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真面
那張面具下,是一張跟于靜瀟一摸一樣的臉,只是略略少了一分女子的嫵媚,而多了一分少年的英氣。
這張臉比任何證據都更具說服力!
他,他是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啊!
于靜瀟身形微晃,險些跌倒在地。
他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指了指自己,“雖然我倆是同胞姐弟,但這還是我與姐姐初次見面,我叫趙崚。”他說著,又指了指于靜瀟,“你的名字,叫趙嵐。”
于靜瀟怔怔地望著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對于這個弟弟,思及他之前對自己做過的事,于靜瀟并不想相認。
可是血脈傳承是一種很奇異的牽絆,不是你想不認,就能不認的。雖然她對他之前的種種行為,乃至現在的舉動,多有不認同,但那種血濃于水的感覺,卻不是她能抵抗得了的。
于靜瀟失神地盯了趙崚良久,才再度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么多年,你是如何過來的,又是……又是怎樣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趙崚聽到她的話,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陰郁,那種陰郁,是只有見過世間百態,償過最難以啟齒的屈辱之后,才能露出的。
許是于靜瀟的話勾起了他的某些回憶,趙崚的聲音極淡,淡得讓人摸不清他的心緒。
“姐姐自小被大戶人家收養,生活安逸富庶,后來又走到今天這個地位,實在是幸運得緊。”他說到這里,頓了頓,才又接著道:“與姐姐比起來,我的人生,就要更坎坷有趣些了。”
他說著,抬起那雙跟于靜瀟十分相似的眼,眸底忽然間閃現過一絲別樣的妖邪,“姐姐想知道我如何爭得今天這個局面的嗎?”趙崚揚起一抹邪魅而又嘲弄的微笑,聲音陰冷得如墜冰谷,“那便是用了這張臉和這副身體來交換。”
“……你,你……”于靜瀟先是一怔,隨即駭得倒退了兩步,“孌童”兩個字,到底也沒有說出口。
相較于于靜瀟的難以啟齒,趙崚反倒直截了當得多,“我十二歲那年,父母便雙雙亡故。我一個人無依無靠,身邊連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曾一度輪為乞丐。后來一個富紳收留了我。我原以為是遇到好人了。可誰知,那富紳其實是個人口販子,他只是相中了我的這身皮相罷了。后來我被幾經易手,這期間接觸到了一些權貴。我偷竊他們經手的機密消息,轉手賣給消息販子。后來一次失手被擒,若不是陸將軍剛好尋到我,我可能在那時就死了。”
他在說這些事情時,語氣極其隨意,仿佛講的是別人的經歷,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哦,忘了告訴姐姐,上次你見到的那位,就是陸將軍。”
于靜瀟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趙崚經歷的那些事情,自己是完全想象不到的。起初,她聽對方講到自己被遺棄時,還覺得自己應該是比較凄慘的那個。現在看來,自己屬實比這個同胞弟弟幸運多了。
一個堂堂的皇室后裔,雖已是沒落的,卻淪落到這種地步,其中辛酸屈辱,怕只有當事的趙崚才能夠知曉。
趙崚似乎未察覺到她的不安,依舊接著說道:“陸將軍找到我以后,我們開始由無到有的培植自己的勢力。后來,慢慢聯系到一些舊部,才算真正開始起步。這期間,我借著從前與那些權貴周旋時,知道的一些機密消息和他們不可告人的丑聞,從中撈到了一些好處和方便。現在三年過去了。我才經營到了這種地步。”
于靜瀟深吸了幾口氣后,才試探著問道:“你,仍然想要復辟舊朝嗎?”
“復辟?”趙崚挑了挑他那過分秀氣的眉,“不,我這不是復辟,我只是把本應屬于我們趙家的江山奪回來罷了。現在好了,有姐姐這位郡主在朝中策應,我們成功的幾率就更增了三分。”
于靜瀟皺了皺眉,搖頭道:“不,我不會幫你的。”
推翻一個王朝,重建一個國家,這是何等宏大的事業。于靜瀟很有自知自明,她沒那份能耐,更沒那份毅力與野心。
且不說,現在白姓的大魏朝已經根基穩固,白赫雖然執法嚴苛,冷酷了一些,但不得不承認,他治理國家還是很有一套的。經過戰亂之后,百姓難得過上幾年太平日子,這時候再挑起戰端,只能失去民心,得不到任何一方的支持。
再者,現在大魏朝有白煦和白莫觴這么兩位胸懷韜略的皇子坐鎮,將來無論他倆哪一個得繼帝位,都絕對是一位千古難尋的好皇帝。倒不是她小看了自己的弟弟。而是她很清楚白煦和白莫觴的實力,想要在他們手底下造反,實在是件難事。
最后,也是最關鍵的。她雖然借尸還魂地占據了這副身體,可對這些前朝往事,滅國舊恨,實在做不到感同身受,也不想趟這蹚渾水。更何況是要她造白家的反,推翻白煦的家族,這種事情,她怎么也干不出來。
所以造反這種事,她不用如何考慮,也會給出否定的答案。
趙崚聽于靜瀟幾乎想也不想地拒絕了自己的提議,臉上登時浮現出一抹慍怒,但很快地便又淡去,只是神色如常地道:“我知道姐姐已習慣了做大魏的子民,現在突然知道這些,還要求你幫助我,確實是強人所難。我不會強迫姐姐,只是希望你適時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弟弟一把就好。”
于靜瀟凝眉斂目,沒有再說什么回絕的話。他可以開口要求,但自己會不會幫,就要另行別論了。
她看得出來,現在的趙崚為了復辟趙氏江山,已經深深的陷入那復國的夢中,而無法自拔了。她想要勸,也是勸不得的。
趙崚見她不答話,以為她是默許了,便欣然說道:“過些日子,就會有我們的人混入的大魏皇宮中,希望姐姐到時能照應一二。”
于靜瀟眉頭緊鎖,倒也沒說什么。
趙崚接著又說道:“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尋到,并啟出玨龍寶藏。有了那筆錢財,我們就可以招兵買馬了。對了,我聽說姐姐手里有一部分寶庫的鑰匙,不知姐姐可不可以交給我?”
于靜瀟聞言一怔,有些詫異地望向趙崚。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知道她手中有寶庫鑰匙的,統共只有三人,白煦、白莫觴和寧妃。謝隆雖然知道她手里有那么一塊東西,但卻并不清楚其用途,即便他知會過他背后的云貴妃,也不能肯定就猜得到那是寶庫鑰匙。
而這些人中,白煦和白莫觴是絕對沒有可能將此事泄露給趙崚的,就算是云貴妃,也不會這么做。唯一有可能,也有渠道跟趙崚聯系在一處的,就是寧妃了!
如此說來,寧妃和趙崚之間,一定有所交集,只是不知道,寧妃有沒有參與到趙崚的復國行動中來。
至于趙崚有沒有告知寧妃她的身份,亦或是她后背上有寶藏地圖的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不知為何,趙崚卻沒有提及寶庫中,七寶藍玉蓮的事。
這玨龍寶藏是于靜瀟心頭的一樁大事,當然也是趙崚心里一等一的大事。
只聽他在那邊兀自碎碎地念著,“當年先祖為了寶庫的安全,不但將鑰匙和地圖分開來保存,還請了江湖中,制造機關的第一高人來建造寶庫。聽說那位機關大師已經死了多年。玨龍寶庫中機關重重,若想打開寶庫,需得有那位機關大師的傳人相助。聽說他收過一個徒弟,只是那人行蹤詭秘。尋找起來太過困難。”
于靜瀟暗自苦笑,心道,那倒霉的機關學傳人,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趙崚沒有漏掉她臉上那一閃即逝的無奈,默了默后,才又開口,“姐姐,弟弟知道你并不想參與到這些事情里。這樣吧,只要你把地圖和寶藏的鑰匙交給我。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你依舊做你富貴逍遙的大魏郡主,如何?”
于靜瀟猶豫了,她是真真正正的猶豫不決了。她并非貪圖那寶藏中的財物,依她從前的個性,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地圖和鑰匙交到趙崚手上。因這本來就是趙家的東西。
可是現在不同以往。那寶庫中藏有據說能改命換運的七寶藍玉蓮,若是趙崚真的借它起事成功,那好不容易太平了的天下,就要再次遭受戰火的荼毒了。
就算七寶藍玉蓮沒這個玄妙的功效,以其召喚力,也勢必造成一定的影響。時下的人,還是很封建迷信的。就像歷史上那傳說中,由和氏璧做成的傳國玉璽。圍繞著這塊寶玉,曾發生過多少戰端與殺戮。
再退一步,就算那寶庫中沒有七寶藍玉蓮,趙崚得了寶藏后,也一定會招兵買馬,那戰亂,就不可避免了。
再有,白煦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這出身和爹媽,每個人選擇不得,白煦能夠包容。可若是他知道,自己交出寶藏,助胞弟造他們白家的反,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到那時,白煦會怎樣想?難不成兩人要自此反目成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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