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家響起高亮的嗩吶聲，伴隨著鞭炮噼里啪啦的做響聲，一群人嚎哭著從楚家大門出來。

        為首之人是楚家長子楚秀柏，他的臉色陰郁，眼睛布滿血絲，想來已經許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后面跟著的分別是楚經國和楚家其余人，再后面，就只剩下以前楚勝奎的好友，這些曾經說過要為他下刀山火海的那些人面無表情的跟著。

        只是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悲傷之情還是難以抑制。

        楚勝奎的葬禮要持續三天，今天才第一天，有些在外地的人還沒有趕回來上香，所以只有津門本地勢力的人聚集在靈堂門口。

        中午時分，上山下了棺材的楚家眾人返回楚家，堂前已經聚集了數百人。

        楚秀柏作為長子原本要發表講話，可送楚勝奎上山后，他便一言不發的跪在靈堂前，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什么。

        反倒是楚經國，給來客散煙，給長輩上茶，遇到楚勝奎的摯友，還會掩面寒暄幾句。

        如此做派，更顯得他像一個楚家長子。

        汪家人也在早前就到了，為首的依舊是汪海等人。

        等到楚經國走近他們的時候，汪海才微微抱拳。

        “二公子，還是要節哀順變啊，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汪家一定全力幫助�！�

        “經國在此先謝謝汪叔！”

        楚經國微微躬身，汪海連忙將他身子扶正。

        “客氣什么？照這架勢，楚家未來也就只有二公子能掌權了，你可得擔起事來��！”

        汪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又看向靈堂的方向，刻意提高音量的喊道：“今日可是出殯，來的也都是津門各方勢力的佼佼者，身為楚家長子，連這點顏面都不給嗎？”

        有楚家婦孺聽到，作勢要上前理論，卻被那些家丁護在了身后。

        汪海冷笑了一聲，繼續自顧自的說道：“要我說，這大公子是悲傷過度，全然忘了自己的擔當和使命了。楚家大房太太，我勸你啊，還是先帶著大公子回鄉下休養一段時間吧，免得大公子悲從中來，也留下什么頑疾吧！”

        人群里大部分人都用一種鄙夷的神態看向汪海，可汪海卻像是沒有瞧見一般。

        “我這話雖然說的難聽，可一點不假，如今的楚家可不是悲傷的時候，一大攤子的事等著處理呢！”

        “是吧，二公子！”

        這句二公子，他特意提高了音量，中氣十足的喊道。

        楚經國也順勢接過話來。

        “說的沒錯，我楚家遭此大難，一定會有心之人覬覦我楚家，無論如何，我會誓死守護楚家產業，絕不讓楚家產業落入外人手中！”

        在場有不少的人雖然對楚經國的反應心生不滿，可畢竟人家說的也是大實話，只能搖著頭嘆息。

        這時候站在人群中的楚經國和南宮玟懶得搭腔，他們來此原本就是湊個數的，可沒想到，楚經國接下來的一番話，卻將隆盛昌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今日隆盛昌的葉掌柜也來了，我們今后會有一番合作，請各位相信我們楚家的實力，也相信我們楚家能挺過這個難關！”

        提到隆盛昌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都看向了人群中的葉軒和南宮玟兩人。

        甚至，連跪在靈堂里的楚秀柏也都渾身顫抖了一下！

        葉軒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了，只能下意識的做出反應。

        “這是自然，我們隆盛昌以前和楚家關系交好，自然是要互幫互助，共渡難關了！”

        南宮玟忍不住掐了一下葉軒的腰間，這種場合，這些話是能隨便承諾的嗎？

        可等葉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楚經國雙眼含淚的沖著葉軒深深鞠了一躬，以示謝意……

        而人群此時也議論了開來。

        “隆盛昌的葉掌柜竟然和楚家的二公子有私交？可之前隆盛昌老爺子去世的時候，也沒見楚家人站出來說話��！”

        “樹挪死，人挪活，現在誰不想去分一杯楚家的羹？”

        “可葉掌柜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不就是……”

        “噓，噤聲！”

        葉軒聽到這些人的議論聲，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大瓶的醋，五味雜陳！

        他沒有意料到，楚經國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出他們倆的合作關系。

        原本這件事是還要等陳遠同意下來才能定奪，現在倒好，人盡皆知了！

        南宮玟氣的狠狠瞪了一眼葉軒，正當她要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人群忽然自動的往兩邊散開一條道。

        所有人放眼望去，來的人居然是嶺南莫家！

        莫屠夫走在最前面，緊隨其后的是嶺南莫家的長女，莫凡夢！

        “楚家葬禮好生氣派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重新幫老爺子過一次壽宴呢。”

        莫屠夫滿是嘲諷的話頓時在人群中散開，再加上他本就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楚經國陰沉著臉，喊道：“我爹就是被這人氣死的，今日他還敢來挑事，分明是不想讓我爹在泉下過的安生。來人，把他們都趕下去！”

        “我看誰敢動！”

        不知道何時，楚秀柏已經從靈堂起身了，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他的雙眼猩紅布滿血絲，臉色蒼白，甚至連走路都是虛浮著的。

        “大公子……”

        有人不忍見此，想要上前攙扶，可是都被楚秀柏推開。

        他穿過人群，走至自己的弟弟面前。

        抬起一巴掌，在人群的驚呼聲正欲扇下，卻顫顫巍巍的停在了半空當中。

        “身為楚家一分子，楚家若倒了，你依附外人茍延殘喘又有何意義？終究還是需要攀炎附勢，需要向人搖尾乞憐！”

        “今日一早，我便向所有的津門各界人士發出函件，楚家自此后會分出兩脈，你想離開楚家，我成全你。”

        此時，剛剛趕來的嶺南莫家眾人先去靈堂上香，隨后站于堂前，不再讓人靠近靈堂半步。

        剩下與楚家交好的人也自發守在前列，和楚秀柏并肩而立。

        于是乎，在楚家大院，所有人不自覺的被分成了兩派，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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