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上紅鈕的瞬間，手又縮了回去。

        萬一，這里不是真正的實驗室呢？

        c0914繞著中控臺走了一圈，在靠近墻壁的地方看到了類似石門機關的信息流。

        她沒有半分猶豫，直接解開了糾纏著的機關鎖。

        地底傳來一陣鎖鏈的聲音，地面裂開了一條縫，一條向下的通道慢慢顯露出來。

        c0914沿著石梯向下走去，樓梯兩邊應聲開啟了一條階梯形的燈帶，蜿蜒伸向最深處。

        腳步落在一節節石階上，不斷傳來回響聲。直到離開最后一節樓梯，踏上地面，頭頂亮起了感應燈。

        這個地下室不是特別大，豎著一排排貨架，大多數都是空的。角落里堆滿了看不出原樣的垃圾，信息流傳遞過來腐爛惡臭的味道，它們已經存在很長一段時間了。

        再往里走去，路過數十個貨架后到達了盡頭。

        地上散落了很多紙張，都已陳舊發黃。角落里，一具身著白大褂的尸體趴在桌子上。

        它的皮肉已經腐爛，剩下一層灰黑色的殘留物附著在骨架上。脖子上掛著一段暗褐色的帶子，c0914挑起來，一張吊牌連著袋子被一同抽了出來。

        “古靈科技，科研員a。”

        是在隱射虛擬現實的靈谷科技？白大褂的樣式也很眼熟，用陸眠那個賬號接任務的時候，發布任務的npc也穿得這一身。這個npc的塑造也太隨便了吧。

        科研員a的手邊放了一本冊子，表面沾了一層灰。

        c0914拍掉塵埃，把它拿了起來。

        打開封面，第一頁的右下角寫了一行字：a的日記本。

        “四月一日

        少量的靈液能夠讓人體機能調整到巔峰，太神奇了！

        五月十二日

        他們來人了，說靈液不能隨便用在人體身上。

        七月五日

        大批量的實驗體產生了異化，有的開始產生污染，不得不把他們全部隔離開來……

        大劑量的注入真的可行嗎？

        ……

        三月七日

        編號73的實驗體成功了。

        這絕對可以更新人類新的歷史。

        ……

        六月十二日

        他們都被污染了，怎么辦？？

        我要努力能從73號實驗體中提取到有用的抗體。”

        日記本到這里戛然而止。后面全是空白頁。

        c0914把本子放回桌子上。

        這個科研員a的頭骨變形，看那個形狀，像是被徒手捏成那樣的。

        他是被73號實驗體殺了？

        她撿起地上一張泛黃的a4紙。

        紙張的右上角寫著編號25，印著一個男性的頭像，不過二十歲的樣子，臉上被畫了個紅色的大叉。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關于他體質和靈液使用情況的研究。

        這類似的紙張一張又一張，鋪滿了地面。

        c0914把它們撿起來，從里面找到了73號實驗題的資料。她把剩下的資料放在桌子上，離開了這間地下室。

        走上石梯后，她徑直來到中控臺前，按下了紅色按鈕。

        頓時，整個實驗室的光線變成紅色，發出了電子警報聲：“自毀程序已啟動，將于20分鐘后進行自毀，請各位人員盡快撤離。”

        宵還在培養皿室等著，倚靠在停用地培養皿上，看著玻璃后面地怪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見她出來了，他起身走過來，兩人一前一后從進來的地方離開了這里。

        再次踏上陸地的時候，天還是黑的。

        “你認識她嗎？”c0914從身上拿出一張濕漉漉的紙，遞到宵面前。

        他一眼瞥過：“什么東西？”

        c0914拿回一看，才發現紙上面的印刷字因為泡了水糊成了一團。

        她面無表情地把紙團在一起，搓成了紙屑。

        “編號73的實驗體。”她說，“你認識她嗎？”

        宵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識搖了搖頭：“不認識。”

        “你任務完成了，可以傳送走了。”

        “我剛想問你……”c0914冷冷說道，“實驗室明明被我炸毀了，為什么我的任務還是顯示沒完成？你耍我？”

        他露在外面的眉頭皺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

        “除非任務系統產生了遲滯……或者是……”虛擬現實的系統經過不斷的升級，早已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你在撒謊。”眉頭松開來，他手插到衣兜里，背靠著樹干。

        c0914盯著他的眼睛：“你為什么這么肯定？病毒查殺程序也能知道參與者的任務進度嗎？”

        “……你又知道了。”

        他桀桀笑起來：“當然不能。但如果是任務發布者就能看見。”

        c0914瞳孔一縮，正想要說什么，宵打斷了她。

        “天要亮了。”

        他說：“再不走，游就要來了。他可不是能輕易甩掉的人。”

        c0914摸上手背上亮起的參與者編號，一個透明的屏幕亮了起來。

        「恭喜你完成任務，成為本次游戲最后的生存者」

        「獎勵將在之后以系統郵件的方式發放到你的賬戶上，請注意查收」

        旭日的光芒從地平線露出來的那一刻，她按下了傳出按鍵。

        海島世界的通道打開來，c0914化為信息流順著傳送的吸力消失在了原地。

        傳送陣消失后，空氣波動，一個女人的身影顯現出來。

        她瀑布般的黑發長至腳踝，身上穿了件科研院的白大褂。

        “你就這樣放她走了？”

        宵說：“她的‘愚者’本來應該是我的。本該是我進去做這件事。”

        “說的好像那幾個沖鋒員似的‘愚者’不是你騙過去的一樣。”她說，“他們在實驗室像個海綿吸收污染物，一個接一個被淘汰的時候，總想不到最后為別人做了嫁衣。”

        “他們不會真的死，但這個人未必。”

        宵沒有再多說：“實驗室沒了，你自由了。”

        “自由？”她冷哼一聲，“我永遠也得不到自由了。”

        “我早就和靈脈束縛在了一起。如果……”她靠近宵，伸手撫過他的面具。

        面具被摘了下來，她緩緩貼近面具下的臉：“如果能像炸了實驗室一樣，把靈脈毀掉……我就真的自由了。”

        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宵順勢摟住了她的腰：“不可能。靈脈沒了，會死很多人。”他俯下頭，探向雪膚中的一點朱唇。

        她別過頭，躲了過去。

        ……

        c0914剛回到任務大廳，就被拽走了。

        “你腦子秀逗了？”銀悅一邊擠開人群，一邊帶著她往外走，“不是就在里面隨便玩玩嗎？你怎么把其他參與者全部淘汰了……做這么高調，你嫌自己不夠出名啊？”

        c0914：“不是你說上面的人會注意到優秀的參與者嗎？”

        銀悅回頭瞪了她一眼：“我那是提醒你不要太高調，免得被上面的人注意到了！這你都聽不懂？”

        這誰聽得懂……c0914默默在心里吐槽。

        “雖然沒有遇到那個據說能擰掉別人頭的參與者，還是謝謝你的提醒。”

        銀悅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把她帶出了任務大廳，來到外面的一條小巷子里。

        “現在不比以前，系統管理員的眼線多了很多。”她苦口婆心地解釋道，“把你弄進去再次體會一下這種競技感沒什么問題，可也……”

        “是你幫我報上名的？”c0914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

        “……也不能這么高調……”銀悅說到一半，聽到她的話后愣了一下，“啊，是我。”

        她放開了緊抓著c0914手腕的手，揚起下巴：“是我又怎么樣，我現在今非昔比，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傻兮兮地工具人了。偷鉆漏洞，享受一下員工福利怎么了？”

        說完，她借著黑色眼妝地遮擋，視線不經意間飄了過來。

        她果然是認錯人了。c0914再一次確信。

        管理員，員工福利……她應該和那個宵，還有游一樣，不是類似的程序，就是這個虛擬世界的別種原住民。

        c0914不是很確定。她就像宵，在身上做了某種偽裝，根本看不出原始的信息流。

        “你真好。”必要的時候，c0914的嘴可以很甜。

        銀悅看著不好接近，其實是個很容易害羞的人，有點像陸眠。

        飛霞爬上了側臉，她不自然地撇過頭去。

        c0914覥著臉湊過去。

        “悅悅。游戲說是要通過郵件發獎勵，可是我沒有郵件，要怎么拿到它呢？”

        “……你叫我什么？”銀悅眼睛張大，似是難以置信。

        “悅悅呀。”c0914眨眨眼睛，“不能這么叫嗎？”

        見她一派懵懂天真的神態，銀悅的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隨你。”

        “你沒有郵件界面，我們可以去郵件中心操作。”

        銀悅帶著c0914跑了趟郵件中心，一番操作之后把游戲獎勵取了出來。

        “轉到哪里？”她問。

        c0914想了想：“能轉到朝陽區嗎？”她擔心自己這個臨時賬號下線之后錢就不見了。

        “當然可以。”銀悅自信地說道，“保證給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絕對不會讓管理員察覺到。”

        看到她篤定的樣子，c0914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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