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驅逐
秦畫晴緩步從假山后走出,瞬間沉聲吩咐:“去把林中那無恥女人抓來,給我狠狠扇她耳光!”
話音甫落,早已待命的幾名粗使婆子立刻沖進樹林里,抓著綠云的頭發拖到眾人面前,摜在地上。
張穆蘭和張橫大驚失色,秦獲靈卻是喜出望外,飛快跑到她身側,抓起她胳膊看了看,見她衣衫整齊、頭發一絲不亂,從容淡定,抬手一指道:“阿姐,你早就知道這不要臉的狗東西冒充你了?”
秦良甫原本懸在半空的心瞬間落地,他瞇了瞇眼,目光冷冷的射向張通寧,仿佛要將他盯出一個洞。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通寧張了張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他明明只讓通傳姑媽啊,怎么姑父、父親、表弟、妹妹都來了?還跟了這么多丫鬟下人,簡直……簡直羞恥萬分。
徐氏和張橫都呆若木雞,倒是張穆蘭率先反應過來,忙道:“姑父,可能其中有什么誤會……”
“閉嘴!”張氏也難得疾言厲色的呵斥:“你到底說不說!”
秦畫晴走上前,扶著她手臂,笑道:“母親別生氣,我來替表哥說罷。表哥一直喜歡我,可我并不中意表哥,他怕你們將我許給別人,便想著捷足先登,毀了我清譽,你們想不把我嫁給他也不行了。”
她說話間一直是笑著的,可張通寧卻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表妹,他印象中,表妹一直心思單純,怎么可能笑著說出這些話,和那書中描述的蛇蝎女子別無二樣。
他目光驚恐,顫聲說:“你……你一直都知道?不可能!你怎么會知道?”
秦畫晴突然看向一旁強裝鎮定的張穆蘭,說:“表姐告訴我的呀。”
張穆蘭臉色煞白,咬牙道:“你胡說!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秦畫晴依舊微笑:“不錯,表姐的確不知道,可不由你提點,表哥怎么可能想得到這陰損法子?”
“那你也不能誣賴是我!”
秦畫晴輕飄飄道:“可沒有誣賴你,是我親耳聽到的。”
張穆蘭還在爭辯,可她爭辯的話語卻十分蒼白無力。如果不是秦畫晴事先聽到,今日怎么會揭穿這么一出戲?
秦獲靈扶著秦畫晴手臂,翻了個白眼,道:“公道自在人心,可你們根本不是人心,而是狼、心、狗、肺!”
張穆蘭被他這樣一罵,身子一軟差些跌倒,幸得旁邊的丫鬟攙扶。
張橫冷汗涔涔,走到秦良甫跟前,戰戰兢兢說:“妹夫,他們年紀都還小,一時沖動罷了。你看……你看畫兒也沒受到什么損失,不如就這樣算了?”
徐氏也低聲道:“年輕人都還小,做事是沖動了些,算了吧。”
“算了?”秦良甫忍住打他一巴掌的沖動,冷然道,“若不是我女兒聰明事先做的防備,她的聲譽誰來負責?難道還真嫁給你這不成器的兒子?”
張橫啞口無言,還想解釋,就加秦良甫不耐煩的一揮手:“用你身上的錢財自己置個宅子,明日便搬出去罷!”
張橫沒想到秦良甫竟然讓他搬出去!
他當晚便找張氏說話,希望能繼續留下來,原因無他,張橫才入京任職,根基尚淺,全看秦良甫臉色行事,現下他若搬走,那些人一定會知道秦良甫和他鬧了隔閡,他在官場上便舉步維艱了。
然而張氏也是氣壞了,非但沒替他求情,還將他數落了一頓,連帶著對徐氏和張穆蘭都沒有好臉色。
張橫眼看著待不下去,準備死乞白賴,張穆蘭卻找他說:“爹,何必這樣沒了骨氣!離了姑父家,我就不信咱們不能活了!”又說永樂侯世子鐘意她,張橫心一硬,次日大早便帶著老婆兒女搬去城郊的宅子。
聽聞舅舅一家終于走了,秦獲靈直接撫掌大笑:“甚好,總算不用看見那幾個倒霉催。”
秦畫晴也很高興,但礙于母親的面子,始終沒有表現的太過。
張氏因此郁郁寡歡的幾天,秦畫晴去開導她幾次,她便也釋然了,還嘆道:“我家對他們仁至義盡,他兄妹兩個還這樣算計你,即便你爹將他官職罷了,也是活該!”
秦畫晴見她不再為難,也舒了口氣。
時間一晃又過去大半月,秦良甫禁足期一過,又風風光光的上朝,辦了幾件漂亮事,重得了圣軒帝歡心。
這天秦畫晴送了新圖紙給羅管事,順道去小雅食肆。
天氣悶熱,冰鎮的涼果湯、酸梅湯都賣得極好,幾張方桌都坐滿了人,還有幾個在糧油店門口,搬了小凳,扇著蒲扇圍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胡侃。
秦畫晴直接從后門進去,免得大堂的人看見。
她讓錦玉去找來張管事,問問店鋪情況。
隨后,又問最近幾次施舍糧食、米面,當地百姓都說的什么。
張管事恭敬道:“現在滁州、滄州、通州部分縣、鄉,都對秦大人格外愛戴。之前傳聞秦大人不好的風評,在這幾個地方基本是聽不到了。”
秦畫晴忍不住勾唇一笑:“這只是開始,也勞煩張管事在此事上多多費心。”
“東家客氣。”
兩人說了一會兒,秦畫晴便準備離開。
前堂卻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還有沒有涼果湯?”
錦玉捂嘴驚訝道:“是李敝言李公子!”
秦畫晴又不是瞎子,當然認出來了,她不想同此人有交集,正欲轉身,便聽柜上的伙計歉然道:“這位公子,你來晚了,最后一碗涼果湯剛被買走。要不,你另買一碗本店的酸梅湯罷?”
錦玉低頭看著自己手上伙計剛送來,還沒有動過的涼果湯,道:“原來我們這是最后一碗?”
張管事點頭笑道:“涼果湯走俏,每日五十碗都賣的干干凈凈。依東家所說,絕不多賣,物以稀為貴,到了第二天,照樣有人來。聽說這位李公子家中母親十分喜愛本店的涼果湯,每次順道便會來買,孝悌之心,十分難得啊。”
秦畫晴看了眼李敝言,首先想到的便是李贊,這位以后也是不得了了的人物,乃輔佐靖王的大功臣。
她自然是不肯放過一點兒機會,眼看李敝言要走,讓錦玉將涼果湯打包,快步走上大堂,出言道:“李公子,請留步!”
李敝言沒買到,正郁悶怎么回去跟母親交待,就聽身后一道悅耳的女子聲。
他回過頭,微一晃神,便認出是秦畫晴,頓時僵在原地。
秦畫晴從錦玉手中接過涼果湯,遞向李敝言,大大方方道:“李公子,莫讓伯母久等。”
李敝言心中還在想上次自己吼她的尷尬場景,沒想到她卻做出這番舉動,頓時俊臉微紅。
“不必,姑娘你自己享用罷。”
秦畫晴有些訝異,“李公子莫要多想,只是想著此間路途遙遠,你又親自來跑一趟,空手而回實在說不過去。”她也不想和李敝言多說,將打包好的涼果湯隨手放在柜上,便道,“李公子,告辭。”
管他要不要,自己人情反正是送到了。
秦畫晴頗為滿意,帶著錦玉剛走下臺階,身后李敝言便快步追來,“秦姑娘!”
秦畫晴回頭,微笑道:“李公子還有何事?”
她長相貌美,如此笑來卻并不艷俗,反而十分清雅,仿佛是朝露滴落在蘭花上。
李敝言覺得她和印象中的人不太一樣,不僅僅是長相,性格也相差甚遠。
他為自己之前的偏見感到難堪。
斟酌片刻,李敝言開口道:“秦姑娘,我為上次的話向你道歉。”
秦畫晴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上次他好像莫名其妙吼她來著。
想通這點,秦畫晴便頷首,“嗯”了一聲,道:“李公子切莫將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道了告辭,便和錦玉一同離開。
她舉止得體,言談有禮,李敝言看著她被隨從簇擁遠去的背影,頗不是滋味。
他當初也只是聽說秦畫晴去李府堵他,但不知是真是假。
接觸了兩次,發現她根本和想象中不一樣。這樣的女子,怎么會做出那樣的幼稚事?而她上次找自己老師,又是說些什么呢?
李敝言帶著滿心疑慮,提上涼果湯,回到李府。
秦畫晴匆匆和李敝言見過一面,總覺得心里空落落少了什么,都快走到家門口,才猛然記起來:“誒?我剛才分明可以問他項大人出什么事了。”
這幾天秦良甫下朝都滿面春風,一定是政敵被打壓,他才心情不錯。
錦玉道:“李公子和小姐你又不熟,而且礙于老爺,他不一定會告訴你。”
秦畫晴轉念一想,嘆氣道:“這件事不清不楚,我始終惴惴不安。”
沒有緣由,令她心亂如麻。
錦玉雖然不知小姐為何越來越關心朝政,但她相信小姐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就像面對張通寧、張穆蘭,小姐其實早就算計好了,所以她毫無理由質疑,只需要盡心竭力的幫助她。
“李敝言不一定問得出,但有個人應該可以。”
“誰?”
錦玉朝秦畫晴一笑:“小姐,你《弟子規》抄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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