袋,瞪這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扎羅阿從我身邊落下,落下
直到我能完全看清他的正臉了,我才發現這家伙竟然雙眼緊閉,口鼻流血,好像受了什么重傷一樣。
誰能傷他?
依染在胡為民前面掉進了黑池境,胡為民在我前面掉了下去,我是最后一下掉下來的。
所以,最后的小土包上只有扎羅阿一個人,他能和誰動手呢?
更何況,以扎羅阿的伸手,對方還能把他傷成這樣……難道這黑池境里除了殘缺不全的尸體零件,還有什么更厲害的鬼東西?
扎羅阿還在下墜,本來我是想等他救我的,這下好了,我還得想辦法救他。
更完蛋的是,吞天藤自從上次逃跑時竄到胡為民身上,就一直沒有回到我身上來。我現在想找它幫忙也不可能了。
眼看著扎羅阿已經從我的腳邊墜下去了,如果我這時候再不伸手,就只能讓他墜入到那片紅的,黑的,還有肉 色的,攪和在一起的肉糜里。
救他,那我只能和他一起下墜下去,而且速度更快。
不救,或許我還有機會上去。
所以我到底是救他?還是不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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