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玄奇的視野中，相互沖撞的藥性，已經開始融合，互不干擾的，也開始糾纏在一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些藥氣已經不再翻滾，而是平如鏡面，那種和的感覺，讓汪老都升起一股由魂而生的寧靜感來。

        終于，汪老醒了過來。

        鍋中的藥液還在沸騰翻滾著。

        但是，金黃色的藥汁，散發著一股濃香，在這沸騰的外表下，藥氣穩定而又祥和。

        汪老端著這碗自己親手熬制出來的一碗十分普通的補腎健體湯藥，忍不住老淚縱橫，把元朗和汪海洋都嚇了一跳。

        老爺子這倒底是怎么了？

        “這哪里是在熬一碗湯藥啊，分明就是傳說中的煉丹手段吶！”

        衛子航聽了一愣，然后臉一沉，冷冷地道：“煉個雞毛丹啊，人間這點事你整明白了嗎就開始搞這些神叨叨的事兒！”

        汪老一見衛子航臉色難看，立馬解釋道：“我只是無法形容了。”

        衛子航拍拍他的肩膀道：“你都這么一大把年紀了，聽我一句勸，別神叨叨地走了歪路讓自己晚節不保！”

        “是！”汪老恭敬地應是。

        衛子航把一碗分成四碗，連同元朗和汪海洋在內，每人只分了一個碗底。

        “這是補腎健體的好玩意，有病沒病都能喝，特別是你元朗，你是人老心不老，又手握醫術，把自己補得腎氣失調，何必呢！”

        元朗老臉一紅，趕緊解釋道：“衛先生，我可沒做過什么過份的事情，都是她們主動靠過來，各取所需……噢，我也沒做過違反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只是在規則內幫了一把！”

        “呸，不要臉，中醫院的黃鶯就是有夫之婦！人家男人提著刀要宰了你呢！”汪老毫不留情地就掀了他的面皮。

        在衛子航面前，元朗也不要臉了，理直氣壯地道：“黃鶯是因為職稱的事情找的我，她資歷夠，學歷夠，只是被卡了一下。

        而且，她來找我的時候，剛剛才離婚！都是單身男女，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就不要臉了呢！”

        汪老還要掀他老底，衛子航擺了擺手。

        在這種事上，他還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所以，汪老在掀元朗老底的時候，有一種扇自己耳光的感覺。

        汪老那是人老成精一般的人物，見衛子航不可置否地擺手，還有元朗瞇著眼睛露出了笑意。

        再聯想到衛子航年輕精壯又有本事，只怕身邊的女人也不會少。

        自己這一巴掌，打錯了地方啊。

        心念至此，汪老趕緊道：“嘗藥嘗藥，一會涼了。”

        一口干了碗中湯藥，幾位行家里手閉目感受著藥氣在體內流動著。

        “藥氣濃郁，中正平和卻又立桿見影，好藥！好藥！”汪老贊道。

        汪海洋連連附和點頭，有爹在前，沒他說話的份。

        元朗的臉上顯出震驚的神色，他自然知道自己服藥過度導致腎水壓肝木。

        本來要調整過來，也需要十天半個月。

        但是，這一碗湯藥下去，明顯感覺到肝腎相和，再無此前的沖突。

        就像一個極其有威嚴的和事佬，居中調解了一般。

        他早知道衛子航醫術過玄，卻沒想到，一碗湯藥都被他熬出花來的。

        這還只是帶了汪老一把，經老汪的手熬出來的。

        若是衛子航親自熬出來的藥，該有多牛逼啊。

        汪老放下藥碗，久久不語，突然，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雙手在身前一撐又一滑，直接就趴到了地上。

        汪海洋媽呀一聲，親爹居然來了個五體投地，他哪里還站得住，撲通一聲也跪了。

        元朗傻了，自己跪不跪啊？為啥要跪啊！

        “啊喲，這是哪一出啊？”

        衛子航見一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子給自己來了一個五體投地大禮，也不由得心中一驚，趕緊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衛先生……不，衛爺既然不肯收我為徒，肯折節下交與我平輩論交，又肯傳我奇技，當得起五體投地大禮。”

        “客氣了，客氣了，以后不許這樣了。”衛子航趕緊道，然后瞥了元朗一眼，“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點表示都沒有。”

        元朗一臉糾纏，自己現在趴下也未免太刻意了。

        “我知道一個叫明月樓的地方，特別好玩……啊，我認識一些漂亮小護士……不，我本家有一侄女……”

        “哼，歪門邪道！”汪老冷冷地道。

        元朗又被汪老噴了，本來都縮了脖子，但是轉念一想，他和自己都被衛子航傳藝，按理來說該是師兄弟的關系，這關系可近乎了。

        于是元朗一梗脖子叫道：“我這也是一份對衛爺的孝心啊，衛爺還沒說什么呢，你急著拒絕什么啊。

        再說了，衛爺可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年輕人相互吸引愛慕，怎么能叫歪門邪道呢？再說了，老汪你不也要介紹你孫女給衛爺當徒嘛，你打的是什么鬼心思？”

        衛子航一點頭道：“老元說得有道理，但是孫女當徒弟這事就別提了啊！”

        聽到這里，汪海洋有些急了，哪個當爹的不是為了子女愿意躹躬盡粹死而后已。

        衛子航這個金娃娃不抱住太可惜了。

        女兒年紀大了點，可這又有什么問題？女大三抱金磚，再大一點就送江山了。

        汪海洋悄悄地出門，掏出手機給女兒打了過去。

        “爸，有事嗎？沒事掛了吧，我的研究到了緊要關頭！”

        “整天就知道研究，研究到三十多了還沒個對象！”

        “沒事就掛吧！”電話對面，女人清冷地道。

        “別，家里就有一個現成的研究對象，就連你爺爺都要拜師啦！”汪海洋趕緊叫道。

        “沒興趣，你們老人的時代，不適合我！”

        汪海洋看著掛斷的電話深嘆了口氣，女兒就這么錯過一段機緣啊。

        生猛海鮮也吃了，藝也傳了，衛子航起身要走。

        汪老一個勁地挽留，衛子航不干，跟你們這些老頭子有什么好玩的，除非元朗帶自己去明月樓。

        但是元朗也是個沒眼色的，居然不提這茬了。

        衛子航準備接著去龍家找茬，那個鐘，還沒送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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