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豢鬼局里的禹政
是個男人的聲音,很年輕。我剛開始以為是那個被扣在白玉高臺下的張永生,轉頭后才發現,竟然是曲如屏的那個鬼兒子,禹政。
它怎么在這?我和胡為民都吃驚不小。
我們和曲如屏千辛萬苦找它,我甚至想過它會不會進了皇宮,都沒想到它竟然會來蔣莽的地下豢鬼局。
禹政已經徹底長成一個大人的模樣,它隨了曲如屏的長相,皮膚細白,面容俊美。它冷冷地站在那里,渾身散發出一股陰柔之極的氣息。
胡為民舉起銀龍結血木就對準了它,我也凝起兩股三清符的金光準備打過去。
像這種見了就該殺無赦的東西,和它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禹政見我和胡為民拉開架勢準備收拾它,竟然也不躲,而是看著我們冷笑起來:
“就憑你們兩個也想殺我?真是不自量力。”
我怒視著禹政:
“你說到底也不過是只鬼,我們是驅鬼師,怎么會殺不了你?”
禹政慢慢把目光轉到我的臉上,我這才發現它沒有眼白,兩只眼睛漆黑一片。
在渡萊山上的時候,它的眼睛還是正常的,不知道現在怎么成了這樣子?
禹政看著我,純黑的眼睛讓人心生恐懼。
“鬼,沒有影子。但是你們看看我,我可是有影子的。”
我和胡為民低頭去看禹政的腳底下,果然看見了它的影子。
鬼不應該有影子,只有人這種具有實質身體的東西才應該有影子。
我覺得有點大事不妙,但還是不愿意相信:
“禹政,你不要以為自己耍點什么花招,我們就怕了你。你是鬼,鬼是不可能有影子的。”
禹政沒有吭聲,而是慢慢朝我和胡為民走了過來。
隨著禹政身體的挪動,它腳下的那片影子也跟著挪動。
影子很虛,雖然是落在地上,但是看上去卻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都會散了一樣。
這下,我和胡為民都無話可說了。雖然我和胡為民都不想承認,但是禹政確實有了影子。
有了影子,就說明它已經有一點人的樣子了。可能這個“人”的成分不多,但是我的三清符,和胡為民的銀龍結血木就沒有那么容易殺死它了。
半人半鬼,比一只完全的鬼更難對付。禹政自己也知道這點,所以它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出現在這里。
我和胡為民對視一眼,都在心里考慮怎么殺死禹政。
禹政也清楚我們對它的態度,它左右看了看,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聽說你們要毀了這里,還要把這里所有的鬼都趕盡殺絕?”
我冷冷地看著禹政:
“我們不但要把這里的鬼殺絕,還要把你也殺了。你們都是惡鬼,都同樣留不得。”
禹政用那雙純黑到詭異的眼睛看著我,慢慢朝我走近一步:
“想殺我,可以。不過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這次殺不了我,那以后就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
禹政一邊說一邊朝我走過來,而我卻有點慌了。
三清符只能殺鬼,不能殺人。就算我現在用三清符殺它,我也不能保證讓它死。
胡為民見我猶豫,自己先敲響了銀龍結血木。
一道紅光朝著禹政的雙眼激射過去,但是禹政只微微停頓了一下 身子,然后又朝我們走過來。
禹政的雙眼是純黑的,沒有眼白。它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能看東西的眼睛,所以銀龍結血木傷不了它。
胡為民沒想到銀龍結血木竟然一點都沒有傷到禹政,他有點害怕,也有點不甘心,于是把銀龍結血木高舉到頭頂,再次敲了下去。
這次,胡為民用了大力氣,直接把銀龍結血木上的銀龍給敲了出來。
胳膊粗的銀龍閃閃發亮,一雙血紅色的龍眼射出一道又一道紅光。銀龍在禹政面前上下翻飛,很快就在它面前織起一張血紅色的墻。
這要是一般的惡鬼,早就僵死在原地了。
可禹政竟然伸出一只干瘦但有力的手,隔空推著那堵紅墻,繼續朝我和胡為民逼近。
我和胡為民雙雙退后一步,受到挑釁的銀龍卻頂了上去。
銀龍可能還沒遇到這種情況,它沒有害怕反而有點興奮,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聲后,突然就把整個身子抵到了紅墻上。
禹政的腳步明顯停滯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下,它又推著紅墻往前走了。
胡為民的臉,比旁邊深坑里僵死人的臉還僵。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禹政竟然能抵擋住他的銀龍結血木。
禹政俊美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如果它不是鬼,那它剛才的笑,簡直有些迷人了。
“我說過,殺我的機會只有一次。你們還有什么手段,都盡管使出來吧。”
胡為民退后的腳步開始打踉蹌,我伸手扶在他的腰上,然后對禹政說:
“禹政,你如今半人半鬼,我應該稱呼你一聲舍衣鬼吧?”
禹政從剛才出現一直到現在,一直都表現的很傲慢。直到我叫它舍衣鬼,它才稍微愣怔了一下:
“你竟然知道舍衣鬼?”
我說:
“極其罕見的一種鬼,比起你娘那種千年才能形成一只的皎鬼,舍衣鬼即便給夠了時間,也是極難出現的。”
禹政用它那雙黑到令人發指的眼睛盯著我:
“沒錯,我本來只是一只雙命鬼,雖然不容易被人殺死,但還是會死。不過,成為舍衣鬼就不一樣了,只要我不想死,這世上就沒有任何東西能讓我死。”
禹政說的很得意,胡為民悄聲問我真的假的?
我點點頭,用禹政也能聽到的聲音說:
“舍衣鬼,一半身子通陰,一半身子接陽。如果只靠驅鬼師殺鬼那一套,肯定要不了它的命。但是純粹把它當人殺,它更不可能死。”
胡為民已經見識了禹政的厲害,自然是相信我說的話。
禹政推著銀龍和那堵紅墻,繼續緩慢而有力地朝我們靠近。
我和胡為民一步步后退著,雖然心急如焚,但是又無可奈何。
突然,禹政正在推墻的那只手變掌為爪,一下子就破開了紅墻,然后就又狠又厲地抓向銀龍。
銀龍正全力抵著禹政的推力,沒防備它突然進攻。等銀龍昂首要飛的時候,它的尾巴已經被禹政抓住了。
銀龍掙扎中發出好幾聲龍吟聲,胡為民急的上去就要搶銀龍回來,結果禹政突然使勁,把銀龍徒手捏爆了。
禹政的手干瘦,有力,修長。被捏爆的銀龍化作一股股銀色的漿,從它的指縫間流淌下來。
修長且細白的手指,明亮亮的銀漿。禹政舉起拳頭來回翻轉,盡量不讓銀漿掉到地上。
胡為民看著眼前的一幕,發出一聲慘叫:
“啊——我的寶貝龍啊——”
我知道銀龍結血木是胡為民的心頭寶,他當年一個人走南闖北的時候,銀龍結血木既是他防身保命的利器,也是他賴以謀生的手段。
只可惜銀龍結血木是個不會說話的物件,它要是個人,估計胡為民和它的關系比和我的還要好。
如今,這個不會說話的物件死了,胡為民等于失去了一位啞巴親人。那種突如其來的痛苦,讓胡為民的眼睛瞬間就血紅起來。
禹政還在玩戲著手指間的銀漿,胡為民已經怒吼一聲朝它撲了過去。
禹政勾著嘴角,黑到無底的眼睛死盯著胡為民,似乎正在等他過去。
從禹政一把捏死銀龍開始,我就知道它是個心狠手辣的東西。如今胡為民一個人朝它撲過去,我肯定不能放心,也跟著胡為民往前撲。
眼看著我和胡為民撲到跟前,禹政竟然一點要躲開的意思都沒有,還是嘴角勾著一抹笑,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
銀龍結血木沒了銀龍,就只剩一塊木頭。胡為民舉著那塊木頭,咬著牙,發著狠,死命地朝禹政砸過去。
我知道胡為民就是把那塊木頭砸碎了,也不會對禹政造成多大的傷害,連忙打出兩股三清符的金光過去幫忙。
果然,禹政只是側身躲過了三清符,然后任由結血木砸到頭上。
結血木碰到禹政的頭,就像一塊豆腐拍到石頭上,立馬就碎成了渣子。
胡為民沒有了結血木,就伸出雙手去掐禹政。但是禹政一個反手推,直接把胡為民推出去七八米遠。
胡為民坐在地上哎喲,我怒火中燒,再次將兩股三清符的金光往禹政的身上打去。
我和禹政近在咫尺,按說它不可能再次躲開我的三清符。可事實是,禹政甚至都沒有看我,只是腳步一動,就躲開了我的攻擊。
緊接著,禹政朝我伸出了手。
我以為它也要推我一把,正使了全身的力氣準備在原地定一下,結果它卻單手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拽到了它面前。
禹政下了死手來掐我,我立刻就不能呼吸,臉也憋的通紅。
這次,我和禹政真的近在咫尺了,我甚至能看到它漆黑眼睛里面容扭曲的我。
禹政嘴角勾著笑,很玩味地打量著我:
“本來不想殺你的,畢竟我和我娘的第一次見面,還是你一手促成的。可是我殺了白云觀的那些臭道士們,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
我掙扎著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
“為什么……殺他們?”
禹政眨了一下眼睛,我幾乎要斷氣的狼狽樣子在它的黑眼珠上閃了一下。
“我要下山,我娘說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存在,不然會有很多人想讓我死。我不服,我說我在山上也有人來殺我,皇上的那些人都快把行宮的門檻踏破了。我娘說他們不是最厲害的人,真正能要我命的,是白云觀里的道士。”
禹政的手雖然干瘦,但是力氣極大。我掙脫不開它,反而被它掐的更緊了。
我雙手死命地摳禹政的手,讓自己勉強能開口說話:
“可是你……一個,怎么能同時……殺了他們……所有人?”
禹政冷笑一聲:
“他們太蠢,我只是扮做一個正常人的樣子,又說是來找你,他們就全無戒備的靠近了我。”
我滿腔怒火:
“我要……殺了你……給他們……償命。”
禹政看著我笑了:
“想殺我?還是看看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天吧。”
禹政說著就臉色一變,手上也再次使力。
我聽見自己的喉嚨好像響了一聲,兩只耳朵里也竄起一陣尖利的銳鳴聲。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胡為民突然像一頭發瘋的野豬一樣沖過來,直接把禹政撲倒在地上。
胡為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禹政被他撲的雙腳離地的飛了出去。
等禹政狠狠摔在地上時,我也翻了幾個跟頭滾了出去。
胡為民也摔倒了,但是他就地一個打滾,翻身起來后就騎在了禹政的身上。
就在胡為民高舉拳頭準備掄禹政的時候,禹政竟然一點外力不借的從胡為民的胯 下滑了出去。
緊接著,禹政單手拎起胡為民,像是扔一塊抹布一樣,把他朝半空中扔去。
下面就是擠滿了僵死人的深坑,胡為民尖叫著飛到半空中,又開始往下落。
胡為民是人,如果讓他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而且還要摔到深坑里,估計摔不死也差不多了。
我只是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倒也沒受什么傷。可我又不會飛,我也救不了胡為民啊。
眼看著胡為民就要摔到深坑里了,他已經不尖叫了。只是緊緊地閉著眼睛,一臉害怕又絕望的樣子。
但是,胡為民不尖叫了,另一個聲音卻尖叫起來:
“呀——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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