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歌姬蕭宵
蕭宵總覺得蔣天生昨天下午開始后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以前的眼神是帶著一些帶孩子一樣的寵溺,現在就像那種出門逛超市,突然看見從前被他捧在手心后來分手三年的前女友大著肚子跟她老公來逛超市,結果想買盒酸奶還要猶猶豫豫看一下價格的那種復雜的悲憫痛心憐愛。
蕭宵被看得毛骨悚然。
媽的,嘴里的小雞腿忽然不香了。
好不容易捱到蔣天生下班,蕭宵終于可以回家,不,終于可以回去了,不用跟蔣天生再共處一室了。
“晚飯想吃什么?”
蕭宵眼角一抖:“我不餓,就不吃了吧。”
“那就吃清淡的吧。”
“……”你有沒有在聽啊!
蔣天生說吃的清淡,果然清淡。他帶著蕭宵去吃了粥底邊爐。蕭宵吃粥,他打海鮮邊爐。
“你的傷口……”蕭宵訥訥的,“不適合吃海鮮吧。”
蔣天生笑著看她,語氣里帶了些溫柔的暖意:“關心我?”
“那倒也不是。”蕭宵放下瓷勺,老老實實的,“過幾天要拆線,你傷口愈合情況會影響到我的實習成績。”
蔣天生夾起瀨尿蝦的手一頓,他一氣之下又將蝦扔了回去:“不吃了。”
蕭宵喜笑顏開:“謝謝蔣先生!”
蔣天生更氣了。
吃完了一天三頓飯后,蕭宵笑瞇瞇跟著蔣天生回了家。一到別墅,她就忙不迭上樓套上白大褂,準備好清創包去找蔣天生。早換藥早結束。
楊炎很熟練地脫了蔣天生的衣服,蕭宵在一邊嘿嘿偷笑。自以為戴著口罩,非常的肆無忌憚。
蔣天生不滿掃她一眼,他還能看不出來她在想什么?
這幾天蔣天生沒有再喝酒,也沒吃刺激辛辣的食物,只是抽了幾根雪茄,傷口倒也沒有繼續發炎,但是愈合情況也只能說是一般。
蕭宵小心翼翼跟他商量:“蔣先生,為了你的傷口,這幾天先戒煙吧。”
蔣天生氣呼呼的:“憑什么?”
蕭宵聽得一“嗯?”,下意識就想給他背吸煙的危害。轉念又想,算了算了,不戒就不戒,反正最后抽煙、喝酒、私生活糜爛,最后得癌癥死的也不是她。
說起這個,她忽然想起跟蔣天生有關系的那幾個女人,漫畫里的車婉瑩、蓉蓉,還有電影里的方婷。按漫畫發展,蓉蓉應該是現在的洪興大嫂,但是為什么沒有見到她,反而見到了jane。可是,漫畫和電影里都沒出現過這個叫jane的女人啊。而且電影里那個方婷也沒出現。
蕭宵摩摩下巴,又想起了漫畫里蔣天生的私生子——車寶山,他跟陳浩南瘋狂作對,最后綁架并害死了細細粒。還有那個叫maggie的綠茶,還推了一把細細粒。想想好氣!
不過,現在的車寶山現在在哪,這個世界會有車寶山這個人嗎?
蕭宵低頭摩摩下巴沉吟了一會,覺得最近跟蔣大佬有些熟絡了,就裝作不經意地套近乎:“蔣先生這么英明神武,有沒有同樣優秀的兄弟姐妹啊?”
蔣天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問,剛想張口,一想起自己那個遠在海外的親弟弟蔣天養,一下冷了神色,嗤鼻:“有個弟弟。優秀倒談不上,只是個拎不清又不成器的廢物罷了。”
聽他這一口蔑視又帶著恨意的口吻,蕭宵算是知道蔣天養的人設還是漫畫里那個好勇斗狠識人不清的蔣天養了。
他們兄弟從第一話開始斗到第一千多話,可謂是仇深似海。剛開始是因為父親雙龍頭的遺囑結怨,還有爭風吃醋搶蓉蓉。再后來是蔣天生趁蔣天養被抓入獄,一把抓住時機控制了整個洪興。蔣天養對此恨得咬牙切齒,卻只能無可奈何地遠遁國外。臨走時,他還帶走了小媽車婉瑩和蔣天生的私生子車寶山。
對!蔣天生跟他小媽車婉瑩有一腿,還生下了一個兒子!
雖然這個兒子跟蔣天生一點都不親,還跟蔣天養一起處心積慮想把自己親生父親趕下洪興龍頭的寶座。
蕭宵咂咂嘴,感嘆有錢人家的家庭真是一部倫理大劇啊。絲毫不顧及其中的主演正在她面前。蔣天生看她一臉驚嘆,真是絲毫猜不出來她又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
對于有關車寶山跟蔣天生完全不親這一點,蕭宵完全站在車寶山這邊。畢竟二十幾年來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甚至忘了他的存在,換成蕭宵都能把渣爹的頭擰下來。
但是!車寶山這種綁架家屬,牽連無辜的惡劣行徑,極其可恥!必須強烈譴責!車寶山這個垃圾玩意!
團戰可以輸,車寶山必須死!
蕭宵面貌猙獰,眼神可怕的仿佛要吃人。蔣天生莫名其妙的,誰又惹她了。
“蕭宵?”
“干嘛。”突然回神的蕭宵眼里還留著一股戾氣。
蔣天生朝身側一擺手,楊炎忙不迭退了出去。見楊炎走了,蕭宵立馬擺出一副戒備的姿勢面對蔣天生,他卻好像沒看見一樣,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
“你為什么忽然問起我的家人?”
“好奇。”蕭宵不敢松懈。
“那你的家人呢?”
“……在很遠的地方。”
蔣天生將最后一粒衣扣扣緊,追問:“很遠是多遠?”
“……就是那種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的遠。”
蔣直男一蹙眉:“他們去世了?”
蕭宵倒抽一口冷氣,沒好氣地吼他:“你才去世了!”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冒犯,趕忙閉了嘴。
不行不行,蔣天生最近對她的態度太好太溫柔了,讓她幾乎都忘了這人是非法勢力的大佬,是那種動動手指就可以壓死她的人物。
蔣天生對此卻毫不在意:“你是在江浙一帶長大的嗎?”
“對。”蕭宵不敢再多說。
“那你,會唱歌嗎?”蔣天生的眼睛直直看著她,深邃眼眸中隱含期待與熱切,“那種用方言唱的江南小調。”
江南小調?蕭宵想了想,明白過來的她有些驚訝:“你想聽我唱歌?”
蔣天生點點頭,帶了點笑意:“對,想聽。”
“我不會唱。”剛反思過自己行為的蕭宵立馬又不怕死地果斷拒絕。她哪會唱歌,連唱兒歌都會跑調!想想真是丟死個人!但是跳舞她倒是會。她父母跟所有的父母一樣帶著點虛榮,總愛讓孩子在家庭聚會時表演才藝。所以蕭宵從小又學畫又學古典舞,還在學校節日典禮上跳過,迷死一片學弟。但是,唱歌還是算了,要臉。
蔣天生面色不變:“那今天的記錄表——”
“我唱!”蕭宵咬牙切齒,就只會拿這種東西威脅人了是吧!
江南小調是吧。她想唱《姑蘇城》,但是歌詞太長,她一下子也記不全。那就——《江南景》吧!
蕭宵清了清嗓,啟唇輕唱。
她的嗓音很好聽,歌聲又柔婉清和,似煦風吹開垂柳,吹進了他記憶深處。
多年以前的一個冬夜,阿宵從秀水苑趕過來為他慶生。送了他一束顏色清麗的花,還有一首歌。他聽不懂唱的是什么,只覺得那張嫣紅小嘴里吐出的所有聲音,他都愛得要命。
一曲畢,他忍不住問唱的是什么。阿宵說唱的是江南小城——姑蘇城。他問為什么要唱這首歌,為什么唱的歌詞他聽不懂。阿宵氣鼓鼓地站起來,月色下,她的雙眸清亮如星。
她叉著腰點著手教訓他:“我在你生日的時候唱姑蘇城,就是為了讓你記得以后帶我回江南看看,至于我唱的你聽不懂,那是因為你個外地佬聽不懂我們偉大的江南小調!”
他笑了笑,忍不住抱了抱那個氣鼓鼓的小姑娘。他說:“好,我是外地佬,也聽不懂你唱什么,但是我一定記得帶你去那里。”
然而流光瞬息,她來不及等來他兌現所有承諾,就死在了冰冷的海里。
那時的他被強烈的愛恨所驅使,喪失了所有理智,幾乎瘋了一樣報復著一切,摧毀了所有與之有關的人。他眼中的光熄滅了,他呵護的花枯萎了,他所有一切美好的記憶都隨著她的離去灰飛煙滅。
可是現在……
蔣天生靜靜聽著蕭宵的歌聲,只覺得心底封存著的感情沖破封印,在他血液里狂肆叫囂。
楊炎拼死也查不出她背后有誰,如果這一切不是人為,那就是天意。
他腦海里那個荒唐的猜想,如附骨之疽,驅之不散,甚至在他腦海里愈來愈明顯。
他握緊雙手,盡力克制自己,盡力使自己不去用抱住眼前的人,盡力使自己不要嚇到她。
也許,這一切就是一個夢,她是遠涉而來的蝴蝶,只是在他的夢境里停息一瞬,僅僅只是一瞬就又會永遠離開他。
不行!他的目光狠然透出幾分戾光。他要留住她,讓她永遠待在這里,讓她永遠都停佇在自己的掌心。哪怕剪除她豐美羽翼,哪怕用金絲牢籠囚住她,也在所不惜。
蕭宵渾然無覺,還在繼續唱著吳儂軟語,她唱:
一片潮水帶星來
托思問君歸否歸
……
歌中的女子低回婉轉,仿佛悄聲向情郎訴說著自己的愛戀。
忽然,窗外吹進一陣冷風,讓蕭宵顫了顫。婉轉歌聲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她從吳儂軟語的舊夢里清醒,清咳了一聲:“我唱完了。”
蔣天生從舊事里掙扎出來,有些疲累地揉額,“唱完了嗎?”
蕭宵目瞪口呆,原來你根本沒有在聽啊!她哼了一聲,一端托盤轉身就走。蔣天生甚至來不及叫住她,就看見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廊外。
蔣天生拿她毫無辦法,只能搖搖頭。這個小丫頭,膽子越來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差了。
蕭宵走后不久,楊炎進來了,他說jane小姐過來了。
蔣天生冷笑,正要去找她,她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還未等人進門,就聽見她遠遠傳來的抱怨:“蔣先生,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沒來。”
蔣天生坐在沙發上點了支雪茄,英挺面容隱在煙霧里。等到jane進了門站在他面前了,他才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你怎么來了?”
jane一聽這口氣,美目一悲,神情委屈地就要靠過去。
蔣天生伸手一擋:“我身上有傷。”
她一咬紅唇,轉而輕輕伏在他膝頭,仰著頭望他,雙眸潤澤仿佛泛著水汽:“蔣先生啊,你最近對我好冷淡啊。”
他笑了一聲,毫不留情:“我是男人,再好吃的菜都是會吃膩的,再美的女人——”他將目光轉到那張絕麗容顏上,眼中毫無情感,“也是會看膩的。”
那一瞬,jane的臉色忽地白了白。
蔣天生抽了口雪茄,輕輕吐散煙霧:“你當初所求的,我都已經給你了。無論是勝義幫,還是其他你想要的權勢財富。”他看著她,平靜的臉上不見任何悲歡,“你在我身上還有什么所求的?”
jane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只覺有種刀鋒過體的寒意,舌尖仿佛被他冰冷的眼神凍住,說不出一個字。
“勝義幫的龍頭之位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嗎?你侵吞洪安社團地盤的事我也幫你擺平了。”他垂眼漠然俯視著她,“昨天洪堂會議,我聽人說前段時間jane小姐在外用洪興名義招攬未成年人。現在這批人在各家場子里到處惹事,賣假糖丸,前兩天甚至鬧出了幾條人命。現在不止洪興,就連東英、和記、三聯幫,全都被警方盯上了。”
蔣天生俯身一把攫住她纖巧下巴,jane吃痛卻不敢叫出來。懼怕慌張的眼淚聚在眼底,楚楚可憐。蔣天生絲毫不為所動。
眼前這個男人對她一向予取予求,以至于她幾乎忘了他是呼風喚雨心狠手辣的洪興龍頭。
蔣天生盯著她,像是在衡量獵物的價值,目光森冷而陌生:“你說,是我平時對你太縱容,還是你膽子太大了?”
jane顫抖了一下,他的視線充滿了壓迫力,無形的力量抵在她喉嚨,她硬是解釋不出一個字。
那些人……那些人是她弟弟alen一手招編的,根本不關她的事啊。
alen眼紅于洪興的強大與巨大利潤,也悄悄想分一杯羹。jane發現那群人的時候,他們的發展勢頭早已不受控制,她想挽救時為時已晚,面對這樣的亂局她也無能為力。那時,蔣天生正好辦派對,她想坦白。但是,她也心存僥幸,期望alen做事夠干凈夠狠,留不下一點蛛絲馬跡。
除此外,她更怕這樣的事會牽連到她,讓她失去自己所依仗的寵愛,重新變成那個喪家之犬一樣的jane。再后來,蔣天生住院,她想也許他在養傷的時候是顧不得其他的。于是這件事就被她刻意遺忘。
“我覺得我給的已經夠多了。”蔣天生放開她,譏笑道,“沒想到jane小姐胃口這么大,居然還一直盯著洪興碗里的肉。是不是還想讓我把龍頭位置讓出來給你,嗯?”
“我沒有。”jane顫聲解釋,只是這樣蒼白空洞的一句話,在蔣天生看來無非是一句無力的狡辯。
蔣天生冷笑一聲:“你沒有?各家場子損失巨大,洪興成眾矢之的。我也因為這件事險遭槍殺,你說你沒有?”
她的臉色冰雪一樣蒼白,薄唇顫抖了一下,終于無力地癱坐在地。她低聲喃喃:“我真的沒有。”
“若你們勝義幫再收斂些,我不介意替你背下這些。”蔣天生的目光落在遠處一片幽深的海岸線上,語氣隨意,“只是你耗光了我的耐心。”
“蔣先生……”她雙唇翕合,卻仍舊無法說下去。她忽然發現,無論她怎樣解釋,都為時已晚。
殘月西斜。
jane失魂落魄地走出蔣天生的房間,她并沒有失去什么屬于自己的東西,卻覺得自己像是輸了整個世界。
蕭宵晚上喝粥有些餓,想出門去廚房找夜宵,一走到樓梯口,卻看見jane蒼白著臉從樓上走下來,臉上還布著幾道淚痕。
蕭宵心中一驚,蔣天生罵她了?還是他倆玩什么見不得人的刺激play了?jane怎么哭成這個樣子?
jane神情恍惚,一不小心踩空了最后一節樓梯,頓時整個人都摔在地上。蕭宵嚇得趕緊去扶她。
她扶著這樣的大美人,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沒事吧。”
jane微微扯了扯嘴角,用盡全身力氣也擺不出一個笑。她的視線在蕭宵臉上一掠而過:“沒事。”她掙扎著想自己離開,但是混沌之間差點又一次栽倒,還好蕭宵及時拉住了她。
高挑的jane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蕭宵覺得自己真的好苦好難,她勉力撐起jane,壓力巨大地嘆了口氣:“姐妹,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jane只是倚在她身上,失了魂一樣。她這個樣子,蕭宵大概也猜出來了。她試著像從前安慰失戀的姐妹一樣安慰她:“我說姐妹,不就是一個狗男人嗎?沒什么了不起,滿大街都是。”
聽見她這句“狗男人”,jane忍不住顫了顫,眼淚再次涌了出來。蕭宵都要傻了,她趕緊胡亂灌雞湯:“別哭啊,別哭啊。分手就分手,下一個更乖。你要自信強大,獨自美麗,總有一天要讓這個老男人狗東西死渣男后悔一輩子!”
jane終于破防,在樓梯口回身抱住她溫暖嬌小的身體,仿佛是在從她身上汲取能讓自己能活下去的力量。她抱著蕭宵,哭得撕心裂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為什么不肯原諒我……”
故意啥了故意?能不能展開講講!蕭宵被這分手的瓜刺激得抓耳撓腮,但也不能在人家極致新鮮的傷口上撒鹽。
她一手抱著這個大美人,一手撐在樓梯欄桿上支撐住自己,要不是這樣,她不保證自己不會被這個一米七往上的高挑女人壓得倒在地上。她輕輕拍了她的肩,像安慰自己失戀的好友一樣:“他就是個死渣男,你也別太傷心。誰年輕時候沒有愛過幾個人渣。現在單身更好,遍地的帥哥隨便撩,一點也不用擔心道德問題。”
她絮絮叨叨安慰,jane抽抽噎噎地哭。輝仔過來查看情況,被蕭宵一瞪眼趕跑了。
別打擾老子抱美女!
jane哭到半夜。直到蕭宵安慰的臉頰肌肉都酸了,她才起身。起來后的她擦了擦眼淚,看了眼蕭宵,像是終于清醒過來又羞于面對她,直接轉身跑下樓梯。那樣的速度,令蕭宵咋舌感嘆,真不會再次摔倒嗎?
直到遠處大門在寂夜里傳來一聲關門巨響,也沒傳來什么重物倒地的聲音。
蕭宵打了個哈欠,抻了抻又僵又酸的四肢,也顧不上餓肚子了,直接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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