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章 相聚
天氣嚴寒,秦畫晴和秦獲靈都足不出戶,天天窩在院子里,要么刺繡,要么練字。
轉眼到了虹玉縣主的鹿宴之日,張氏好不容易將姐弟二人拽出院子,死活要他們跟著同去。于是秦畫晴和秦獲靈一上馬車便開始打瞌睡,到了虹玉縣主的府上,才清醒過來,臉上掛著僵硬的笑。
秦獲靈一進府便瞧見了李敝言和宋浮洋,頓時來了精神,同張氏告明一聲,便飛快溜了。距離開宴尚早,張氏便和裕國夫人、一眾貴婦在花廳閑聊,秦畫晴聽得直打瞌睡,后來實在困得不行,借故小解,讓錦玉扶著從偏門走出去后,便沒回花廳。
虹玉縣主是裕國夫人的女兒,但她夫君乃是入贅,因此一家人都還住在一起。
秦畫晴心想,若有人愿意入贅到秦家,倒也不錯,她想得正美,便見一旁的錦玉伸手拉了拉她衣袖,擰眉道:“小姐,你看,是他們。”
秦畫晴順著她目光看去,水榭里,張通寧兄妹和薛文斌、謝晴蓉等人都在,這倒是有意思了。虹玉縣主同裕國夫人一樣,處事圓滑,宴請他們不足為奇。
秦畫晴正要轉身,卻被張通寧眼尖發現,他立刻高聲道:“表妹,既然來了,怎不過來坐坐?難道看不起世子爺?”
秦畫晴腳步一頓,遲疑著要不要過去客套,卻見秦獲靈一行人從小徑過來,正好看見這幕。
“阿姐!”秦獲靈忙大喊道,“快過來,母親催你過去呢。”
秦畫晴欠身一笑:“不巧,家母正在尋我,各位慢聊,先行告辭。”說著,便步履穩健的離開眾人視線。
謝晴蓉見得這幕,不禁諷刺出聲:“故作清高。”薛文斌臉上卻笑了起來,朝身旁的隨從遞了個眼色,那隨從微微一笑,埋首悄然退下。
秦畫晴飛快走到秦獲靈身邊,拍了拍心口,道:“還真是心有靈犀,你若不來,我都不知如何和那些人敷衍。”
秦獲靈笑嘻嘻說:“阿姐,我本來不想往這邊走,是希直兄非要來的。”
這話一出,秦畫晴頓時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看向李敝言和宋浮洋,朝他們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幾人另尋了一處八角亭坐下,縣主府里丫鬟十分有眼色,立刻燃起炭盆,端來各色點心茶水,守在一側。
“阿姐,張橫那廝不知怎地巴結上鄭大人,步步高升,聽希直兄說,昨兒朝堂上又和父親針鋒相對,企圖拿捏父親的錯處。”秦獲靈說起此事便咬牙切齒,將手中茶杯重重一拍,恨不得將張橫直接打回渭州老家。
秦畫晴一愣,她這段時間全心撲在生意上,倒沒怎么關心父親,此時聽秦獲靈提起,不由緊張道:“那父親可化解了?”
秦獲靈擺擺手,“父親為官這么多年,怎么可能連他也擺不平。任他嘴皮子說開了花,父親隨便兩句就能將他噎回去,皇上到底還是向著父親,怎么可能幫他一區區六品工部員外郎。”
“如此便好。”秦畫晴隨口應道,心中卻有些沉悶。
上一世,張橫沒坐上員外郎的位置,父親也沒和鄭海端劃清界限,結果是否會如從前一樣,她不敢保證。
宋浮洋“哎”了一聲,捶了一拳秦獲靈肩膀:“你我是好兄弟,我爹肯定也幫你秦家,甭管生瘡害病,還是缺胳膊斷腿兒……”李敝言立刻咳嗽,將他不吉利的話打斷。
秦獲靈看著他的綠豆眼,“噗”地一聲笑出來:“你還是別說了。”
秦畫晴瞧宋浮洋長得憨厚可喜,不由帶了幾分笑意,她鼻尖被寒風吹的通紅,倒顯得容顏格外干凈純粹。
李敝言目光凝在秦畫晴臉上,心下一動,從袖里摸出一小錦盒,遞給了過去:“前幾日聽獲靈兄談起秦姑娘及笄,李某未能前來道賀,著實遺憾,這小小心意,便當是遲來的賀禮,秦姑娘務必收下。”
秦畫晴一怔,并未伸手接過,推辭道:“勞煩李公子掛心,左右是個生辰,無甚好慶賀,再則,那日李大人前來送了厚禮,我又怎能再收你的東西?”
“這……”李敝言沒想到她會拒絕的如此干脆,頓時啞然。
宋浮洋捂嘴偷笑,秦獲靈卻呆呆傻傻的,不明所以,一邊打開錦盒,一邊幫腔道:“阿姐,這鐲子可好看了,是我和希直兄一起挑選的,大家都是朋友,你就收下吧。”
秦畫晴瞪他一眼,伸手便在桌下狠掐了他,秦獲靈頓時飚出兩行熱淚:“阿姐!你干什么!”
秦畫晴卻低頭輕呷淡茶,朝李敝言笑道:“李公子,宋公子,按獲靈說的,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說暗話。”她抬手取出那對累絲鎏金鴛鴦鐲,鐲子內里還刻著一行小詩,秦畫晴低聲念道:“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這詩句到底有些不妥,若被旁人看見,恐怕有損李公子清譽。”
秦獲靈一愣,忙搶過鴛鴦鐲細看,果然看見里側的詩句,頓時驚訝道:“我當時怎么沒發現?”
李敝言臉色微微一紅,忙道:“是嗎?買的時候沒注意,若是這樣,那……那的確不妥了。”
秦畫晴面無表情,心中卻七上八下,那詩一看就是后來刻上去,也只有他這個傻弟弟不知曉。若是這樣,是否可以猜測李敝言對她起了心思?這又是哪兒跟哪兒啊,他不是一直很討厭自己嗎?
上一世秦畫晴見過李敝言一面,便被他英俊的外貌迷的七暈八素,一沖動去李府堵過李敝言,只是沒有成功,這種行徑現在想來也覺得丟人。后來與薛文斌成親,便全心全意投在了侯府上,這些少時的旖旎情事倒全都忘了。
但秦畫晴明明記得李敝言是個頗有文人傲骨清高的人,因為秦良甫的緣故很討厭她,卻不知這一世他怎么轉了性子,對自己起了興趣。
思及此,秦畫晴疑惑的掃了他一眼,卻見他已經收起了錦盒,低聲道:“今日是李某疏忽,下次一定給秦姑娘補上更好的賀禮。”
“李公子客氣了。”秦畫晴立刻給他一個臺階,“眼看三月便要會試了,李公子你是京中最年輕的貢士,才學淵博,幫獲靈多解幾道策題,便是最好的賀禮。”
李敝言不由謙虛道:“秦姑娘過獎,獲靈兄學識并不在我之下,說不定今年殿試能名列三甲。”
秦畫晴微微一笑:“獲靈我不知道,但李公子一定能雁塔題名,一日看盡長安花。”
“秦姑娘謬贊。”
宋浮洋忙笑著說:“嘉石居士就你這一個學生,希直兄又何必自謙。”秦獲靈擠眉弄眼的揶揄他:“如果是你,早就借著響當當的名頭招搖撞騙去了,你說是也不是?”
宋浮洋不樂意了:“秦獲靈你會不會說話”
“我這不是順著你的意嘛。”
眼看二人又要打嘴仗,秦畫晴忙肅容問道:“對于會試,你們有幾分把握?”
一聽會試,宋浮洋和秦獲靈臉就綠了,忙扯東扯西不敢再談這個話題。宋浮洋是知道自己考不上,無法承受宋太醫的苛責;而秦獲靈是害怕秦良甫把他關在書房,暗無天日的學習。想想這種場景,二人都覺得可怕。
秦畫晴看了看天色,道:“估摸快開宴了,我先告辭,免得母親著急。”
跟幾人作別,秦畫晴起身便要離開,恰好秦獲靈想起一件事,一著急便忙去扯她衣袖,“阿姐,等下!”
秦畫晴只覺袖中滑落一件物什,“叮”的一聲脆響摔在地面。她還沒反應過來,秦獲靈已經彎腰去撿,隨即疑惑道:“阿姐,你什么時候買了塊墨玉?成色挺不錯啊!就是有點舊兮兮的……”
“還給我!”秦畫晴登時大驚,忙從他手里搶過,攥在手心。
秦獲靈何時被她這樣搶過東西,頓時撇了撇嘴:“是誰送你的好東西?你寶貝成這樣,都不要我這個做弟弟的瞧個明白。”
秦畫晴臉莫名其妙就紅了,跺腳佯怒:“胡說什么!京中時新這種做舊的古玉,我花大價錢買的,怕你毛手毛腳給我碰壞了。”秦獲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勺,正欲開口,秦畫晴卻飛快的扯開話頭,“你方才要說什么?快些交待了。”
“哦。”秦獲靈被她一打岔險些忘了,忙道,“你給母親捎個話,我晚上不回府了,要同希直兄他們去會仙樓訪幾名同窗。”
秦畫晴“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便同宋浮洋和李敝言道別。
宋浮洋還好,李敝言卻是呆愣著出神。
他想讓秦畫晴交出那塊墨玉仔細瞧瞧,可又不好開口。如果沒有記錯,他記得……記得老師也有一塊同樣的墨玉,可老師的墨玉怎么可能出現在秦姑娘手中?也許只是湊巧相似吧……
他正在自我安慰,卻見秦畫晴和她丫鬟已經走遠,頓生遺憾。
宋浮洋伸手在他眼皮子低下晃了晃:“別看了,人都走了。”
秦獲靈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走到李敝言跟前,問:“希直兄,你難道……難道中意我阿姐?”李敝言略有尷尬,可他不能否認,只好頷首。
秦畫晴和宋浮洋對視一眼,突然一拍大腿笑起來:“這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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