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個巧事，江與夏的感覺總是很準，大概是女人常說的第六感，但是有個弊端，好事不靈壞事靈，江與鶴從小跟他哥混在一塊，他說有事那絕對有事，更別提還跟應廿顰有關。

        江與鶴到的時候程堯已經走了，他在機場沒找著小顰人，打給程堯，手機大概是開了免打擾發消息沒人回打電話沒人接，他打給應廿顰也沒有人接電話，但是也沒有掛，就在那響，響了三十多秒，微信電話視頻都打炸了也不見有人接。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安慰自己說說不定是正在開車沒手接電話，然而這種安慰并沒有緩解什么反而讓人心情更緊張了，機場人多，他在人群里穿梭，忽然聽到大廳里一群人談論。

        “誒，聽說了沒，桓郡高速那邊出車禍了，可慘血淋淋的。”

        “怎么回事？啊，我來的時候正好路過，真的車子都冒火了，好像是一個裝油大貨車側翻了，還爆炸了。”

        “……”

        江與鶴腦袋轟的一聲臉色煞白，桓郡高速是到機場的唯一一條高速，拿著手機的手都打著顫，他眼前忽明忽暗的，決定先給他哥打個電話，好半晌才艱難找到自己的聲音：“……哥，可能出事了。”

        江與夏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手術室做小手術，護士拿著他電話，他剛想說不用管，又聽見護士說了句：“是江小少爺。”

        江與鶴三天兩頭往醫院跑，護士早就眼熟了，某一天他自己又自爆身份是江醫生他弟弟，旁邊助手陰陽怪氣的：“江醫生這可是在手術室。”江與夏淡淡撇了他一眼，如同墜入冰窖，冷的刺骨。

        他示意護士接電話手卻一刻不停的進行縫合，猝不及防聽到江與鶴一聲：“出事了。”誰出事了，應廿顰還是江與鶴，那一瞬間七葷八素的情緒涌上心頭，幾乎分不清是什么。

        那位江醫生沉默的聽完了他弟弟的話，沒有一絲表情甚至手一點不抖的完成了縫合，他剛出手術室的那一瞬間，興許是外面光線太強，竟有了些許眩暈感，刺的他心口疼。

        江與鶴掛上車內藍牙，開車的時候手都在抖，到那塊地方下車看見交警正在處理現場，破碎的白轎車碎片，還有油煙，還沒來得及打掃清理血淋淋的，就在這片慌亂中，江與鶴看見了摔碎的手機和小轎車的被燒掉的已經模糊不清的車牌：“津……743。”

        是應廿顰那輛車，他拿到這個車牌號的時候江與鶴還跟鬧著玩說真巧，你最喜歡這三個數字了743，你高考就考這個分吧我記得。

        他抓著交警的手臂，勉強遏止住顫抖：“人呢？”

        “什么人？”

        “小轎車里的人。”

        “小伙子你先冷靜，車里人已經送到醫院急救了，沒事沒事你是那位什么人？”

        “什么人，”江與鶴喃喃了一句：“……家人，我是他的家人。”

        以此同時，救護車上推下來一個人，護士撞到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江與夏幾乎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江醫生，有個病人需要做緊急手術。”旁邊助理拉了她一把：“江醫生剛做完一場手術下來，這……”

        “人在哪。”

        兩個人都愣了愣。

        明明是陽春三月，卻無端飄起來寒冬的雪。她們看向那位醫生的眼神，那雙眼不是平日里的淡漠了，多了些別的東西，害怕，懷疑，不敢。

        走廊里不能奔跑怕吵到休息的病人，江與夏走的比帶路的護士還快，他進了轉角的手術室，看見床上閉著眼的人，盡管已經有了猜測，在看到的那一刻心口還是不可避免的疼了一番。

        是應廿顰。

        白玫瑰染了血，要變成枯萎的紅玫瑰了。

        他怎么就能把自己整成這個樣子，江與夏想著，不要這個樣子了，他受不了。

        他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擦干凈了，從眼角一直到側臉有一道那么深的血痕。全身上下都是血，爆炸引起的火勾出來一道一道繁復的花紋。

        江與夏閉了閉眼，覺得呼吸都艱澀。

        “準備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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