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小輩都要在這住下了，鐘氰禮自覺不是一個時代線的人，擺擺手走了，順走了江與鶴一盒點心，惹得江與鶴又一陣鬼哭狼嚎。客廳里只剩下了江與夏和應廿顰兩個人，氣氛有點微妙。

        明明已經春天了，房子里面暖氣還是打的很足，江與夏進屋就把外套脫了，看他仍舊穿著毛衣：“怎么，有這么冷？”

        應廿顰一臉“哈你在說什么”的表情。

        “不冷難道熱？”他問，江與夏瞄了眼暖風29度的空調，不明白到底哪冷。應廿顰把玩了一會那支白色的數位筆，東扯西扯了一陣子，又扯回來住宿這個問題，應廿顰有些好笑的問他：“你到底住不住，”江與鶴生怕出什么岔子斷了自己磕cp的路，跑過來替他哥回答：“住，他住，我們回去拿點東西再過來，小顰給我們做大餐，我想吃糖醋魚。”

        應廿顰笑罵他快滾吧，還糖醋魚，屁都沒有。他笑了會，說：“怎么我生個病都要往我這湊，傳染了我可不管。”

        江與夏靠在門框上接話：“讓一個病人給你做飯，你有沒有良心？”

        江與鶴：“別了吧，顰顰高中的時候發燒三十八度七把四個人按地下錘，柔弱人設不適合他。”他說完又回應廿顰：“我這不是把我哥拉過來嗎？吸吸他的真龍之氣，顰顰你看我就不生病。”

        被應廿顰一腳踹出了門。

        “你們高中還在一個學校？”

        “不，我們初中就在一塊。”

        江與鶴覺得吧，他哥的關注點真是出乎意料的偏的離譜，但又好像在常理之中。

        他們走的時候才四點，回來天都黑了也不過六點左右，江與鶴提著大箱子，箱子里都是玩偶，反正他在這有衣服。應廿顰和程堯看見這堆玩偶就是滿滿的槽點。

        上大學的時候出去玩，路邊就有那種一元抓娃娃的店，本來都是男生帶著自己對象來玩，小情侶黏黏糊糊的，他和程堯都要走過去了，江與鶴撒潑打滾死活要進去，應廿顰向來寵著他，也就由著他去了。

        然后他發現江與鶴簡直是個游戲黑洞。

        和應廿顰是兩個極端。

        應廿顰實在看不過去他在那當冤大頭，就推了個小車，江與鶴說要哪個就抓哪個，就一會功夫里面放了他二十塊錢得來的戰利品，娃娃堆成了山，放到老板面前的時候老板臉都木了，江與鶴抱著他猛親一口：“我太愛你了顰顰。”老板臉更木了。

        三個小玩偶換一個大玩偶，十個換一個更大的。

        江與鶴覺得吧，三個人不能只有兩個大玩偶，于是應廿顰受他的脅迫又抓了十塊錢的。

        程堯試圖搶救：“其實，我可以不要的。”他總覺得應廿顰除了那點脅迫外還有點自己坑兄弟的真心。

        江與鶴：“那怎么行，你怎么能沒有，我們人手一個。”

        應廿顰沒說話，但程堯覺得他的表情好像在說：“那怎么行，這種事怎么能只有他一個人茍活。”

        那天晚上八點半，三個傻逼抱著三個大型玩偶瑟立寒風中，程堯扭頭看見應廿顰從衣兜里扯了個口罩。

        草，這么狗。

        從那之后江與鶴就好像上癮了一樣，應廿顰天天裝病說起不來，程堯天天往外跑，問就是導員找他有事，剩余的舍友不明真相，去了一次之后表情麻木的回來了。

        “你還留著啊，”應廿顰拿了個長絨毛小熊玩，那堆娃娃里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還有那個小羊羔，可能是因為毛茸茸的，他向來對毛茸茸的東西沒有抵抗力。

        “留著，我天天陪它們睡。”

        江與夏就在這片歡笑聲中敲響了房門，他今天沒上班，穿著一身居家服，深藍到發黑的顏色和燈光一塊映襯的整個人都矜貴起來，他說：“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不知道廚房哪位大觸的湯，快變成湯渣了。”

        “嗯？我的鮮蘑海米豆腐湯！”

        應廿顰反應了一秒，爆了個粗，站起來往廚房跑，不知道是坐久了還是發燒的緣故，他站起來還有些踉踉蹌蹌的，江與夏伸手扶了他一把，坐在地毯上的江與鶴和程堯對視一眼，嘿嘿嘿的笑。

        “你覺得我哥臉上寫滿了什么？”

        “雖然他臉上看起來像是寫滿了醫者仁心，但我還是覺得他滿眼寵溺像個等小白兔入坑的大灰狼。”

        江與鶴對他的形容嘆為觀止：“來吧，和我一塊寫小說吧，我們一定能大火。”

        好在江與夏只是唬他玩，湯燉的剛剛好，咕嘟咕嘟冒著泡泡，江與夏靠在廚房門框上看他，聽他在那罵罵咧咧順手撈過勺子舀了一勺湯湊到嘴邊，江與夏也不知道看哪看出了神。懷里的小東西叫了一聲，應廿顰把火關小收汁轉過身，看見他懷里抱了個毛絨絨。

        雪白。

        是只貓。

        應廿顰想著，江與夏看起來也不像個會養寵物的人，就這幾天，江醫生忙的連吃飯時間都沒有，連飯都是江與鶴硬推著應廿顰做好然后再給他送過去，哪有時間養貓。

        他伸手撥弄了一下，貓很乖，腦袋順著他手指蹭，江與夏看出來他的疑惑：“撿的。”

        明明在自己手上掙扎個不停，到應廿顰手上倒是乖得很，小東西還有兩幅面孔。

        江與夏淡淡嘖了聲。

        是只流浪獅子貓，長毛，很漂亮，一金一藍鴛鴦眼就蹲在路邊隱在草叢里看他，送到醫院看了無病無災，頂多就是沾了塵土有些臟，按照平常他的性子，早就當做沒看見走了。

        可看見這只貓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它好像應廿顰，像那天晚上他自己一個人走在路邊感嘆冬天好冷的背影。雪一樣的人，雪一樣的貓，季遲騖說的不錯的，像墜落凡間的公主，清冷孤傲卻又顯得高貴。他便帶回來了，江與鶴也對那只貓愛不釋手，可惜貓膽小，怕人，一路上也沒摸到幾回，倒是不怕應廿顰。

        “撿的？”應廿顰抱在懷里好一頓揉，小貓喵喵叫：“難得啊，江大醫生也會撿路邊臟兮兮的小玩意兒了。”

        他很高興，江與夏想。他高興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他伸手過去拍拍貓的頭：“送你的，新年禮物。”

        應廿顰擼貓擼的心情舒暢，一顆糖換一只貓，交易一點也不虧。

        他開了個罐頭給貓，招呼江與夏過來端菜。

        他在大學的時候把舍友的喜好研究了個透，應廿顰自己倒是喜歡清淡一點的東西，但是程堯和江與鶴一樣，吃燒烤都要沾滿辣椒末，于是桌上的東西顏色分明。

        這一邊，是滿目辣椒，肉眼可見的紅色，那一邊是清淡的奶白的盅湯。江與鶴點名要的糖醋魚就擺在正中間，江與夏撇了一眼：“還真給他做了。”

        應廿顰笑笑不說話。

        江與鶴上來扒著他的臉就是吧唧一口，黏黏糊糊的喊：“顰顰我愛死你了。”

        喊完后知后覺覺得自己半只腳踏入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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