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菠蘿頭
丁銘瞧見那兩人交流結束,心里一哼,越發看清了俞洄的真面目。
他老板還真是口嫌體正直第一人。
一分鐘?這都三分鐘了!人家池記者要走還把人家叫回去,嘖嘖,真是沒眼看。
可等俞洄走近,丁銘又變成了老板最忠實的狗腿子。
兩人踏進電梯,丁銘明顯察覺到俞洄的心情直接從零下轉零上,直飆36c的那種大晴天。
電梯在停在下一層,走進來三個男生,其中一個脫了外套掛在手臂上,t恤背后印著北都大學的校徽logo。
這三人光從背影透出一股深深的頹氣。
“我就說那個ppt太拉垮,這下肯定涼了。”
一旁留著板寸頭的男生接話,“我可以把東西做出來,但你讓我做這種策劃,就是要命啊。”
“可哪兒還有錢找專業的人做,得,回去接著改吧。”
那兩個男生還在繼續討論著該如何找下一家投資。
左側有個一言不發的男生,俞洄盯著他手里拿著的十字形設備,旁邊還有一個可以手握的小型電機。
有點意思。
電梯運行到一層,三個男生走了出去。
俞洄想了幾秒,朝他們離開的方向示意:“查一下,讓孟總找人聯系。”
“好的。”
丁銘在腦中迅速回顧方才那兩人對話中透露出的信息,不知被他老板看上,是幸運還是不幸。不過只要能熬過去,福氣在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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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笙剛踏進明源總經理辦公室,一陣蘭香茶韻拂來,她打量一眼窗邊精致的茶桌,心里有了底,暖場話題這不就來了。
明源這位總經理,四十出頭的樣子,面相微胖。
自報家門后,池笙注意到孫總原本尚可的臉色僵了幾分。池笙只當沒察覺,溫軟笑道:“您著茶是太平猴魁吧?”
孫總眼神明顯一亮,遲疑地看著池笙:“你懂茶?”
池笙眼梢輕彎,“談不上懂,略知一二而已,現在正是春茶上市的時間,您這兒,應該是頂級的吧。”
倒不是她有意拍馬屁,而是家里長輩都很喜歡喝茶,每年春秋季節,家里從不缺好茶。
好巧不巧,綠茶里,她最喜歡的就是太平猴魁,蘭香韻遠,回味甘甜。
試問誰能拒絕一杯溢著蘭花香的綠茶。
晚間,坐在院子里,看著石缸里活潑的魚兒們游來游去,再品著茶,妙極了。
這是人過的日子嗎?不,是神仙。
池笙將畫面從腦袋中揮開,不能再想,否則她立馬想要辭職了。
“來來來,品品。”
孫總笑著起身往茶具桌旁走去,他的表達欲正無處安放,可算來了個識貨的,給他高興得不行。
好東西自然要炫耀一番,方才還想跟俞洄顯擺來著,可那人品兩杯就走了,真沒意思。
池笙認真看著茶葉本體,太平猴魁長度在五厘米左右,說是最長的茶葉也不為過。兩葉抱一芽,主脈暗紅,不散不翹不卷邊,確實是極品好茶。
“你來?”孫總挑眉笑道。
池笙清淺一笑,洗凈了手,便開始沖茶。
溫杯,投茶,開湯浸潤茶根,再高沖注水,直至完整浸沒茶葉。
茶葉根根挺立,猶如森林一般。
池笙和孫總邊品茶邊聊著做完了采訪,還超時十幾分鐘。
回雜志路上,池笙聽著采訪錄音,簡單的理出提綱。
這位孫總似乎也并非傳言中那樣,還勉強算是比較爽朗的一個人。
回到雜志社,池笙午飯也來不及吃,趕時間開始寫稿,任務少一個輕松一個。
直至下午四點一刻,終于將稿子提交上去,終于能稍松口氣。
接下來,就剩那個最難解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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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池笙到了俞盛大廈。
這次,她剛進去,丁銘立馬迎了上來。
意外的是,相較之前,這次采訪也順利了許多。
一上來,俞洄沒有一點要為難她的意思。
“面對眾多美校,您為什么會選擇紐約大學呢?”
“在國內上大學,也沒什么意思。”俞洄淡淡地看著池笙,仿佛說起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整個人都十分隨意,“家里人選的,反正都差不多。”
他這多少有些答非所問。
池笙在本子上偷偷寫了一個liar。
腦中止不住地回想起過去。
那時她問他,會考哪個大學,他沒有一點遲疑地說:“北都大學啊。”
這個騙子。
池笙撇開腦中那些想法,換個話題。
“您提前畢業后去了阿爾及利亞管理俞盛旗下的礦業公司,這段經歷對您來說最特別的收獲或者經歷是什么?”
俞洄氣定神閑。
“熱,還挺曬。”
池笙輕呵一口氣,雙肩微垂,很是無奈,這人還是這么不正經。
俞洄見池笙臉色稍變,又勉強開始正經回答她的問題。
采訪總算步入正軌。
兩人正兒八做事時,都是高效率的人。不墨跡,一個小時便結束了全部采訪。
實則一個小時足夠了,不過池笙還是說了需要兩個小時,她這波預判很準。
否則她說一小時,俞洄肯定只給她半小時。
俞洄抬手掃了眼表,剛準備說話,池笙溫軟的聲音先響起。
“我晚上還有約,就先走了。”
俞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下去,晚上有沒有約,告訴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她家長。
俞洄拿起桌上座機,撥出丁銘的短號:“今天加班。”
丁銘: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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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池笙跟曲一寧約在喬璇律所附近的商場四樓吃炸醬面。
兩人吃到一半,喬璇才趕來。
曲一寧眼尖,瞧見池笙包里的iphone6。
“你那個小6又拿出來用了,這么多年還沒壞。”曲一寧邊說邊吃了一口面。
池笙盯著手機,俞洄的頭像是一座雪山,她搜圖卻沒搜到是哪坐雪山。
曲一寧含糊不清的話,池笙壓根都沒聽清。
下一秒,池笙忽然眉心緊擰,手撫上腹部。
喬璇注意到池笙表情變化,問道:“怎么了?”
痛感一瞬而過,池笙眉眼重新舒展開來,溫和一笑,放下手機:“沒什么,可能有點撐。”
飯后,三人人手拿了一盒哈根達斯。
池笙這人萬年不變,永遠選抹茶味。
曲一寧在喬璇那杯挖了一勺,嫌棄地皺眉:“這個夏威夷果的我不喜歡。”
轉而她又瞄準池笙的冰淇淋,挖了一大勺,喬璇也跟著洗劫一勺。
池笙呆呆地看著只剩三分之一不到的冰淇淋,又抬頭看向無恥的兩人。
“你們是土匪嗎?”
說完,池笙伸手便要挖回來,那倆捂著自己冰淇淋躲得倒是挺快。
一番鬧騰完,曲一寧眨巴眨巴嘴:“想吃羅森家的冰球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三個人三個味道換著吃,別提多快樂。
“一會兒出去買啊,我也想吃,山竹冰!”池笙興奮地揮著小拳頭。
今天好順利,真是開心值爆表的一天。
喬璇收起手機:“你倆就可勁兒貪冰吧,我看你們拉不拉肚子。”
池笙嬌憨一笑,轉頭看見一家國內設計師品牌的輕奢小禮服專柜。
她從奶咖色的托特包中拿出那位孫總助理給的邀請函給兩人看了一眼。
“明天要去參加明源成功上市的答謝晚宴,陪我去買條裙子吧。”
一進店,池笙立馬被柜員帶走,曲一寧和喬璇坐在沙發上等著。
盯了一會兒,曲一寧對池笙拿的那些款式表示不理解,對著喬璇說道:“她啥時候換品味了,軟妹還想嘗試御姐風?”
池笙轉頭撇嘴看著曲一寧:“你嗓門真大,我聽見了,想換個風格有問題嗎?”
“好嘞,您繼續。”曲公公卑微極了,立馬起身彎腰賠笑。
喬璇被曲一寧這活寶逗笑,輕扯嘴角,看向繼續跟柜員交流的池笙,想起這幾天池笙的反應,猜了個七八分。她嘆口氣,想了幾秒,還是拿出手機跟同事發了消息。
【joy:明天那個事,我去跟他們法務交接吧。】
柜員也認為池笙挑的不太適合她,給池笙拿了一條輕熟風設計的禮裙。
“這是我們設計師春夏新款,很適合剛進入職場的少女。
又是少女,恬靜。
為什么一定要給人貼標簽?但有一說一,這條裙子確實不錯,池笙彎唇一笑,接過走進試衣間。
池笙換好走出來,柜員上前幫忙整理細節。曲一寧立馬開始無腦夸夸夸模式,豎起大拇指,笑得像個慈祥的老母親。
“買它!”
單肩不對稱,極簡卻不失設計感,燈光下,珍珠白的緞面質感越顯柔和,確實有幾分輕熟少女的氣質。
喬璇打開相機給池笙抓拍了一張,池笙確實很適合穿白色,看著干凈舒服。
池笙干脆利落,刷卡,簽字。
“真不肉疼啊?”
曲一寧看著那小萬的價格,捏皺了胸口的襯衣,嚶嚶嚶,她都好久沒買衣服了。
“也不算貴,我們也要經常要參加宴會的,以后還可以穿,而且錢掙來就是花的嘛,我那只股”池笙微微挑眉,比了個數字。
那只科技股,當時是她關注到那個公司正在執行破產重整計劃,深入研究一番后,想賭一賭,她守了四個月,后期狂拉28個漲停板,自然要犒勞自己一下。
“你不是也買了?”
“你快別說了,氣死我,4塊多的時候賀成就拋了,說是等回調,誰想一直漲。”
賀成是曲一寧大學時談的男友,談了很四年,婚期暫定在明年。
池笙拍拍曲一寧肩膀,“哎,我不像你,要結婚,我是單身貴族。”
“切,姐的快樂你不懂。”曲一寧白了眼池笙,“以后有寶寶不給你玩。”
“你認真的啊?”喬璇收起笑意:“你想結婚就算了,孩子的問題,還是慢慢考慮,急什么?”
池笙點點頭,認同喬璇的說法,接過柜員遞過來的禮服袋。
曲一寧轉移話題,跟喬璇遞了個眼神:“對了,周末有流星雨,咱們去露營怎么樣?我們倆這大忙人都把時間空出來了,小笙笙,你可不能不去吧。”
池笙順桿爬:“行吧,那就勉強給我們寧姐一個面子。”
曲一寧:“我看你是你飄了。”
-
海城,晴空萬里。
天際連著碧藍海面,一望無垠。
俞洄望著不遠處的工地,臉廓線條冷硬,高挺的鼻梁透著一股凌厲,薄唇微抿。
負責人也不知具體是個什么情況,前幾天視頻會議時不是還挺滿意,怎么突然就殺到海城來。
察覺到略有停頓,俞洄冷眸輕掃過來。
對方繼續忐忑地做著匯報。
一旁的丁銘,不明白為什么俞洄帶著白色安全帽還有種在海邊拍宣傳大片的既視感。
他要是長這樣,是不是就能在女友面前挺直腰板,起碼能不挨揍。
環視著周圍戰戰兢兢地員工,丁銘感慨,可算有更多人知道他的苦了。
他每天陪著這位總裁界的勞模,頭發都掉了不少。
募地,丁銘想起早晨開完會遇見的那位靚女,身高腿長大波浪那老板到底是喜歡什么類型,還有他老板這桃花是扎堆的來嗎?
不過兩人只在辦公室說了10分鐘不到的話,出來時,靚女的臉色很不好。
丁銘猝不及防被身邊人撞了一下,回過神,見大家都在盯著他。
“你在想什么?”
俞洄笑看著這個憨憨助理,眼神朝海面示意,“再走神,我把你扔海里信不信?”
丁銘:嗚嗚嗚,不是,老板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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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洄的采訪稿在總編那邊順利通過,已經發給俞盛公關部過稿。
池笙提前半小時下了班,回家換上昨晚那件白色小禮服,立馬往晚宴地點趕。
可還是堵在了晚高峰大軍里,看著前方水泄不通的車道,池笙妥協,干著急沒有任何用,索性點開手機備忘錄,開始整理下一個采訪的思路框架。
等她到邀請函上的地址時,還是晚了,不過小人物也不會構成什么影響。池笙卻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cbd,一環內那些大酒店不好嗎?非要選這種偏僻的公館。
池笙進場時,宴會進程已過半。
跟幾位相熟的同行打過招呼,池笙走向甜點區,準備墊墊肚子。
夾了幾塊點心放在小碟中,池笙環視一圈,不出片刻便在人群中望見人模狗樣的俞洄,他身邊還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的氣質美人,一身漸變深海藍禮服,大方靚麗。
兩人瞧著挺親昵的樣子,不知對方說了什么趣事,俞洄也隨之一笑。
周圍人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算小,“那個是譚家的小女兒吧?聽說譚總最近在挑女婿,也不知看上誰家的了。”
“她旁邊那位是誰,怎么沒見過?”
池笙收回目光,眼睫微垂。
這小蛋糕怎么一點都不甜。
徹底沒了胃口,池笙將手中餐碟放下。可來都來了,也別浪費時間,池笙索性去跟同行們聊天,換點有用的消息。
窗外夜色越發濃郁。
一個鐘頭后,無聊的宴會終于結束。
池笙動了動腳踝,準備往外走,卻被人叫住。
“池笙?”
這道聲音并不熟悉,聞聲轉頭,池笙見到來人略感詫異。
“小池,那我們先走了。”身邊人跟池笙打了個招呼,先行離開。
“好,拜拜。”
池眼梢輕彎,緩了幾秒,“景平,好久不見。”
池笙一下想起前幾日,她和俞洄那奇怪又別扭的客套勁兒這才應該是老同學相見的正確打招呼方式吧。
“是很久。”孟景平回笑,“你開車來的嗎?還是”
池笙沒有聽見孟景平后面說的話,因為俞洄和那位譚小姐正從她面前經過。
“俞洄,我司機先回去了,今天我得蹭蹭你的車。”譚知韻聲音嬌俏,似乎下一秒就要拽上俞洄手臂。
俞洄臉色如常,看不出情緒,像是充耳未聞,步調仍未見減慢,只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可以讓他回來。”
“我手機沒電了。”
譚知韻拿著黑了屏的手機在俞洄面前晃晃,彎唇一笑。
俞洄邊走邊將自己手機解鎖遞了過去。
譚知韻并不理會他,小跑上前,拉開俞洄座駕的后座門,徑直坐進去,再關好門。
一氣呵成做完一切,趴在車窗朝俞洄笑得一臉無害。
仿佛在說:我看你能拿我怎么辦。
俞洄眼底的不耐煩一覽無余,俯身靠近車窗。
他的突然靠近,讓譚知韻有些意外,這人不是一直很臭屁嗎?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俞洄唇間輕吐出兩個字。
“開車。”
譚知韻:“?”
司機小李很明事理,反應迅速,立馬鎖好車門,駕車離開。
“俞洄你有毒吧!你給我等著”譚知韻的聲音在風中久久飄蕩不息。
俞洄伸手解開西裝扣,舒出一口郁氣,邁開長腿,兩步踱到孟景平車邊,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兩人,神情極淡,語氣還帶諷:“走啊,杵在那兒給人家當門神?”
呵,還湊個對。
孟景平:“”
池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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