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前往謫仙島的渡口停下。現在天色尚早，根本就沒有船艇。細細粒他們應該是提前租到了船只過去。蕭宵現在大概只有游過去了。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六點多了，細細粒他們大概已經被麻醉彈放倒了。蕭宵無計可施，惆悵得想學著蔣天生抽煙消愁。

        細細粒帶著那一群人，不聽任何勸阻，全跑過去了。水靈直接來了個甕中捉鱉，幾發麻醉彈就將原本去營救陳浩南的人全變成了白給大師。蕭宵想想就頭大。

        她站在水邊，隔著茫茫大霧望向對面。只是現在晨霧正濃，可視距離下根本半點看不到謫仙島的影子。她身上穿的風衣單薄，抵不住桂林冬日的寒氣。她呵了呵冰冷的手，決定先去桂林佛寺找大飛。

        蕭宵因為家中長輩的關系，從小跟著哥哥姐姐混跡佛寺，也常去聽法會上的師父講經。對于佛道一門，不算諳熟但對于說動大飛，或者讓他心生猶豫就足夠了。

        她在路口蹲守許久終于攔到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佛寺而去。

        寺里的和尚都在做早課，聚在大殿誦經。滿殿香霧繚繞，誦經聲如潮，這一切讓她覺得放松。蕭宵隨手抓了個小沙彌，擺出一副兇惡樣子：“最近是不是有個香港來的，法號什么空的人在這剃度？”

        小沙彌驚慌地點點頭。

        “他在哪？帶我去！”

        小沙彌指了指大殿角落那個身量拔群的背影：“他就在那。”

        “謝了。”蕭宵一把放開可憐的小沙彌，直直沖著那個人影跑去。

        “大飛哥！”蕭宵的聲音在滿殿誦經聲里仿佛一聲尖利驚雷，滿堂佛喏霎時稍稍低了一低，繼而又潮水一樣響起。有幾個才脫紅塵的年輕和尚悄悄回頭看了她一眼，更多的人則是眉眼未動，仿佛根本不在乎外界的聲響。

        大飛頂著個锃亮的光頭看著她，極其驚訝：“蕭小姐？你怎么來了？是出什么事了嗎？”

        “確實出事了。”蕭宵一點頭，“你知不知道陳浩南來桂林找你，但是被東英的水靈抓了？”

        “東英的水靈？”這件事顯然比蕭宵出現在他面前更值得驚訝。

        “不止這樣，她還發信騙細細粒，讓她來給陳浩南收尸。細細粒帶著陳浩南的班底去救他，結果全被水靈抓起來當人質了。蔣先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正從美國趕回來。”

        大飛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他在跟水靈相處的這一個月里了解到的她，并不是這樣陰狠惡毒的人啊。但是蕭宵也完全沒必要編出這樣的謊言來欺騙一個已經遁出紅塵的和尚。

        他心中一時轉過無數念頭，眼角余光瞥見地上木魚蒲團，最終，她只是長長吐出一口氣：“我已經出家了，不問紅塵事。”

        蕭宵翻了個白眼，她也做好了游說失敗的準備。她這次過來只是要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給大飛一個入世的理由，為了讓他答應和東英的金毛虎的比斗。

        如果她料想的不錯，東英那邊今天就會通知蔣天生過來撈人。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蕭宵早就知道了劇情。她還準備好了會心一擊的計劃。

        蕭宵看了眼大飛，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出家是要斬斷七情六欲的。可浩南哥是為了阻止你落發而被水靈抓走，你身上這份因果未結，塵緣未了，怎么脫得出紅塵？”

        大飛抬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是隱隱掙扎，卻是沒有掙脫出來：“蕭小姐你不必多說，我既然已經落發為僧，就絕不會回頭。”

        蕭宵無所謂地笑了笑：“不多說是不可能的，永遠不可能的。我來這里也不是來勸你回頭，只是告訴你現在的你并不適合出家。剃了光頭又怎么樣，就算砍了頭，你現在背著的紅塵債也難以讓你在安坐寶剎出世清修。”她撿起地上的木槌，學著別人敲了敲木魚，又壞心眼地敲了敲那顆蹭亮的腦袋。

        吃痛讓大飛一下子瞪眼看著她。

        連夜未睡的蕭宵打了個哈欠，語氣淡淡：“我覺得你現在根本就放不下那些兄弟，否則也不會一見到我就問是不是出事了。你這哪是出家啊，分明是逃避。你認識的那個東英水靈，惡毒可憎。她不止引你出家，就連太子xd也是她一手策劃。”

        聽到這里的大飛臉色一變，蕭宵嘴不停，繼續給這頭叫大飛的“駱駝”不停壓稻草：“而且，你未婚妻的死，也是她為了擊垮你的一個小計劃而已。”

        說到這里，蕭宵心底忽然生出無限悔意，如果她當初能早幾年回香港，是不是就有可能阻止這一切發生？如果她當初沒離開香港，是不是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她心底一片自責。如果她當初放棄自己計劃好的未來，那這一切也許根本不會發生。

        可她當時所在乎的，除了自己的未來之外，就只有身邊兩三人而已。

        那她現在是在這里做什么？借著自己的上帝視角來秀一下具有優越感的憐憫嗎？

        不！不是的！

        她是來阻止能預知的不幸發生！

        她根本不清楚水靈會在什么時候動手，也想不起來所有細枝末節的事，更不清楚這個世界到底還有怎樣的未知亂序。

        她來到這里，只是盡己所能，也只有盡己所能而已。

        蕭宵垂眸看了看手中木槌，將之棄之于地。她側頭看著頹敗了面色的大飛，苦笑一下：“大飛哥，就連你，也只是水靈為了擊垮洪興而起興摧毀的一顆棋子。你一個人的小修與洪興幾萬社員的“大道”比起來，孰輕孰重，你自己選吧。”

        蕭宵說完這些冠冕堂皇到令她心虛的話，拍了拍手，站起身：“今日我就言盡于此。你與浩南哥的兄弟情不必我贅述，你與東英的仇恨也不必我多說。”

        她抬腳離開這被眾僧圍繞的寶殿，像是對著他，又像是對著別人說話：“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晚上睡覺良心不痛就行。”

        蕭宵已經離開，大飛默然望著落在地上的木槌，仿佛望著一支即將射向他胸口的利箭。剛剛蕭宵一番話一個字一個字木槌一樣敲在他心口。她確實沒說錯，自己六根未凈，他確實對未婚妻的死耿耿于懷，可是那又怎么樣？他既然已經選擇了出家，就該在這寶剎中安然度過余生。

        浩南，太子，華娃……他想起昔日種種，心頭一時波不平。

        蕭宵離開寺廟后在附近悠悠閑閑吃了個早飯，還被幾個兜售游客貨物的小孩纏著買了折疊望遠鏡。

        吃飽又花錢后的蕭宵很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但是她又怕洪興的人萬一出個好歹。

        可轉念一想，現在東英一定不會直接跟洪興撕破臉皮，肯定是想從洪興嘴里扯下一塊肉，撈點好處。

        但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謫仙島上看看。她的瑪麗蘇之魂突然熊熊燃燒，讓她腦子里不停涌出作死的想法。

        謫仙島是水靈隱居之地，這里渡口荒僻，根本就沒有商用船只可以過去。她記得往返謫仙島與陸地的方法一般都是九妹手動劃船。

        蕭宵四處望了望，水霧蒼茫，接天連水。那座謫仙島隱在水霧深處，茫茫不可辨。

        她大概估了下距離，有三四公里差不多，憑她的體力游是絕對游不過去的。她在美國的時候學了游泳，但也絕不可能游出這么遠。

        算了，回去等蔣天生吧。反正能說的能做的，她都說了做了。

        冬日的風吹起她風衣衣擺，蕭宵凍得直抽抽。

        身后隱隱傳來“嘩啦嘩啦”的劃水聲。她回頭望去，只見寬闊水面上劃來一只小船。船上有個曼妙身影。

        蕭宵停下了離開的腳步，轉身走回了渡口。

        九妹看著岸邊的人，一時也不清楚她的身份，以為她只是閑逛的游客。等船靠到岸邊，蕭宵笑瞇瞇地探身去扶她：“你是九妹嗎？”

        九妹稍愣，狐疑地看著她：“你是誰？”

        蕭宵莞爾一笑，眉目舒展：“我是大飛哥的朋友，他說有個叫水靈的姐姐很厲害，我特意從香港跑來的，也希望水靈姐姐可以給我解惑。”

        “香港？”

        蕭宵點點頭，開始胡說八道：“我是跟大飛哥一個社團的，自幼陰陽眼，不堪其擾。后來就加入了洪興，希望借洪興的血氣讓鬼怪不近身。但是最近看到了些東西，心中難以抵受。大飛哥就給我提起了水靈姐姐。”

        九妹笑了起來：“你也是洪興的人？”

        “是啊。”蕭宵看起來毫不設防。

        “那你跟我走吧，我先帶你去見我師傅。”

        蕭宵低頭扯了扯嘴角：“好啊。”沒想到，還挺順利。

        二人上了船只，九妹手中的船槳斜斜切入柔軟水面，像飛鳥撲打著翅膀，羽翼出水之時帶起澄凈水滴無數，珍珠一樣落回湖里。

        縱然是寒冬臘月，桂林的山水也透著秀麗奇峻的韻意。

        此時，忽然下起了毛毛雨，輕飄飄的雨絲落在水面，一點一滴蕩漾出無數水弧。

        蕭宵坐在船上，望著雨中的遠山感嘆：“真美啊。”

        “是啊。”九妹也微笑，“都說桂林山水甲天下。”

        蕭宵看著青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山水甲桂林。”她轉頭看了看九妹，“你去過陽朔嗎？”

        九妹搖搖頭。

        “去陽朔看看吧。”蕭宵的目光四處望了望，像是在欣賞美景，又像是在找什么，“中國有很多美麗的地方，人世間也有很多強者。”

        “什么？”九妹有些聽不懂她最后一句話。

        “沒什么。”蕭宵靠在船中，將手伸進水面，“不過是看見美景的無端感慨而已。”說著，她將目光投向不遠處那座島嶼。島上水霧蒸騰，樹木清峻，倒真應了“謫仙”二字。只是水靈那個魔頭，根本配不上這兩個字。

        突然，蕭宵捂嘴發出一聲驚呼。九妹心頭猛地一跳，一下子看向她：“怎么了？”

        蕭宵顫著手指著那座島嶼，目帶恐懼：“是、是好多鬼魂！”

        九妹臉色一變，卻是笑得勉強：“怎么可能？那是我師傅靜修之地，怎么可能有這種穢物？”

        “可是你看哪！”蕭宵霍然起身，不顧船只的搖晃，猛地提高了音量，“你看那座別墅上方是不是圍繞著兩朵云，那是慘死的魂啊！是個女人，還有個嬰兒！”

        蕭宵記得水靈身為東英前龍頭——駱正武的小老婆之后，趁他病入膏肓以殘忍手段害死了他的原配和小女兒。為此，在之后的幾年里，水靈日日夜夜都懷疑是那個原配來索命，為此驚惶度日，甚至還患上了哮喘。為了讓自己良心稍安，她開始修佛。最后，她甚至利用修佛這一點騙的大飛出家。

        這種無恥行徑在蕭宵眼里跟那些騙財騙色的神棍沒什么分別，只是水靈這個神棍要的還有命！

        趁著九妹轉頭，蕭宵雙手按在船舷，無聲潛入了水里。一路屏息潛到了不遠處的一塊湖心石后。這塊石頭突兀伸出水面，藏不住一個大漢，但是可以藏住一個嬌小的蕭宵。

        她剛剛的這番“鬼魂”言論必定會由九妹轉呈給水靈。就算那個水靈深諳佛法又如何，不說漫天神佛不會庇佑一個女魔頭，就連她自己也是一直深深受著折磨。并不是良心的折磨，她只是恐懼那個慘死的原配變成鬼魂來復仇罷了。

        九妹在船上大喊，卻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求助大飛，大飛卻說根本就不認識什么陰陽眼的女人，雖然他心里也有幾分猜到是蕭宵。

        蕭宵看了眼真正慌起來的九妹，嘴角扯出個冷笑。要不是九妹單純又唯她師父是尊，她也不可能在聽到自己自稱是洪興的人后就將她帶去謫仙島。在她眼里，在這謫仙島上，只要是洪興的人，來得越多越好。

        蕭宵最后看了眼九妹，吸了口氣，潛向遠處。

        在謫仙島的小樹林邊上岸后，蕭宵忍不住搓了搓幾乎凍麻了的四肢。還好這是廣西，不至于冷到太過，不然估計她才一下水就要壯烈了。

        蕭宵將衣服脫下來用力擰干，抖了抖又重新穿回去。

        也不知道水靈把那些傻子關哪了。麻藥彈用量科不科學，會不會危及生命，現在他們有沒有轉醒。

        她在林子里轉了幾圈，終于找到了出口。蕭宵覺得自己單槍匹馬的，大概率是打不過，就在地上找了幾圈，找到一塊她兩個拳頭那么大的石頭，脫下風衣包了起來，拿腰帶扎好。她將這個cos“血滴子”的新武器拿在手上掄了掄，并不是很趁手，而且身上還很冷，但是也聊勝于無。

        蕭宵在林子里走了幾圈，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混沌腦子開始有些清醒，也開始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來。如果被水靈逮到，她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噶了腰子膽子泡酒。

        她回頭看了看遙遠的渡口，覺得游回去大概也會要命，索性踩著嘎吱嘎吱的進水鞋出了樹林。她抬頭看了眼太陽，大致確認了方向，開始向著島嶼另一頭的水靈別墅走去。那么多人被抓，水靈又喜歡清靜，那些人大概率不會在她別墅里。但是大概也不會太遠。

        不知蕭宵今天是歐皇附身還是非極必歐，她不遠不近地在別墅周圍找了幾圈，在樹上上上下下，居高遠眺，沒想到真被她發現了幾棟稍差點的建筑。

        那些建筑門口似乎還有人把守。她掏出折疊望遠鏡仔細從那些窗口里看了看，發現四樓那些個狹窄窗口里還真的還有幾個熟悉的身影。那幾十個人有些醒了有些還睡著，醒了的都怒氣沖沖，嘴巴張合不停罵著什么。

        嘶——

        蕭宵摩摩下巴。這人頭都騎臉來送了，這趟要不撈幾個人出去，她不就白白在水里挨凍了嗎？被抓到大概就是被打一頓，然后和他們關在一起，損失不大。反正都進去六七十個人了，多她一個也不多。債多不愁！

        蕭宵抓起自制的武器，吭哧吭哧下了樹。

        這棟建筑物沒有圍墻，這就導致了蕭宵可以從四面八方溜進去。正門守著人，蕭宵根本沒敢靠近。她繞著墻根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可以鉆的狗洞。但不知道是不是這群人太自信，還是覺得自己太窮，又或者是沒有被普及防盜知識，一樓的窗戶居然全都沒有安防盜窗。

        蕭宵仔細在窗外聽了聽動靜，又探頭觀察了一下，身手矯健地爬了進去。成功溜進了房子里。簡單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

        她鞋子里還有不少水，又沾了泥，腳印太過明顯。蕭宵干脆甩了鞋扔進床底下，在窗簾上把腳蹭干，然后出了門。

        一樓二樓三樓都沒什么人，她輕而易舉就上去了。四樓的那個房間倒是守了兩個人。

        蕭宵走出樓梯口，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和頭發，又光著腳，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面對那幾個人。

        “幾位大哥，水靈姐說洪興的蔣天生已經來了，讓我來帶走大頭仔。”

        那幾個守衛看著她，滿臉的懷疑：“你是誰？”

        “我是九妹新收的小徒弟啊。”蕭宵歪頭一笑，單純又無辜。她抱著那件“武器”，像是抱著一團衣物。

        但是這群人并沒有平白無故相信她。

        “哎呀——”蕭宵一跺腳，“水靈姐想敲洪興一筆的，你不放人她會很生氣啊，說不定還會讓我師傅來收拾你。”

        兩個人將信將疑，互視一眼。

        蕭宵繼續加大力度：“蔣老鬼要是等得不耐煩了，說不定會拍拍屁股走人，到時候你們去把他拉回來嗎？”她的話既幼稚又有說服力。

        蔣天生在他們看來心狠手辣，洪興社幾萬成員，舍下這幾十個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其中一個打量了她幾眼：“大頭仔是吧。我們也不認識，你自己過來看看是哪個吧。”

        蕭宵明知這是試探，搖了搖頭：“我怎么認識啊，你幫我問問嘍。”蕭宵甜甜一笑，“不過師傅說過他是個光頭，跟那個大飛一樣呢。”

        那人點了點頭，往鐵門里探了一眼：“大頭仔，出來。”

        蕭宵心頭劇跳，腿在發軟。也走不過去，只是撐起一個笑，捋了捋耳邊濕發，又摸了摸手里的衣服，借由撫觸來平息心里巨大的緊張感。

        門鎖聲清脆響起，似乎有人要出來了。兩個人嚴陣以待。突然一直沉默的另一個人盯著她懷里的衣物，厲聲：“你懷里的是什么？”

        “這個嗎？”蕭宵舉起手里的衣服，笑著向前，“我剛剛不小心掉進湖里弄濕的衣服啊，你要看看嗎？”她伸手抓向衣服，似乎是要拿起來給他看。

        就在那件衣服在她手中快要展開，圖窮匕見之時，她眼角瞥見門內走出來一個人，正是陳浩南手下第一戰力——大頭仔。

        “大頭仔！”蕭宵叫了下他的名字，同時掄起手中的風衣狠狠向那個嘰嘰歪歪的人砸去。

        大頭仔乎反應極快，猛然認出這是蕭宵后立即抬腳踹翻了另一人。

        門口聲勢動靜巨大，醒轉的眾人紛紛站起了身。蕭宵探向門口，大喊：“跑啊！還看個屁啊！”

        細細粒驚喜叫出聲：“蕭宵！”

        醒轉未久的大頭仔戰力未復，被一拳打翻在地。門內的洪興眾人紛紛沖出來，雖然被綁了手，但是一人一腳踹翻看守的那兩人。

        蕭宵看了看門里那七八個還沒醒的人，轉頭對那些人喊：“別戀戰，快走！很快就會有人來，別走大門，跳窗走！”

        那兩個守衛被人手眾多的洪興眾人打得沒有還手之力。蕭宵擠在他們中間，掏出手機掛飾里藏著的刮眉刀，滋啦滋啦劃著他們手上綁著的膠帶，也不管有沒有劃傷人家的手。

        樓下已經有不少援兵追上來，這些人自覺麻藥還有殘留沒怎么敢戀戰，紛紛折進三樓房間，從那些大窗戶里一躍而下。

        蕭宵也跟著來到窗口，一看底下。好家伙！這么高！這些人跳下去真的不會斷手斷腳嗎！細細粒也是猛人，噔一下就跳下去了，在地上滾了一圈卸去不少沖擊力。蕭宵抖了抖，忽然覺得自己配不上蔣天生。

        “蕭宵！跳下來啊！”細細粒在底下大喊。

        蕭宵一咬牙一狠心，死就死吧！她啪一下踏上窗沿，心肝五臟都顫了顫。你媽的怎么這么高！

        算了！還是等著蔣天生來贖吧！她生了退意，正要下去，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栽。

        蕭宵整個人猛的發涼，要死啦要死啦！忽然她后心被人一提，整個人又往房里倒去。

        “想跑？”正是那個被她砸了一石頭的人，一雙麒麟臂死死抓著她。

        蕭宵眼淚都要下來了：“親人哪！救命之恩啊！”

        “……”這女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蕭宵被扔進了那個關押人質的房間里。她看了看不遠處那道鐵門，幾分鐘前她還好端端站在外面。

        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被抓回來的洪興人不少，但也有不少跑了的。這次大家不僅被綁了手，還被綁了腿。蕭宵數了數，這里還剩十五個人，加上她剛好十六個。還好，不虧。

        窗外太陽照進來，冬日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經過這么多事后，她又乏又累，渾身酸痛。現在被抓，倒是讓她她緊繃的神經放松不少。于是，蕭宵倒在有陽光照耀的那一小片空地上，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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