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府試3
待人群逐漸去,劉天生才從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次。
第二場共錄取一百二十人,劉天生排名三十六。
這個名次超出了自己的預期,他站在原地就笑了起來。
楊修習慣了從榜的前面往后看,因為縣試放了五次榜,每次都是容嵐、王元白兩人位列前三,剩下的三人位次也都不差。
楊修看到容嵐的名字時,與有榮焉地大聲報喜:“容嵐,第一名!”
他順著榜繼續看,又念道:“王元白,第三名!”
楊修的嗓門響亮,不少考生還以為考場專門派了一個喊榜的,紛紛轉頭來看,卻發現此人也穿著貢院提供的白袍。
容嵐笑罵:“你看榜就看,念這么大聲做什么,我們又不是看不見榜。”
楊修揶揄道:“這上了榜就好事,好事自然得傳千里嘛。”
隨后繼續看榜,分別念道:“我楊修,第十八名!”
“宋琛,二十六名!”
謝斌就站在寫了自己名字的榜頁前面,楊修走了過去,“謝弟,讓讓,我正在看榜報喜呢。”
謝斌指著榜上的名字,“謝斌,第三十九名。”
楊修攬著他的肩膀,“好事好事,我們五人得一起考到殿試去的。”
王元白也走過來,在謝斌肩膀錘了一下,“李夫子都說了,我們在私塾都是拔尖了,別整日胡思亂想。你學學楊修,一天抱怨擔心自己不過,但哪次是真心的。”
謝斌用袖口抹了一下眼眶,嘴硬:“我可沒有胡思亂想。”
劉天生站在幾人不遠處,感覺深受打擊。
他不過三十六名就已經滿足了,但是反觀容嵐五人,一個名次比一個高,還一點也不震驚。
劉天生有些低落,對著身旁的容嵐道:“容公子,你們真的好厲害。”
容嵐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安慰受挫兒童的感覺:“不過是夫子教導有方罷了,畢竟王家私塾可是出了好幾位屑解元的。”
轉念一向,劉天生看模樣才十六,雖不算兒童,也只是個半大的小子。
看向他的目光就更溫和了,“劉兄只需繼續努力,未來定然可以進舉的。”
劉天生半信半疑,只是聽容嵐的說辭,確實想去王家私塾讀書了。
只是劉、王兩家相距甚遠,平日往返還是太麻煩了些。
府試第三場。
進場前楊修又是摟著旁人的肩膀,吐訴心中緊張,怕是考不過云云,只是這次不是摟謝斌了,膽子大了換了一個人,改成摟王元白了。
楊修哭喪著臉,“我的策論一月前還被夫子批得一無是處,這場怕是險了,快讓小弟蹭蹭我王兄的才氣。”
王元白也不推開他,只是搬出之前的說辭,“你若是過了,我向你討要很久的孤本記得送給我,當個彩頭。”
楊修放開王元白肩膀,“這才氣不蹭也罷。”
兩人這么一鬧,幾人的緊張也散去不少。
容嵐笑著領過小吏給的號牌1,尋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待考場的銅鑼聲敲響,考卷被逐漸下發。
容嵐接過考卷,上面印有熟悉的紅色底紋,再去看題目,忍不住揚眉一笑。
李夫子當真教書一把好手,算是押題很準了。
題目用的是繁雜的古話,簡單來說就是:五年前西北大旱,流民四起,若是再次遇到此等天災,該如何?
大旱和夫子出的洪澇,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容嵐開始磨墨,左手小臂舉起,食指靠在眉心撐著,構思起答題思路。
雖然題目相近,但是很多細節還需仔細考量,免得出了差錯。
容嵐大概構思如下。
善為國者,必先除其五害2。一個國家是否能夠正確應對水、旱等自然災害,對國家的興亡影響很大。而應對大旱的方式,大概有如下幾點。
一是旱前預防,容嵐引用《論貴栗疏》中提出的“務農于農桑,薄賦斂、廣蓄積”等方式“以實倉癝,備水患”。
二是興修水利,完善農業灌溉體系。此處可引用秦人所修鄭國渠,漢代所建關中水利,都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大漢帶來的干旱問題。
第三便是賑濟救災,《周禮》曾總結了“荒政十二條”,包括發放救濟物資、開放山澤,停收商稅、敬鬼神等。考慮到不同地區的大旱程度不一樣,還要進行“加賑”,可采用寺院施舍,鄉里周濟等方法。
最后是移民就食,在可行的情況下,應由朝廷將受災群眾轉移到條件較好的地區救就食。就如《元史》所記載的,“諸路旱蝗,告饑者令就食他所”。3
考慮到上次李夫子的教誨,容嵐只在文末以拍馬屁的口吻簡單寫了,朝廷各位官員必定會團結一致,齊心治理好大旱。
容嵐按照思路寫完后,又是仔細再看了一遍,確定題目中沒有留下什么隱秘的陷阱。
這次府試的策論題還算簡單,沒有問些政治敏感問題,不然包括容嵐在內的大多數學子,怕是都要難受了。
容嵐交卷出了考場。
第三場考試結束后,到了放考時間,考生門就可以走出貢院了,只需要等到三日后放榜,在貢院的公示欄來看榜即可。
容嵐回到房間,將里面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順便等待放考,每隔一個時辰一次,距離第一次放考約莫還有半個時辰左右。
待放考的鐘聲,容嵐提著考籃走出房間,恰好看見王元白自考場回來,“景之要出貢院了嗎,等我一塊,給我一刻鐘。”
王元白收拾好東西,提議去距離貢院不遠處的小吃街逛逛,順帶解決中飯了。
兩人都沒有什么官員子弟自命清高的想法,穿著白袍提著考籃就去了。
到了小吃街,入眼就是人聲鼎沸的情況,每處鋪子前都多多少少擠了點人。
在人群中走了會,容嵐挑中一家餃子鋪坐了下來。
鋪子主人是位中年的大叔,迎了上來,一張笑臉,“本店共有五種口味的餃子,分別是純豬肉、芹菜、白菜、香菇、韭菜餡的,兩位看看都要吃什么,順便一提,我家韭菜餡的是點的人最多的。”
容嵐見他口齒伶俐,是久作生意的人,笑道:“那我便來一份韭菜餡的吧,小份就好,近日天氣熱了,食欲不怎么好。”
王元白將考籃放在地上,也道:“我也來一份韭菜餡的,大份的,我吃得多。”
不到一刻,大叔將兩碗餃子端了上來,還附帶兩碗涼茶。
大叔笑道:“兩位貴人一看就是剛從考場出來的,這兩碗涼茶便當我送貴人的。”
容嵐與王元白一同道了謝,大叔擺手,“我家那小子明年也要參加縣試了,我也是希望能為他搏點福氣。”
容嵐懂了他的意思,笑道:“放心吧,令郎定會考上的。”
大叔得了這話,心滿意足地退了下去。
王元白吃了一個餃子,點頭陳贊:“不知為何,覺得比我府上的好吃。”
想到策論的題目,王元白笑道:“夫子這次可是厲害了,我也算能理解為什么我家私塾能出好幾個解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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