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學校門口又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家長。

        林氏送蘇小蘭進了校門后，慌慌忙忙的趕回劉家做了一大鍋的糖水。

        廚房里的傭人李姨看著著把廚房攪的一團糟的林氏心里有氣。

        但平常蘇小蘭待她也不錯，只能憋著一口氣幫林氏把糖水都舀進了搪瓷杯里。

        “你熬這么多糖水干啥？”

        看著擺了一灶臺的搪瓷杯，林氏喜氣洋洋的扭頭看了一眼李姨。

        “當然是給我外孫掙錢買新衣服，不然能干啥，來幫我弄出去。”

        六十罐裝滿糖水的搪瓷杯忙的兩人滿頭大汗。

        緊趕慢趕才總算是用小推車推著搪瓷杯到了學校門口。

        李姨好奇就幫著林氏一起到了學校門口，還沒推去就看到站在身側傻眼了的林氏。

        “怎么不推了？”

        林氏看著在人群中賣糖水賣的熱火朝天的幾個姑娘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小推車上的糖水。

        學校門口的人幾乎都快要人手一個搪瓷杯了，這不明擺著不讓她做生意嘛。

        “你這…是準備賣糖水？”

        一看到學校門口這場面，李姨心里的怨氣消了大半。

        身旁林氏臉上的笑容明顯變的僵硬，看這模樣估計是不好賣了。

        “要不你吆喝兩聲試試？”

        李姨也覺得這糖水恐怕不大好賣。

        人群里，那幾個賣糖水的少女個頂個的好看，在陽光下挽起袖子，皮膚白的發光。

        聲音又甜又脆，說起話來像被風拂過的風鈴一樣叮咚好聽。

        林氏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在廚房慌亂忙碌中被弄臟的衣服，有點無措起來。

        能送孩子上學的怎么著都是有錢人，自己這邋里邋遢的樣子，有那幾個女孩子在，自己這糖水，他們恐怕看都不會看一眼。

        “你這搪瓷杯買的不少錢吧，賣不出去可不就要砸手里嘍�！�

        李姨這話說的林氏心里七上八下。

        買這搪瓷杯可用了她和小蘭手里全部的積蓄，這下砸手里了，小蘭在劉家可不得更難過了。

        “那怎么辦，這不能砸手里啊，小蘭會怪我的�！�

        李姨看林氏著急，也忍不住開始替她著急。

        平日里周丹對她們這些傭人苛刻的很，要是蘇小蘭能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她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一點。

        “你去捯飭捯飭問問她們賣多少錢，要不咱們賣便宜點？”

        李姨的話讓心亂如麻的林氏心里突然有了頭緒，尤其是看到人群里遙遙朝自己壞笑的沈二。

        林氏心里雜亂的線好似突然解開了一般。

        這小子記得她，而且是專門來坑她的。

        一股無名的怒火在胸口燒了起來，林氏想去揍一頓沈二，卻又不敢。

        “妹子？”

        胳膊被旁邊的李姨撞了下，林氏心里的火氣泄了大半。

        女兒快生了，她不能再給女兒惹事了。

        “那我去弄弄，李姨你幫我看著糖水攤�！�

        林氏著急忙慌的朝附近的水管找去，用水在自己臟了的衣服上使勁抹了抹。

        正午的陽光烤的人發焦，林氏摸了一把頭上急出來的汗，雙手提著胸前濕漉漉的衣服朝學校大門口跑去。

        “你總算是過來了，她們賣完了剛走呢�！�

        林氏眼睛一亮，人群里哪里還有那幾個女孩的身影。

        “要不你吆喝兩聲吧，得讓他們知道你這有糖水賣吧�！�

        李姨看著手足無措滿臉汗水的林氏心里有點嫌棄。

        “對對對，我應該吆喝兩聲�！�

        林氏賣力的吆喝，她豫城特有的嗓音引的不少人頻頻側目，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

        林氏更著急了：“大家來嘗嘗，最新鮮的冰糖水，可好喝了�！�

        林氏端起這杯遞給旁邊的一個女人。

        那女人看著臉頰被曬的通紅，頭發混合著汗水緊緊貼在臉上的林氏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了，我不渴。”

        林氏又轉身朝向另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拿著公文包，頭發被一絲不茍的梳在后面。

        此時的他看向林氏眼里是止不住的嫌棄。

        “這位女士請你自重，我不喜歡喝糖水”

        手里的糖水賣不出去，林氏轉向哪邊，哪邊的人都恨不得退到十里開外。

        李姨也離林氏遠了一些。

        但她還是沒忍心，扯了扯林氏的衣角。

        “妹子，你身上有汗味�！�

        林氏被太陽曬的本就紅的臉頰一下子變得通紅。

        她遲疑的放下手中的搪瓷杯，拎起兩側衣袖聞了聞。

        “要不我試試幫你賣，但是到時候掙的錢你得分給我�！�

        林氏看著一眾人嫌棄的目光，咬牙答應。

        “李姐，你給我三十五塊錢，這搪瓷杯和糖水我都給你�！�

        李姨在有錢人家里也工作了大半輩子，她有些耷拉下來的三角眼一瞇，示意林氏推著糖水跟著她。

        林氏小心的推著糖水跟著李姨到了一個拐角處。

        “你也知道我一個月工錢才二十，還要養兒子，要不這糖水你二十賣給我？”

        林氏搖頭，光是買這搪瓷杯都花了她三十塊，更別說忙了這么久。

        看林氏不同意，李姨皺了皺眉頭。

        “你這糖水砸手里也是砸，要不我再給你加五塊，真不能再多了�！�

        看林氏不說話，李姨嘆了口氣。

        “妹子，我是真沒多余的錢了，我也是存心想幫幫你，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我先回去買菜了。”

        李姨作勢要走，林氏只得咬牙拉住她答應了下來。

        “行，你今天就得給我錢。”

        李姨笑著拍了拍林氏的手：“放心，我回去就給你”

        李姨推著糖水去了學校門口吆喝，一直賣了學生都考完試回家，也才賣出了八杯。

        林氏接回蘇小蘭，心里慶幸。

        “小蘭，得虧你沒讓我去賣糖水，我跟廚房的老李一說，今天下午老李準備了一大灶臺才賣出去八杯，連本都回不來�！�

        林氏說的手舞足蹈，蘇小蘭看她高興的模樣心情也不免變好。

        “他們城里人的生意可不好做，媽你以后就老老實實在劉家待著就行了，什么都有我呢�！�

        在兩人的身后，推著糖水的李姨開心的把搪瓷杯里的糖水全都倒到了路旁，帶著空了的搪瓷杯抄近路回了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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