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登徒子（2）
夜晚的昌郡城不比南淮，夜市尚未興旺，小城鎮(zhèn)中又沒有那豪奢的夜游燈會。城中的百姓在入夜后，大多早早選擇待在家中。只有主大道附近的幾條酒街柳巷，有燈籠高高掛起，送往迎來各方賓客。
息煥帶著阿晴二人漫步在行人三三兩兩的城內(nèi)，轉(zhuǎn)過一處街角便看見了眾人留下記號中約定好的酒樓。這一處小河旁的漁家酒樓，生意比起城內(nèi)有名的萬香樓，要稍顯冷清。可小橋流水人家的店面風(fēng)格，自然也吸引了一批喜好清凈氛圍的忠實(shí)老客戶。
本著小本買賣和氣生財?shù)某踔裕茦钦乒袷菫槌Ｄ陹熘粡埡蜌庑δ樀闹心昴腥恕＝褚梗退闶且姂T了多年風(fēng)雨的酒樓掌柜，也有些笑不出來了。
造成這一切的主謀，就是酒樓二層那一撥來自外地的生面孔客人，初來乍到，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那三位女子各有風(fēng)姿，就連帶著的那名青衣童子，也精致如瓷娃娃一般。
四女一跨入店內(nèi)便吸引了店內(nèi)眾人的目光，酒樓的生意都要相比往常，好上一番，那些平日早就該離去的老客戶，都不約而同的續(xù)上三杯兩盞，就是為了能多瞧一樣這昌郡城內(nèi)少見的風(fēng)景。
本因喜笑顏開的掌柜，卻在那三位男子進(jìn)門時瞬間換上了一張苦臉。以佩劍白衣男子為首的三人入店后便直奔二樓而去，一看便是和那二位白衣女子一伙。店小二也識趣的沒再多做招呼。
哪只先前三位男子剛剛踏上二樓地板，那群突然變臉的女子便悍然拔劍而出。本來醉人心神的迷人風(fēng)情一下子換成了劍拔弩張的對劍氛圍。銳利的劍意寒光讓酒樓上下的客人一下子便酒醒了大半。
瞧著就要開打廝殺的架勢，好些本想養(yǎng)養(yǎng)眼福的客人當(dāng)即就悻悻然的起身離去。比平日里要熱鬧的酒樓，轉(zhuǎn)眼間便冷清了下去。
酒樓掌柜倒不是心疼那些流走的銀子，他也是見慣了來往江湖過客的人了，看著面前著幾人的樣子，心里已經(jīng)開始估算起廝殺后酒樓內(nèi)的維修費(fèi)用了。
這么多年下來，這家小酒樓也不是沒發(fā)生過眼前的場景，哪一次不是大打一番后那群始作俑者揮手拍拍手瀟灑離去的？他個小掌柜，哪里有資格上前討要酒樓損失的銀兩。也幸好昌郡城不比那西北黃沙驛站，這樣的事情終極還是在少數(shù)，久而久之，掌柜也就當(dāng)作是時隔幾年的一次小人生坎了。
看開歸開看，該心疼還是心疼，酒樓掌柜很快便在那兩撥人中找到了張熟悉面孔，那跟在白衣男子身后的那位富家少爺，怎么看都覺得十分面熟，掌柜仔細(xì)回想一番，突然兩眼泛光像是抓住了救星一般。
“白畫生，你們怎么和身后那登徒子搭上關(guān)系的，離他遠(yuǎn)點(diǎn)。”白玥魁不客氣瞪著二人身后那位已經(jīng)重新?lián)Q了一席衣衫的少爺，前不久她們幾位才剛?cè)氤牵憬逃?xùn)過這不知禮數(shù)的紈绔少爺，沒曾想現(xiàn)在又讓他給重新找上門來。
那膏粱紈绔長的倒也不寒磣，唇紅齒白面容白皙，看著便是家中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寶貝。被白玥魁幾人教訓(xùn)一番后，眼框上的磕碰的烏青都沒散去，就急匆匆的再次趕來。
白畫生看見自家小姐這般反應(yīng)，神情也些不自然道：“是這位金公子說，已經(jīng)安頓好小姐你們，特意引領(lǐng)我和時淼過來會和的，我還以為是小姐你安排的街頭人，他說得頭頭是道的，連月開丫頭的衣著細(xì)節(jié)都說清楚了。”
一旁被提到名字的傻丫頭白月開當(dāng)即像是炸毛的小貓般，惱火起來叫道：“他胡話連篇！三哥你別被他騙了，一劍砍了這行事荒誕的登徒子！”
李時淼看著幾位女子對身后男子這般敵視，和白畫生都不約而同拉開一步，轉(zhuǎn)頭重新看向那位將他們誆騙至此的男子，不知其心中打得什么算盤。
那面如冠玉的少爺雙手?jǐn)n在大袖中，被白月開這般厭惡，也不生氣，頂著個烏青眼圈擺出個自認(rèn)頗具魅力的笑容，對眾人躬身行禮道：“諸位少俠仙子，再次見面，容我重新自我介紹一番，我叫金鹿，是昌郡城郡守金府的大少爺。”
身后傳來噠噠噠急促上樓的腳步聲，酒樓掌柜匆匆忙忙的跑了上來，巴結(jié)道：“金少爺，您大駕光臨小店，可真是榮幸啊，各位女俠少俠，大家不妨坐下說話，和氣生財，和氣生財。金少爺您也勸勸這些朋友，我這小本買賣，可經(jīng)不起你們這一番折騰啊。”
掌柜面露難色哀求道，氣的白月開一拍桌子，正的滿桌碗筷都框框作響。
“誰跟他是朋友！”
一看自己說錯話，掌柜趕忙改口道：“是是是，這位女俠，是我有眼無珠，您可別氣壞身子，我們這位金少爺啊，他爹可是昌郡城有名的清官大人，百姓談及金大人都要說一聲好。金少爺也不是什么壞人，你們之間要是有間隙，不妨細(xì)細(xì)談一談，我在給各位貴客上點(diǎn)拿手好菜，大家坐著聊，坐著聊哈！”
掌柜已經(jīng)是人情世故練達(dá)，不想那金鹿是個一根筋的性格，一步跨出道：“不，我們就是朋友，不僅在座的各位，都是我金鹿的朋友，這位月開姑娘，還是我見面第一眼就愛上的姑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月開姑娘，嫁給我吧，我金鹿在此立下山盟海誓，今生今世，都愿與你長廂廝守，直到白頭......”
“誰跟你廝守，誰跟你白頭！”白月開被這位金家少爺這番深情表白，面色緋紅，感覺真是丟盡了天下最大的臉，倒了世間最大的霉運(yùn)了。
少女作勢就要上前一腳將這開口便是談婚論嫁的輕浮男子踹下樓去，被身材肥碩的酒樓掌柜手忙腳亂的擋在中間，好言相勸，一時間三人之間宛如老鷹捉小雞般，二樓樓梯口亂成一片。
青衣女子捂著翠翠的耳朵，眼不見心為凈的將小丫頭轉(zhuǎn)向屋外。白玥魁看見親如一家的月開被金家的少爺如此對待，本就行事爽利的少女瞅準(zhǔn)時機(jī)就要上前再去教訓(xùn)一番這死皮賴臉、還敢再找上門的膏粱紈绔，一旁的李時淼見狀趕忙攔住少女握劍的那只手。
“白姑娘！白姑娘，先把劍收起來，拳打腳踢下就夠了，別鬧出人命！”李時淼不懂女子心思，深怕這樣子鬧下去會搞出人命來，那金鹿行事不厚道，可還不到要讓他償命的地步。
酒家二樓一時間雞飛狗跳，掌柜的討?zhàn)埪暎鹇顾实拇笮Γ倥邜赖暮浅饣祀s成一片，以至于沒人注意到那剛剛走進(jìn)一樓大廳的二人。
“老爺，老爺，妾身也能去踹兩腳嗎？”阿晴唯恐天下不亂，看見二樓混亂的場面，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道。
息煥從金家少爺開口時便已經(jīng)踏入酒樓，金鹿口中所言是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對于樓上的那場糾葛，也算有個了解。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道：“下手輕點(diǎn)，畢竟是官府的少爺。”
阿晴難得被準(zhǔn)許干這類為非作歹之事，早就迫不及待的少女幾乎是三步便躍上二樓，被酒樓掌柜羽護(hù)退守在樓梯口的金鹿，本來還一臉興趣盎然的看著少女和自己斡旋。沒料到從后方突然出現(xiàn)的奇兵，被阿晴一腳踹在腰間。
本來還一臉得意的富貴少爺當(dāng)即吃痛，齜牙咧嘴的撲倒在地上，阿晴的那一腳也是憋了太久，一時間力道沒控制住，眼看這位金鹿少爺捂著腰在地上蜷成蝦，面色青白，酒樓掌柜比自己兒子被踹了還心疼，手忙腳亂的湊在金鹿身旁，不知如何是好。
還未散去的客人中突然沖出來一道人影，立刻撲到金鹿身旁去檢查傷勢。阿晴一腳過后頗有回味，叉著要沖著剛好走上樓梯的息煥驕傲道：“老爺，怎么樣，一腳搞定！”
息煥面色為難，也顧不上教訓(xùn)不知輕重已經(jīng)闖禍的丫鬟，沖著那金府派來暗中保護(hù)少爺?shù)淖o(hù)衛(wèi)道：“帶你家少爺去看看吧，我家丫頭氣力不小，要是落在暗傷可就麻煩了。”
那打扮普通男子模樣的護(hù)衛(wèi)轉(zhuǎn)頭恨恨道：“你們是什么門派的，如此行事張揚(yáng)，真拿朝廷不敢懲辦你們嗎？這可是金府少爺！”
“打住！”息煥挑了挑眉道：“可是你家少爺意圖強(qiáng)搶民女在先，對我這位家中小妹下手，可別怪我們出手狠辣。”
護(hù)衛(wèi)一時間無言以對，咬咬牙，記住面前幾人的相貌后，便和其他幾位暗中潛伏的同僚帶著自家少爺離去。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酒樓中，原本喧鬧的場面，頓時寂靜下來。
酒樓掌柜癱坐在樓梯口，心想這么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今夜真全打了水漂。這金府少爺在他們店內(nèi)出了大事，日后要還想開業(yè)，可就難辦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沒有丟了小命便是萬幸，這伙佩劍男女，要是真都是山上仙家，看他不順眼取他小命一條，事后也不會有人為他討個公道。
其實(shí)白家眾人早在金府少爺被抬走后，便不再把心思放在那墻頭草的酒樓掌柜身上，息煥在白玥魁身邊坐下，看著滿桌子的菜笑問道：“這般大張旗鼓，也不怕被旁人注意，把朝廷的那群諜子又吸引過來？”
“才不怕呢姑爺！”一旁的月開丫頭眼看那浪蕩少爺被抬走，心情大好，搶話道：“小姐這次可是好好挫了挫那群雪走營諜子的銳氣，這邊追擊我們的兩位登樓境十樓高手，一死一重傷，這回朝廷可是大出血了！”
息煥故作驚訝的瞪大眼睛，心中震撼可一點(diǎn)也不少。第十樓的修士，放在軍中也得是個獨(dú)當(dāng)一面的將軍職位了，像這樣實(shí)力的人才，可是每個世俗王朝的中堅力量，少了一位都是一次傷經(jīng)動骨。
在一旁的白玥魁倒不在意自己有多出彩，而是更擔(dān)心息煥這邊的情況，白畫生那滿身狼狽她可看在眼里，向著少年問道：
“你們這邊怎么回事？畫生怎么會如此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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