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等第三十三章等死吧你!
回香港已經三個月了,距離醫生資格考試也過去了半個多月。她刻意不去靠近渣甸山和中環廣場,即使中環廣場有家商店打折跟不要錢一樣。林姝貞約她的時候,蕭宵捶胸頓足,含淚拒絕。
林姝貞在美國當了兩年交換生后就回香港了,又繼續回港醫大就讀了一年就選擇了畢業,并沒有繼續研讀。現在在相對清閑的皮膚科混日子,據說這兩年又繼續跟kevin搭上了。
對此,蕭宵只是翻了個白眼,開始考慮日后要不要跟林姝貞也少些來往,畢竟她男人跟渣甸山那位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蕭宵以為自己避開就可以遠離關于那個人的一切,但無常又必然的命運再次將她拖進名為深淵的舊夢中。
她這個星期剛好輪班來到外科,本來輕輕松松跟著張茗去查房混經驗,但張茗臨時有事,急急忙忙走了,還帶走了他的副醫師,以及跟著的主治醫生。他臨走時還叮囑蕭宵不要輕舉妄動,他馬上就回來。
輕舉妄動什么?既然張茗說他馬上回來,那自己先進病房簡單了解一下病人目前情況好了,然后也許還能跟病人家屬嘮嘮家常,正是摸魚好時機。
她拿著手中病例快速翻了翻重點,這一層的vvip病房也就剩一個病例,是個幾乎痊愈的車禍病患,昨天晚上張茗已經寫好了醫囑和治療(轟人)方案,私以為問題不大。
問題確實不大,因為這些都不算問題。
她推門的時候正好有護士推著送藥車從她身后趕上,還笑著跟她打招呼:“蕭醫生,今天怎么就你一個人查房啊?”
蕭宵只是對這個護士有些眼熟,也不敢叫她名字,就笑了笑:“張醫生有事去了,我先進病房看看。”
在蕭宵踏進房門,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后,她臉上的笑意像一張僵硬的面具一樣浮在臉上。她看著病床上那個人,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微微戰栗。心底那些泛著寒芒的記憶碎片都化作琉璃刃,狠狠刺激著她。
明明當初那樣珍重認真地道別,可心里依舊什么都沒放下。
病床上的蔣天生有些意外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重逢,微微睜大了眼,眼中滿是愕然與驚喜。終于,他露出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溫和笑意:“蕭醫生,好久不見。有我的治療方案了嗎?”
蕭宵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又看了看病床銘牌上的名字,木著一張臉:“等死吧你。”她頭一次對病患起了殺心!
蕭宵一出門正好撞上回來的張茗一行人,于是蕭宵又被這一行人堵了回去。張茗看了看她的臉色,幸災樂禍:“都叫你別輕舉妄動了。”
蕭宵抬頭白他一眼,多說幾個字你會死嗎!
但其實也怪她自己,平時看病歷只看病情描述,鮮少注意病人名字,不然也不會落入這樣尷尬的境地。
此刻,查房的醫生,給藥的護士,病患和病患的手下擠到一起。這一下子,就連寬敞的vvip病房也顯得逼仄起來。
蕭宵眼觀鼻鼻觀心,盡量閉嘴,免得又沾上不必要的麻煩和感情。只是心里明明是這樣決定的,但是眼神卻還是忍不住去飛來飛去,最終又落回到他臉上。
多年不見,他的眼角似乎又多了幾道風霜痕跡。
這個人是怎么時候變老的呢?明明不久前分離時,他還是一個像星辰一樣奪目的俊朗青年。
他們分別后的這許多年里,她在另一個世界被溫柔呵護,他卻一個人在這個孤獨的世界踽踽獨行了那么多年。經年已過,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止只有時光。
她想得出神,蔣天生的眼神望過來,兩人目光相撞,剎那間將蕭宵悲傷清冷的思緒悉數撞散。
踽踽獨行個球啊!那個老東西現在是洪興龍頭!怎么可能孤獨寂寞冷!不管他走到哪身后都有無數小弟跟著!蕭宵你清醒點吧!你不在的這幾年這老東西肯定吃好喝好,說不定美女都睡了十個八個幾十個了!
腦補到這里,蕭宵忍不住呸了一聲。她腦補得太過身臨其境,以至于高血壓都上來了。
張茗拍了她一下:“認真點。”
“噢。”蕭宵應了一聲,開始認真盤算辭職,換個醫院混。
查房結束后,她回到辦公室。果不其然,楊炎聞著味就過來了。
蕭宵一臉“老子早就猜到你們居心不軌”地看著他。
楊炎忍不住慢了慢腳步,有些心虛:“老板想請你過去一趟。”
“不去。”蕭宵立馬拒絕,手里噠噠噠敲著鍵盤做出院記錄,“忙著呢。”
楊炎點點頭,像是早已料到:“老板說你要是不去的話,他十分鐘后會帶著投訴信來找你。”
“……我五分鐘后就下班。”蕭宵睜著眼胡說八道。
“老板說你下班后他想和你吃個飯。”
“……我在辟谷,不吃東西。”蕭宵繼續胡說八道。
“老板還說你要是堅決不去,他就把kevin調到非洲去。”
“???”蕭宵瞪大眼。蔣天生你他媽做個人吧!
最終,她無可奈何放下出院記錄,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楊炎出了門。
貞貞!我這是在用生命在捍衛你的愛情啊!
vvip病房里的蔣天生坐在床上,床上支著一張小桌子,他握著黑金雙色的鋼筆,不時在文件上寫寫劃劃。蕭宵開門一看,腦中登時警鈴大作,這人不會真是在寫投訴信吧!
聽見開門聲響的蔣天生抬起頭來,帶著十萬分欣喜與溫柔地望過來。但蕭宵對他偏見太多,只覺得在這樣的溫柔底下看見的是他所隱藏的“惡毒”的一角。
她身負兩世記憶,太過了解這個人。他想要的,巧取豪奪也要收入囊中。可惜十五歲的蕭宵太過顏狗,面對他那些手段都選擇視而不見。而對于這樣一個人,她的回來是不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不知不覺中,她居然又做了跟當初一樣的選擇。
蔣天生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顯示著他此刻的好心情:“蕭宵,好久不見。”
蕭宵也粲然一笑,絕艷動人的笑容晃得人眼花,鮮紅的唇瓣像極了吐露尖刺的玫瑰:“是啊,好久不見,不如不見。”
蔣天生卻并不在意,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瞇眼笑著,眼角細細的紋路都溫柔皺起:“你究竟在惱恨我什么呢?蕭宵?”
蕭宵翻了個白眼:“并沒有惱恨,只是惜命怕死而已。”她抱起手臂,眼神冷亮,“我求生的直覺告訴我,最好離你這種人遠些,不然什么時候被沉尸海底都不知道。”她故意將話說的露骨,以激起他心中最大最深的愧疚。
眼前這個人一直深愛著曾經的她又如何?可她早就變了。更遑論這個人還欠著自己一條命。這條命要不要討回來呢?答案是否定的。既然已經因他死了一次,她就該咽淚和血吞下這個教訓,從今往后都離他遠遠的。
但是在大洋彼岸的四年里,無盡無休的夢中思念讓她淡了當初的決心,又再次回到了了這里。
蔣天生含笑接下她話里藏的刀,眼中風霜褪去,袒露出被風霜銹蝕刻著深深眷戀的褐色巖石,他說:“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想你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蕭宵眸光一顫,像被扔了一顆石子的井面。她昂頭撐起一個得意與不屑并存的笑意:“想我的人多了去了,麻煩蔣先生領個號碼牌去排隊。”
蔣天生被她的自信高傲弄得哭笑不得,這樣的她真的太像從前那個眼高于頂的少女。
一時間,他也有些恍惚。自己喜歡的究竟是記憶里那個阿宵,還是眼前的蕭宵?她離開了那么多年,早已面目全非,可他卻依舊執拗的愛著。他的感情對她來說究竟是一副金裝玉裹的沉重枷鎖,還是滄海桑田生死不渝的避風港?但無論怎樣,只要她回頭,他永遠永遠都會在。
四年前,他聽說了蕭宵遇襲的事,他當時就拋下一切去洛杉磯找她。可見到她安然無虞,與旁人輕松地說笑。他站在積滿霜雪的路口,再也邁不出一步。
她有些變了,變得豐滿了一些,也更漂亮了。留了一頭深栗色的卷發,艷麗動人,與旁人說笑的時候神采飛揚,在他眼里像是會發光。
她在遙遠的國度里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生活。
也許她已經將自己徹底忘了吧。
后來他也曾無數次前往洛杉磯的校區走過,期望能再次遇到她,但那么多年下來,卻再也沒見過她。
當初明明做好決定不再打擾她,但是多年后再次見到她,重諾的那個自己又會變成反復無常的小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放肆叫囂:留下她,留下她!哪怕不擇手段封死她所有退路!
兩人沉默之即,病房門被敲開。幾個英氣不凡的年輕男子都帶著慰問品和鮮花走了進來,帶著笑與敬意和蔣天生打著招呼。
蔣天生瞟了一眼,與他們淡淡點頭,似乎并沒太大的接客意思。
蕭宵見來了幾個話事人,趕緊想趁機會溜,誰知背后有人叫住了她。
“蕭宵?你怎么也在?”
蕭宵一回頭,發現陳浩南也在其中。這人是知道自己回來的,只是他一直沒敢告訴蔣天生蕭宵回來的消息。
想溜的蕭宵聳了聳肩,隨便找了個正當理由:“今天我值班,過來看看患者情況。”
她出現在這里令這幾位與她相熟的話事人紛紛側目。當時老板對她的寵溺與那場“豪車追妻”至今為人津津樂道。當初她與老板好端端談著戀愛,卻忽然遠走他鄉,說要去美國念書。奇怪的是老板既沒有阻攔,也沒有對之表現不舍,這些年來他一個字也沒提過蕭宵這個人,仿佛四年前的夏天只是一場集體的記憶錯構而已。
眾人的視線聚在她頭頂,那些視線令蕭宵頭皮都要燒焦,她急著開溜,匆匆忙忙說了聲再見就跑了。
好不容易逃出病房的蕭宵大大舒了口氣,決定將辭職提上日程。今天這一切都提示著她回香港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還是滾回美國申博吧!
下午的時候,皮膚科的林姝貞抽空過來找她。她一進來就急吼吼的。
“宵宵啊!我剛剛看見kevin了,忘了說他老板也在醫院,你沒碰上吧!”
“……”蕭宵抬頭瞪她,目露兇光。
林姝貞一看她的眼神就心虛。她把手往蕭宵肩上一搭,實際上只是想按住沖動的蕭宵,免得自己被打:“沒事,誰還沒幾個狗血前男友啊。”
蕭宵瞇眼盯著她,中氣十足吐出一個:“滾——”
林姝貞走后,張茗又來了。他已經是顧問醫生,說實話,他在醫院的工作軌跡跟蕭宵其實差了很多,要不是張茗一直拉著她,他們每天見面的次數并不會很多。
張茗遞過來一份表格:“蕭宵,這個表格你填一下。”
“不填。”蕭宵還在生氣。
“不填我就讓你去貼身照顧蔣天生哦。”
蕭宵咬牙切齒:“我選擇辭職!”
張茗笑瞇瞇得像個怪物:“我們簽的合同是三年,違約金很貴哦。”
窮鬼蕭宵迅速抓起筆:“我錯了,我填。”但是在看見表格標題名的時候,手一頓。
血管外科醫護人員登記表?
蕭宵指著這張表,抽搐著嘴角問他:“這不是該等我輪崗結束再決定去哪個科室嗎?”
“有什么不一樣嗎?”張茗心安理得,“三個月后填跟現在填就只是時間問題啊。”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就算我是被你騙回來的,也受了你不少照顧,但我還是想自己選科室好嗎!”
張茗點了點,仿佛聽進去了,但是一張嘴卻并不是如此:“既然我對你這么好,那你更應該來我的血管外科啊。”
蕭宵張了張嘴,這人說的話十分有道理,她竟然一時無法反駁,張茗更是乘勝追擊:“你一個加大的碩士,又是我的學生,還是我親自把你叫回來的,你覺得還有哪個科室還收你?”
“哦,我填。”蕭宵立馬拋下自己的原則。
張茗親眼看著她填完了表格。甚是滿意。
“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來我的項目?”
“我還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實習生!起碼等我實習期過去再考慮要不要簽項目研究專員的十年合同吧!”
張茗攤攤手,有些感慨:“日子怎么過得這么慢。”
喂!你這種怨婦一樣的臺詞不要沖著我說行不行!
張茗走后,陳浩南又來了。
那一瞬,蕭宵甚至覺得自己像個迎來送往的花魁,走了一個恩客又來一個恩客。
啊,腎疼。
陳浩南看見她一露便秘的表情,笑著挑眉:“怎么?不愿意見到我?”
“倒也不是。”蕭宵隨意轉了下手中的筆,“只是怕蔣先生又來找我麻煩。”
陳浩南忍不住笑出來:“你很怕他嗎?”
蕭宵想了想:“也不是怕,就是一筆陳年爛賬,算不出也理不清。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陳浩南不置可否,索性跟她開起了玩笑:“那需要我介紹幾個清白身家的男朋友給你嗎?”
“不用不用。”蕭宵趕緊拒絕,“加班使我快樂。男人只會影響我升職加薪的腳步。”
陳浩南被逗笑,沖她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你一天天在胡說些什么。”忽然,他想起了正事來,“對了,阿細下個月生日,在公寓里會有個派對,記得來。她說這幾天打你手機都關機,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蕭宵撓了撓額角,有些不好意思:“手機充電器壞了,我一直沒時間去買新的。”
因為蔣天生在醫院,蕭宵覺得自己束手束腳了不少。好不容易捱到這位大佬拖拖拉拉出院,細細粒的生日也快到了。
在忙碌了36個小時后,蕭宵覺得自己尚且還能一戰。去買了兩杯咖啡,狂吞而下,這才覺得自己又有了些精神。
從昨天早上八點到現在晚上八點,36小時制的實習醫生輪班制真不知道是哪個鬼才拍拍腦袋定下來的。每次下完班都覺得自己仿佛被掏空。
然而對于陳浩南和細細粒的邀約她又舍不得拒絕,蕭宵真是恨透了自己的顏狗屬性。
派對舉辦地點就在陳浩南和細細粒的家中,還沒進門蕭宵就感受了派對熱烈的氣息。她在巨大的音樂聲中找到今天的焦點女王,笑瞇瞇地將自己挑好的禮物遞給她,然后就收到了大美女熱情的擁抱。
嘶哈嘶哈~
也許是派對氣氛太過熱烈,也許是這些時日的工作壓力太過巨大,又或許是酒精的滋味太過迷人,蕭宵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酒精與□□在她體內打架,不知今夕何夕。
蕭宵在漸漸萎靡的派對尾聲里怎么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樣一躺就睡,索性拖著爛醉的身子和尚有幾分意識的大腦出門準備回家。
周末清晨的路上似乎并沒有多少的士,她踉蹌走在路上,渾身都散著濃烈的酒氣,路上行人紛紛遠離。
這時,忽然有輛車在她面前停下,隨著頭車的停止,幾輛后車也接連剎住。
然而蕭宵僅僅是看了一眼這樣有些不尋常的景象,就又繼續拖著不受控制的腿往前走去。
第一輛車的車門無聲地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人,一身黑色的西裝讓人看不清的他的年紀,只是眉眼之間頗見風霜。
“蕭宵。”他擰眉喊著大街上爛醉的人,抬腿跨過街上低矮的綠化帶朝她走去。
已不存一絲清明的蕭宵慢慢轉過了頭,瞇著一雙迷離的眼,上下將他打量幾遍,忽地笑開了,璨若繁花:“阿生哥!”
她快活地張開雙臂,腳步虛浮地朝他奔來。那樣的稱呼卻令蔣天生眉心狠狠一跳,幾步上前接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但不知是蕭宵的身體到了臨界點,還是被這樣摟抱的動作刺激到了胃部,她只覺得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從胃里一下子涌到了喉嚨。
“哇——”蕭宵一張嘴,將一晚上努力進的食全呈貢給了蔣天生昂貴的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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