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章 賜字
梆子敲過三更,秦畫晴便驚醒了。
她剛動了動身子,便覺雙腿間一陣疼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畫兒,你醒了?”
秦畫晴有些驚訝:“還沒睡?”
魏正則挑開幔帳,起身用火折子將四周蠟燭點亮,回答道:“剛去耳房沐浴過來。”
他不說還好,一說秦畫晴也覺得身子粘膩的很。
她坐起身,低頭一看,自己雪白的胸前全是愛撫后的淺色瘢痕,頓時臊的臉紅如血。可身下黏黏膩膩的也的確不舒服,她正為難著,便見魏正則走過來,低聲道:“來,我抱你過去洗洗。”
秦畫晴臉色一紅:“不要,讓錦玉她們來便是。”
“就當為夫為之前的事情賠罪。”魏正則不由她拒絕,便將她打橫抱起,往耳房浴桶走去。
秦畫晴縮在他懷里,都不敢看他。
方才黑燈瞎火,動了情便也那樣了,可這會兒燈火輝煌的,想起方才的事兒便覺得不好意思。說來,也沒想到魏正則體力竟是不錯,足足把她折騰了好幾次,現在她都精疲力盡,提不起半點精神。
魏正則將秦畫晴放進泡著花瓣的浴桶里,拿起旁邊的胰子便要給她搓洗,秦畫晴忙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魏正則卻毋庸置疑的拒絕:“何必跟為夫客氣。”
“我才沒有跟你客氣!”秦畫晴都要哭出來了,她身上全是他留下的印記,而且總要洗洗身下,莫不成讓他來洗嗎?光是想一想都要羞的沒人了。
魏正則無可奈何,只得道:“還以為夫人一直膽子大,如今看來,卻比那貓兒還要膽怯。”
秦畫晴趴在木桶邊,雙眼圓瞪著:“這能相提并論嗎!”
她還沒發現這家伙怎么突然就變成“下流胚”了。
“好了,你先洗著,衣服都在屏風旁邊,要是拿不到,就叫我一聲。”
秦畫晴瞪他兩眼,魏正則才可算走了。
三兩下洗干凈,秦畫晴套上中衣,見魏正則躺在床間,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一本書冊。
秦畫晴躡手躡腳的上了床,就被他拉起錦被蓋住了。
魏正則一摸她手腳冰涼,不禁道:“這深秋的天到底有些寒涼,明日找大夫給你熬一帖藥,可別凍壞了。”說著便放下書冊,將秦畫晴抱在懷里暖著。
秦畫晴放下頭發,窩在他懷里,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
“總得好好將息著身體。”萬一以后有了孩子,身子骨好些,也不用那般難受。
魏正則剩下半句沒說,怕又讓小醋壇子紅了臉。
兩人已經結為夫妻,床笫之事生兒育女都是很正常的話題,但是他的小醋壇子還不習慣,時常臉紅。
不過她這樣子紅著臉,也格外可愛。
魏正則低低一笑,便將秦畫晴樓的更緊一些。
秦畫晴抵著他的臂膀,問:“在笑什么呢?”
魏正則道:“本以為這一世我都不會娶妻,幸好遇見了你。”
秦畫晴抿了抿嘴,眼睛卻是笑的彎彎。
“你現在也學會甜言蜜語哄人啦?”
“并未,都是肺腑之言。”
秦畫晴低頭窩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皂角的清香,笑意卻越來越濃。沒有哪個女子不愿意聽到這樣的甜言蜜語,而且還是從自己喜歡的人口中說出。
這一生很漫長,可與相愛的人在一起,再漫長也不會覺得無趣。
魏正則抱著她,只覺得心也被塞的滿滿當當,他握著懷中女子的手,拿在嘴邊吻了吻,心里的情意卻仍然無法遏制。
“畫兒……”
秦畫晴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騰”的一下又紅了臉,握拳捶了他胸口一下:“別……別來了,雖然你家中無長輩,不用敬茶,可是也要去祖墳上香的。畢竟是入門第一天,你這樣,我、我會起不來的。”
魏正則低聲一笑:“你便是當家主母,還不是都由你說了算?”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也得端正家中風氣啊。”
秦畫晴說的理所當然,魏正則卻是忍不住的笑,他很喜歡她方才的那句話,這樣才更有一家人的感覺。
“好罷。”
魏正則妥協道。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緩聲道:“我記得有一年,張素老師擬策論的問題是,安國全軍之道,與圣軒帝共同治理天下的官僚,風氣不正,欲求無邊而見識短淺,想要正官風復古道,能用什么辦法。那會兒我們其他人都回答的很淺顯,沒有深思這個問題,你父親卻另辟蹊徑,以《孫子兵法》中專研出修道而保法的回答……”
魏正則還沒開始說,就聽枕邊人傳來淺淺均勻的呼吸。
他低頭一看,秦畫晴一張小臉埋在他臂彎,已經累的睡了過去。
魏正則不禁低聲一笑,給她掖好被角,柔聲道:“看來今日真是把你折騰壞了,睡吧。”
一夜好眠。
秦畫晴這一晚也睡的極為安穩,等第二天起身,錦玉帶著奴婢送來吃食,都是些精致可口的小菜清粥。
秦畫晴昨天沒吃什么像樣的東西,也是餓狠,破天荒吃了三碗粥,一旁的魏正則失笑連連,一疊聲叫她慢些吃,別噎著了。
吃了飯,魏正則便在次間等她梳妝。
錦玉取了妝奩里的三支多寶累絲金簪,在秦畫晴已經梳了婦人髻的鬢發比劃兩下,問:“夫人,你看這簪子可算搭?”
秦畫晴今日穿著碧霞云紋霞帔,下身是蝶戲水仙淺綠色裙衫,她另挑了一支翡翠步搖,插在發間,道:“好歹是進門第一天,不能太簡單,也不能太繁重,就這樣吧。”她昨夜沒有睡的還算不錯,一雙瞳子烏亮有神,流盼間明艷動人,再描眉畫唇,點了胭脂,愈發明麗。
魏正則瞧她這身打扮,很得他意,笑道:“夫人甚美。”
秦畫晴見錦玉一干丫鬟都在,不禁掩嘴一笑,嗔怪道:“你看多了就覺得膩味了。”
魏正則扶著她手臂,相攜一笑:“恐怕今生都看不膩。”
魏正則祖籍就在京城,郊外五十里便是他父母的衣冠冢。秦畫晴與他跪拜了早逝了先人,回府時候已經暮晚漸黑。大元朝按理說七日后回門,可秦畫晴白待在家也不舒服,魏正則怕她閑不住,隔了兩日便讓秦獲靈駕車接她回門,順帶了一車的各類糖食,四京果,三牲酒水。
秦獲靈見阿姐上車,還是魏正則親自扶上去的,珍惜不得了的樣子,他也暗自松了口氣。
但很快他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秦畫晴與錦玉在另一輛車上,他便得與姐夫在一輛車。
這可是他和魏正則第一次正式見面。
且不說這姐夫聲名在外,而且又是他一直仰慕的嘉石居士,身居高位,他難免有些緊張。
“姐夫。”秦獲靈險些說話都不利索。
魏正則倒十分自然,他頷首道:“你阿姐在我跟前提起你很多次,前幾次都沒有好好與你說過話,今日總算見著了。”
“是嗎?”秦獲靈笑了笑,“阿姐都說我什么呢?”
魏正則道:“嗯,多是些夸獎你的話,不過也有別的。比如你八歲那年偷偷去灞河戲水,衣裳被水沖走了,還是光著身子回府的事兒……”
秦獲靈臉色大窘:“咳咳,我阿姐就愛亂說。”
魏正則忍不住爽朗一笑,秦獲靈見他樂,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兩人關系倒是一下拉近許多。
“上次科舉,你被污蔑舞弊,平白沒了狀元的才名,倒十分可惜。”魏正則淡淡道,“后來我又看了你答過的策題,發現的確不錯,但在八股駢文在還得再精進一些。比如大儒李子文的《廣陵道記》《春秋筆史》,你可以多讀多背幾篇。想必新頒的皇榜你也瞧見了,明經科不會再考,以后的策題都是以經義和策論為主,可以看看《申經》《聯問》這類的書籍,等到下次科舉,再奪魁首也不是難事。”
“是。”
秦獲靈認真的點點頭。
這他可不敢馬虎,魏正則的學問舉世聞名,他能得一些指點,絕對百利而無一害。
魏正則道:“這些書我都有,上面還有批注,改日我讓人給你送來。”
“謝謝姐夫。”秦畫晴一口一個姐夫叫的甜,魏正則也無比受用,在提點上也更加用心。
到底是個心眼不壞的孩子,與她姐姐一樣。
魏正則又想起了當初李敝言在渭州給他提過的話,他故意拋出幾個問題,沒想到秦獲靈都認認真真的解答了,答案雖然不甚完美,可也十分難得。
魏正則點了點頭,問他:“獲靈,你表字是什么?”
秦獲靈撓了撓腦袋:“桃李書院的夫子覺得我頑皮,父親也不顧及這方面的事兒,我也給忘了,這表字還沒取呢。”他眼珠子一轉,又道,“姐夫,聽說李兄的希直二字是你取的,要不你也給我取一個吧。”
“好。”
魏正則看向窗外,思索片刻,道:“便取‘勁節’二字吧。凌風知勁節,負雪見貞心,以蒼松為骨,以白云為心,寵辱不驚。”
秦獲靈喃喃道:“勁節……秦勁節,秦勁節……真是個好名字!謝謝姐夫!”
魏正則微微一笑:“你喜歡就好。”
秦獲靈這會兒卻皺著眉,有些疑惑:“按理說父親與姐夫你同窗,應該也是張素大儒起的表字吧?可我從來沒有聽過父親的表字,他是沒有嗎?”
魏正則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失笑道:“當然有,你想知道?”
秦獲靈點頭。
魏正則笑了笑:“當初張素老師第一個給你父親起的表字,只是你父親不大喜歡。”
“到底是什么?”
“大福。”
“啊?”
魏正則想到這個,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張素老師覺得你父親太過坎坷,希望能給他起這個表字壓壓晦氣,看樣子,你父親的晦氣也真給壓下去了。”
秦獲靈想到刻板嚴肅的父親表字竟然叫“大福”,笑的前仰后合。
秦畫晴聽到前面的馬車里傳來弟弟和丈夫的笑,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卻也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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