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餐桌上，林氏緊張的盯著往桌子上端菜的李姨。

        她們今天回來，李姨什么也沒說就在廚房忙活，該不會賴賬吧。

        “咳咳，李姐我幫你。”

        林氏站起身跟在李姐身后進了廚房。

        “李姐，那個錢？”

        從回來開始，林氏就跟著女兒在一起，這下可算是逮著了機會。

        李姨看了一眼林氏，又回頭看向坐在餐桌上吃魚的蘇小蘭，朝林氏招了招手。

        “錢我過兩天再給你，你也知道我今天都沒賣出去多少，手里…”

        “我不管，你今天必須得把錢給我，你不給我小蘭她知道我就完了。”

        林氏就猜到她會賴賬，這會一得到肯定她的心里不免激動，嗓門也不由得提高，吸引了坐在餐桌吃飯的蘇小蘭。

        “媽，怎么了？”

        蘇小蘭的聲音傳來，林氏心里一慌，臉色木然的把頭伸出廚房笑了笑。

        “沒啥，我就是問問李姐紅燒魚怎么做，以后你想吃我也能做給你吃。”

        林氏收回腦袋，拉著李姨又往廚房里邊走了走。

        “今天這錢你必須得給我，不然我就找…找子軒他爸。”

        李姨沒想到她居然把趙子軒的父親搬了出來，只得應下。

        “你別急啊，等會，等晚上你去我屋子里我給你拿。”

        李姨憋了一口氣，端起最后一個菜，擦過林氏的肩膀出了廚房。

        林氏得到她的允諾，心情不免好了許多，就連桌上的飯菜都吃的干干凈凈。

        捂著肚子打了個飽嗝，林氏舒服的瞇著眼睛看向蘇小蘭。

        “小蘭你吃飽了就快點兒去洗洗睡吧，明天不還有要考呢嗎？”

        一天的疲憊讓蘇小蘭也沒心情再管林氏的小九九。

        她扶著腰站起身，林氏見狀干凈麻利的扶著她上了樓。

        李姨看著殷勤的林氏癟著嘴收了碗筷。

        見兩人在樓上遲遲不下來，李姨收拾好了廚房后，趕緊把那些搪瓷缸連帶著剩余的一點飯菜拉進了旁邊一個狹窄的胡同。

        胡同里最角落的一戶就是李姨租的房子，房子里住著她不學無術的兒子。

        此時的男人還躺在床上光著膀子呼呼大睡。

        李姨嘆了口氣，昏暗的房間里，她輕手輕腳把搪瓷杯都從小推車上卸了下來擺好放在屋子的角落。

        “媽，你去哪搞的這么多杯子。”

        杯子都像是嶄新的，沒有一丁點磕著碰著的痕跡。

        李姨見兒子醒了，放下搪瓷杯從推車上摸出一些剩飯剩菜。

        “今天沒多少菜，你先將就著吃，明天媽多買點菜，多做點。”

        男人從床上下來打開窗戶，透過陽光，一張和蘇念有些相像的臉露了出來。

        “天天就知道帶剩飯剩菜，你當你兒子我是豬嗎？”

        男人看著飯盒里一半不到的剩菜，被吵醒的火氣蹭蹭往上漲。

        “大志，媽也沒想到今天他們這么能吃，下次媽一定給你多帶點肉。”

        李姨小心的陪著不是，孩子還小的時候孩子父親就跑了。

        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拉扯長大，眼下自己就老了，她還指望著這兒子能給她養老呢。

        “行了行了，連點肉都帶不出來，真是窩心。”

        肚子咕嚕嚕叫著，中午就沒吃飯，這會他也顧不上發火，狼吞虎咽的把嘴里的飯菜吞了下去。

        “對了媽，你好像快當奶奶了。”

        大志塞了一口菜進嘴里，含糊不清的話讓正在彎腰整理搪瓷杯的李姨驚呆的半天。

        “你這混小子，你又禍害誰家的大姑娘了，你怎么就是不讓你老娘省心呢。”

        李姨走到桌子邊，看著兒子狼吞虎咽的模樣就忍不住擔憂。

        “要不明天我請個假，咱們去人家姑娘家里看看，要是真有了，咱們可不能不管吶。”

        李姨心里又急又喜，這下子兒子突然告訴她她要當奶奶了。

        她可還沒準備好呢。

        大志抬頭，看著一副喜氣洋洋的李姨，腦海里蘇小蘭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就在腦海里無限放大。

        他閉上眼睛，仿佛還能聞到蘇小蘭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

        “還有媽，你能想辦法給我在劉家找個活嗎？”

        大志吃完最后一口米飯，攤倒在床上打了個嗝。

        “不用，你就在家好好待著別找事就行，媽還能養你。”

        第一次聽到兒子主動要求找活，李姨去收菜盒的手一頓，渾濁的淚水就從眼眶里涌了出來。

        “到時候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咱們清清白白的把人家娶回來，到時候你跟人家好好過日子…”

        大志看著李姨嘟嘟囔囔嘮叨個不停的模樣忍不住跺腳。

        “我不掙錢，我媳婦你能養起么。”

        大志說完，套上洗的發亮的襯衣就跑出了小屋子。

        “哎，大志…”

        看著兒子頭也不回的離開，李姨嘆了口氣，只得繼續收拾著雜亂的房間。

        此時的李志已經跑到了劉家的屋子外面。

        劉家是有院子的，院子里是西式宮廷建筑，漂亮的不像話。

        而此時的蘇小蘭正坐在二樓的窗戶邊溫習著第二天要考的科目。

        林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學著周丹的樣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著茶水，心里卻忐忑不安。

        她下樓來就沒見到廚房里的李姨了，她的房間也沒人。

        林氏真是怕極了她會拿著那些錢跑路。

        心里越想越擔心，終于林氏坐不住了，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她聽李姨說過，她的房子就在小胡同最后面的那家。

        外面天色已經漸漸昏暗，林氏打開大門看著隔壁越發幽暗的小巷子，心里緊了緊。

        躊躇了半天還是回到客廳，在供桌上拿了根還沒燃燒的蠟燭點燃。

        昏暗的小巷子里，時不時有老鼠竄出。

        林氏走了好一會，身后傳來若隱若現的腳步聲。

        她不敢抬頭，只能加快腳步往前走。

        身后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快，林氏只覺得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跑了好一會才終于看到了最里面的小房子。

        房子小的可憐，連著院子也不過才兩間房子的大小。

        好不容易到了，她剛要敲門求救，握起的拳頭一揚起來就被身后的男人緊緊的抓住。

        聽著身后男人強壯的心跳聲，林氏不敢回頭，心跳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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