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問劍南淮
小院內白毅等人安靜的等在門外,白玥魁屏退了眾人,獨留淮安國公一人在屋內詳談。蒲毓安靜的坐在院中涼亭內的石桌旁,放松的喝著茶水,仿佛剛才的生死攸關和她無關。
白月開怯怯的打量著那個身份不簡單的侍女,對方感知到她的目光轉頭看向她,微微一笑,溫柔至極,嚇得白月開連忙躲閃開視線。可能是因為自家小姐的原因,或者是女人的直覺,讓她心里下意識對這名女侍從有些戒備。
院門吱呀一聲推開,門后探出一個圓滾滾的小腦袋,小心打量著院內的幾人,一隊有靈氣的大眼睛撲眨撲眨,看見石桌旁的那道身影后才怯生生的探出上半身來。
蒲毓看見那個小腦袋瓜,表情一下子溫柔了下來,放下手中的茶杯轉過身招手道:“怎么啦翠翠,這么晚還在外面跑?”
名叫翠翠的青衣童子看見女人招手,立刻來了精神三步并兩步跳到女人身旁,一把撲在女人的大腿上:“姐姐,爺爺今天要招待客人,沒人陪我玩,我想聽你講故事。”
看著翠翠那張圓鼓鼓的小臉,頗為可愛,蒲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雙頰一下子就紅了兩團:“不行啦,姐姐今天這邊也有客人哦,翠翠是不是還沒跟各位哥哥姐姐問過好啊?”
翠翠聞言失落之前立馬堆在臉上,不情愿的扒拉著小手,低頭悶悶嘀咕起來。
蒲毓側耳聽了半天也沒有聽見小女孩在講什么,干脆彎下腰側耳湊近青衣童子:“翠翠在說什么悄悄話呢?和姐姐分享分享?”
小女孩墨跡了半天,才雙手圍圈扒在女人的耳畔,壓低聲音道:“我不喜歡這群哥哥姐姐,他們看起來就好兇,在太平街上也是......”
蒲毓聞言無奈笑了笑,寵溺得揉了揉翠翠那扎了兩個小團子的腦袋,見小女孩還是眉眼緊皺,干脆一把抱起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青衣童子得逞般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兩手一翻,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紅色花繩,期待著看向蒲毓:“毓姐姐,我們來玩翻花繩吧!前天我剛和小龍石頭學的,但是剛學會,就被鄭爺爺給禁足了,他說我貪玩沒有好好讀書,讓我背下《小學》再出門......可那么多字,我這么笨哪里記得下來呀!!害得我沒機會和小龍石頭他們玩!”
女人一邊熟練的翻起花繩,一邊循循善誘道:“翠翠哪里笨了,翠翠是整個南淮城最聰明的小孩,只要用心一定會記下來的。到時候不就可以出去找小龍他們玩了?”
小女孩賭氣的搖搖頭,撒嬌道:“嗯嗯嗯不是!鄭爺爺一點也不懂我,讀書的事情我不擅長,我想石叔叔那樣學武,我的小胳膊可有勁了!毓姐姐你看!”
說著青衣童子炫耀似的伸出自己蓮藕般的胳膊,努力想擠出兩個小疙瘩來證明給面前的大姐姐看。
“鄭爺爺是為了翠翠好,等翠翠以后長大了就明白了,一定不要怪鄭爺爺哦。”蒲毓依舊耐心勸導著,同時伸出雙手,把一個好看的繩結送到翠翠面前。小女孩看著那個復雜的五角星立馬兩眼放光,來了精神,一下子便把女人的話拋在了腦后。
屋門這時突然推開,白玥魁一步踏出,剛好和抬頭往這邊張望的蒲毓對上眼。白家小姐神色復雜,說:“我先饒你一命,我夫君現在下落不明,若是最后死不見尸,你就下去陪他。”
淮安國公跟了出來,恢復了往日胸有成竹的神態:“白姑娘,既然話已經挑明了,那不妨就由我先牽線搭橋,派人去玉釵那邊探探底細,玉釵雖然下手兇狠,但絕對不會做濫殺無辜的勾當,玉叔衡此人治軍及其嚴厲,手下人員都極為遵守軍紀,這一點你放心。”
“不用了,”白玥魁揮手招來白家眾人,一干人員在女子身后整齊排列:“這些彎彎繞繞蠅營狗茍是你們山下人的事情。我們不一樣,下山前我爺爺交代過我一句話,若是遇見不平事,不需要有這么多顧忌,拔劍相問即可。”
六把長劍同時出鞘,院內頓時寒光大放,蒲毓趕忙捂住稚童的那雙眼睛,以免受到驚嚇。
淮安國公頓時慌了神,連連揮手勸導:“白姑娘!不可啊!不可啊!剛才屋內咱們可不是這么說的!”
白玥魁拱手道:“感謝國公招待,此番設宴不勝感激,白畫生是我門子弟,那位李公子是我夫君好友,就都先交付給國公照顧了,完事之后我們就來接走二人。”
淮安國公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這樣一個俏生生的姑娘,行事居然如此蠻橫至極不講道理,縱使他如何勸誡,院內六人還是齊齊御劍而起,直沖府外而去。
雨夜中六人升至城中心上空,白玥魁提氣傳音,聲音響徹整座南淮城,夜幕中所有人都聽見耳邊炸其一道驚雷:“我是白家長女白玥魁,再次向整座南淮城問劍,交出我夫君息煥,我知道你們這些暗處的老鼠在盯著,可有人斗膽出來一戰!”
聲音如驚雷滾滾在城內傳出好遠,滿城風雨卻無一人回應。
“偌大一座南淮城,當真都是鼠輩庸才,連個話事人都沒有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終于有一道聲音自城南響起,一名老者身影極速飛掠過來,風雨夜中閃電劃過,照出一張熟悉的臉。
“東嶺的小娘們!你爺爺我正好心中有氣,既然你們這群仇家找上門來,那就讓我這條漓山老蛟來會會你這個名不副實的東陸第一女子劍仙!”
漓山江老頭雷雨夜踏空而行,夜空中一道白電再次劃過,照亮老人背后,一道小山般大小的蛟龍頭顱緩緩抬起。
女子劍仙無需多言,回應這個半路殺出來挑釁老蛟的只有一劍,點血山蓮的劍光在城內亮起,漫天雷云皆慘白無色。
望江樓樓頂,百里常盛緩步登樓,面色凝重,每一步都需要極大勇氣去邁出。登至樓頂看到那身黑衣身影后,男人鄭重的行了一禮:“見過公公。”
薛平回頭只是淡淡一瞥,早已離開酒樓在這邊靜候多時,遠處那片天空上的盛況他剛好盡收眼底。漓山江老頭的出現沒有道理,這不是他的局,偏偏是他在這個節骨眼要攪局。薛平心中頗有不滿,早知今日,當時就應該讓燕子青廢了那漓山少宗主的命。
百里常盛眼見黑衣太監沒有反應,率先開口:“薛公公,這次我前來,是滿懷誠意的。”
薛平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淮安國公要是知道了,應該會很失望吧。”
紫袍男子微微一愣,咬牙道:“父親過于心高氣傲,既然他放著好好的家業不要,偏要做那出頭君子,那只能由我來守著家業和親人。”
男子的語氣很堅決,其中透露出的無奈和不甘心,更深層次的意味無人可知。
“我已經將父親的圖謀計劃盡數奉上,這次云洲鐵翼的襲擊,背后也是受父親指使。此外父親暗中聯系各方將軍官員,意圖顛覆朝廷的圖謀,我也大概知曉一點,只要公公開金口,讓父親垮臺后由我來繼承南淮城主身份,我一定知無不言。”
薛平心不在焉,目光依舊定在遠處上空的女子劍仙身上,此行奉命徹查淮安國公,上層還額外提了一嘴,若是能收攏住山上白家的心,便是皆大歡喜。
只可惜那名蒲毓侍女在國府門前的那一刺,斷了薛平的念想。若是白家女婿沒死,今夜大可徹查淮安國府,若是那群劍修沒有表明心意歸順朝廷,大可一律按照逆賊處理。
可是白玥魁這蠻橫霸道的一記無理手亂了雪走營的節奏,現在所有雪走營的信鴿的都按兵不動潛伏在淮安國府的四周,若是那漓山老蛟和白玥魁真要把南淮城攪個天翻地覆,朝廷沒有不出手阻攔的道理。
“那咱家問你,,那個孩子在哪?”黑衣太監突然發問。
百里常盛微微一愣:“孩子?”
“朝廷之前截取到一封密信,和國公玉叔衡有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孩子,最后的下落在南淮城附近,之后便不知所蹤,咱家此番前來南淮,表面是盯梢淮南國公的一言一行,實際上是為了尋找那個孩子。玉叔衡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卜星司有預言不出三年南疆玉騎就會北上,屆時以朝廷的國力恐怕難以抵擋,若是能找到那個孩子,說不定能制約玉叔衡三年,為朝廷博取養兵的時機。”
薛平揉了揉眉頭,百里常盛的反應讓他很失望,本以為到手會是個有用的棋子,結果吐出來的盡是些沒有用的消息。
百里常盛瘋狂思考著這一道猶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哪怕一點有關于那個玉叔衡的消息,時至今日他才發現父親瞞著他的要比他想的多得多。
黑衣太監冷冷的說道:“你所透露給朝廷的,朝廷其實早就知道,這也是我們準備問責淮安國公的證據。但朝廷現在需要的,不是這些,請回吧,大公子。”
“不是的,公公,你讓我想一想!我一定是漏了什么!那個老東西肯定有什么和我說了我沒記住的!”百里常盛努力想彌補著什么,心中卻已經開始咒罵起那個對他心存防備的男人。他不顧周圍黑衣侍衛的阻攔想要上前幾步,反而被挨了一腳直接踹下樓梯去。
男子一路滾至五樓,狼狽的爬起來,怔怔看著額頭磕破滴在木板上的鮮血,口中念念有詞:“沒事的,南淮城肯定還是我的,百里長青是個廢物,擔不起重任,南淮城肯定還是我的!”
薛平略嫌聒噪的掏了掏耳朵,心中有個不合理的想法冒了出來,會不會淮安國公那個小兒子,要不這個大公子更好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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