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發完郵件,時間已走到晚上八點,景瑜提前和周媽媽說過今天會到同學家吃飯,因此晚點回去也沒關系。
到網吧前臺付了兩小時的上網費,景瑜在路邊攤買了份涼皮配煎餅,解決了晚飯,這才回繼父家。
這一晚景瑜洗漱過后,邊復習邊等待著郵件回復,但直到他關燈休息也沒等到郵件。只有梁永信和楚文彥發來的微信消息,景瑜一一回復后,閉上眼睛進入睡眠。
第二天,景瑜按昨天說的真去了市里的圖書館。他找了個安靜偏僻的位置坐下,刷了一上午的題,把數學撿起來了大半。將錯題謄抄到錯題本上,記錄下自己搞錯的知識點,景瑜站起身略作放松,這才掏出手機解鎖查看消息。
他終于收到了郵件回復,雖然內容是很簡短的六個字:你是誰?什么事?
這個語氣,景瑜一下子就腦補出了龍桓坐在電腦前,眉頭皺得死緊用二指禪打字的樣子——男人并不擅長電子產品,平日只會用手機接聽電話或是微信聊天。
在景瑜幫他申請微信前,男人連微信都不用。
有次景瑜邀請他做肖像模特,面對鏡頭的時候,男人似乎連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景瑜教他怎么用數碼相機看剛拍的照片,男人托著相機小心謹慎的樣子,像捧著一顆不穩定的炸彈,呼吸都放輕了。
……明明打人的時候像在錘沙包。
景瑜再珍愛自己的相機,也不覺得設備會比一個人更貴重。可惜縱使他勸男人放心大膽按按鍵,相機沒那么容易壞,男人也改不了,為了不讓朋友尷尬,景瑜就沒再提。
只是看著六個字,就一下子回想起那么多,景瑜不得不承認,他的前世雖然戀愛很失敗,但收獲了很多珍貴的友誼——他懷念記憶中的龍桓和梁永信,曾幫助過他的許多人,也懷念和他們一同度過的時光。
拇指在頁面上停駐片刻,景瑜垂下眼眸開始打字回復。他清楚自己現在對龍桓而言就是個陌生人,如果說的事男人不感興趣,就不會再回復他了。
所以景瑜單刀直入,直接提到了龍桓姐姐的事。他曾和龍桓一起去療養院,看望過這位溫婉的女人。記憶中的她穿著一身藍白條紋病服,手腕纏著白色繃帶,整個人蒼白瘦削,仿佛下一秒就會碎裂、消失。
但女人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龍桓的敘述中,即使曾遭遇不幸,姐姐也依舊樂觀堅強。他們的母親早逝,開汽修店的父親成天醉酒消愁,還常常家暴。
每次父親動手的時候,姐姐都會將龍桓護在懷里,用瘦弱的身體為他撐起一個避風港。在龍桓年歲漸長,越來越高的時候,他終于能擋住父親的拳頭,反過來保護姐姐。
從此父親不敢再對他們動手,但也不再出錢養育他們,只當他們是空氣。姐姐從那時開始做家教等兼職,加上用優秀成績贏取的獎學金,養活自己和弟弟。
而在龍桓讀初中的時候,他們的父親因酗酒過度,酒精中毒猝死了。
“他連死,都要扯我們的后腿。”龍桓說這句話的時候,無悲無喜,只是灌了自己一杯酒。
他的姐姐比他大五歲,當時正在半工半讀上大學。家里的存款還不夠給父親辦后事的,為此,成績很好的姐姐不得不輟學,借錢給父親辦了葬禮,后來找了份又累又不賺錢的工作。
但她不允許龍桓輟學,強壓著他讀完了高中。
龍桓提及這些時,臉上掛著苦笑,懷念又為難,“可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料。這錢供我讀書是浪費,我早就不想上學了,換成我打工掙錢,她去復學多好。一本名牌大學畢業,她也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不想拖累她。”
高中畢業后,龍桓頂著姐姐的打罵沒念大學,直接去工作——就在姐姐借債的公司,虹溪。
再后來,龍桓的姐姐談了男友,兩人戀愛三年,準備談婚論嫁時,龍桓發現那混蛋腳踏好幾條船,出軌被發現還理直氣壯地辱罵龍桓的姐姐是“破鞋”。
人渣男友用龍桓姐姐曾對他坦白的秘密攻擊她,說自己當時不在意都是裝的,是男人就沒有不在意的,罵她臟,令人惡心……他的話沒能說完,龍桓用拳頭打松了他的滿口牙。
2022年九月份……這時候龍桓姐姐的戀情應該還沒開始,或剛談不久。
景瑜郵件發出去后,那邊似乎正守在屏幕前,很快就回復景瑜,問他:你怎么知道這些?目的是什么?你是什么人?
景瑜打字,發送:我在笠陽市,要不要見一面詳細說?
這次那邊回復的很慢。景瑜做了半張卷子,才看到屏幕亮起,有了回信:我也在笠陽市,給我具體位置,我去找你。
景瑜:手機號xxx,我在市圖書館,到了給我電話。
龍桓:你等著。
短短三個字被他打出來就顯得殺氣十足。
景瑜輕笑一聲,鎖屏后繼續做卷子。他清楚龍桓對唯一親人的在意,這種惡聲惡氣的表現只是因為關心則亂。
臨近一點時,景瑜到圖書館的開水房接開水泡泡面,隨便對付了午餐。他剛剛吃完,就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接通后電話那端是個低沉渾厚的男聲,直接問他在哪。
景瑜說:“你在門口等我吧,我去找你。”
市圖書館從外看整體是個圓柱形,占地面積很大,還有好幾層。因為書架等設施很多,會有些繞,單純描述不容易說清楚位置。
那頭男聲沉默了下,才繼續道,“你不會偷跑讓我白等吧?我已經知道你手機號,要是敢耍我,你會付出代價的。”
“從我這里到門口用不了十分鐘,你很快就知道我有沒有在耍你不是嗎?”景瑜整理好書包,邊走邊說。
電話被那頭突然掛斷了,又很快打過來,男人說:“我是站在門口最高的那個。”
景瑜忍笑回復道:“我知道。”他都不知道這位好友20歲時這么……可愛。
電話那頭的喘氣聲驟然粗了下,男人似乎很懊惱,又不打招呼就掛了電話。
說話間,景瑜距離大門越來越近,他也看清了那如一柄出鞘鋼刀般佇立的高大身影。
男人頭發理得很短是精神的板寸,上身套著件藏不住肌肉的黑色t恤,下擺束進墨綠色工裝褲里,腳踩著同色板鞋——這樣粗糙不講究的穿著也不影響男人肩寬腿長的優質外形,刀削斧鑿的凌厲面容,強健寬闊的胸膛,以及結實可見腹肌輪廓的蜂腰。
這時候身材就那么惹人羨慕……景瑜暗暗感嘆:他一直覺得扛相機拍照也算體力活,出外景的時候尤其累人,但他的活動和鍛煉強度顯然和好友不能比,所以人家身材好也是應該的。
景瑜翻出通話記錄撥回去,男人立即拿起手機準備接聽,同時四處觀望尋找著什么,然后一眼望見了從大門口走出的景瑜,立馬用銳利如刀的眼神死死盯住他。
景瑜看著眼前比記憶中年輕十來歲的男人,側頭看過來的樣子,突然想起了男人發給他的小德牧照片,兔耳朵一樣的長耳朵還立不起來,一只豎起一只耷拉著,歪著的小腦袋上一雙眼睛也是像他主人這般,又黑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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