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大囍(4)
昌郡城西,鴻鵠山觀河畔,一道身影在晨光中抵達了山門前。微亮的天光里李時淼抬頭打量了一眼那座石質山門,上書“落水居山”四字。
男人有些心里打鼓,回頭看了眼遠處水畔郡城上方緩緩升起的千道燈火,扶正了身后應為行路歪斜的木劍匣。從石橋村叔父那贈與的普通木匣內插著那柄名劍大龍須。
經過這段時間的阿晴的打磨,哪怕修行時間不固定,劍樁打的斷斷續續,但李時淼現如今已經開始習慣身后這柄闊刃大劍的凌厲劍氣了。起碼不會再向一開始入手那般遍體生寒,被那道狂龍般的不羈劍氣給沖刷的渾身發顫,連雙手穩穩持劍都做不到。
李時淼自從離鄉以后,話語也逐漸減少了些許。跟在這群個個都身懷絕技絕技的隊伍里,年輕人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多看多記。李時淼深知自己身為一個原本混跡于草根江湖的普通人,能夠有今日的特殊地位,其實要感謝自己的運氣和息煥阿晴二人口中承認的天份。
但李時淼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因為現在的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天賦異稟的怪才。前有鋒芒最盛的東陸第一女劍仙白玥魁,后有一位有本命神通作保障,真實實力在須彌境的大妖阿晴。就連白月開都時常能掏出各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珍寶仙器。天賦一次,放在這里實在不值得說道。
而在這群人中,唯有一直悶聲做事的白畫生,最深得年輕人神往。李時淼曾大著膽子向白畫生請教過一回:“若是想要達到白前輩這個水平境界,需要多久!
而白衣劍修面對這個問題,則是給出了一個十分簡單的答案:“先持劍,后問道!
雖然并沒有得到期望的答案,可李時淼反而更加沉下心來。每當向往白玥魁等人的劍仙身影時,年輕人都會不斷重復著白畫生留給他的那句話。練劍不可急于求成,當你真正有實力能握緊手中劍時,再踏足登樓境才是下一步的目標。
所以當息煥最后分派任務時,告訴年輕人要他孤身一人背劍前往鴻鵠山觀,李時淼第一時間甚至以為少年朗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不僅是他本人,其他在場眾人都是一副驚訝面孔。只有息煥和白玥魁二人已經面不改色。
鴻鵠山觀這邊的局面,雖然陸謹安只要求息煥送一把劍來即可?纱蠹叶夹闹敲,這一把劍的分量和壓力一定不清。要配合那位實力不明的年輕道人聯手對抗那位袁山道人,哪怕老觀主實力再不濟,也是一位至少有著十樓境界的大修士。
哪怕他們中的這幾位天賦再高,經歷再多,境界上的差距,也唯有白玥魁和阿晴能夠填補。
所以當息煥要求李時淼一人前往鴻鵠山觀時,最先跳出來反對的卻是一向對息煥說一不二的阿晴,妖族少女當場抱住自家老爺大腿號哭起來,聲稱李時淼可是她入世后收的第一位關門弟子,哪怕實力再不濟,也不至于送到鴻鵠山觀去敷衍那年輕道人當炮灰用啊。
李時淼雖然感覺自己這半個師父是在罵自己,可連他自己都不敢確定是否還能或者回來。之后便是白畫生難得出來反對,因為在白衣劍修的預期里,應該是自己這位隊伍中的三把手去應付那難纏的老觀主。
白畫生自認沒有十足把握和陸謹安聯手殺敵,但全身而退還是能夠做到的。這樣的苦差事,輪不到李時淼連出師都算不上的新人來做。
當晚的場面一度僵持,就連息煥也一度懷疑是否要冒著風險把李時淼派往山觀,可想到昌郡城內還未探明的各方后手,少年還是咬牙不肯分散隊伍內僅有的幾位客觀戰力。
最后還是白玥魁拍案定論,今日他李時淼現身于此,就說明那晚爭論最后的結果。
不過年輕人還是被留了后手,想到這李時淼扯緊了木匣肩帶,身后的那柄大龍須上,留下了白玥魁這位十一樓劍修的一道劍氣,這道劍氣的作用可不是供他關鍵時刻揮向袁山道人殺敵用的,而是實在難以力敵對方時,觸發劍氣拿來跑路用的。白玥魁的提議里,就算李時淼最后被那道劍氣帶回到她身邊戰場,也總比在山觀死局的情況下孤身一人要好。
后路已定,李時淼一直懸在心頭的巨石總算落地。重新振作振作,便一腳跨過山門。
面前的山路上,多出了一道俊朗身影。
陸謹安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面前的年輕人,隨后把目光移到李時淼身后的那柄大劍上。
年輕人道人啞然,一時間四目相對,山林寂靜,山觀上好像被清空一般,只剩下稀疏的幾聲鳥鳴,李時淼尷尬的撓撓頭。
很快陸謹安便無奈笑道:“息煥可真是......勤儉持家有道啊!
不精于和人打交道的年輕人至少陪笑著撓頭,說:“讓陸道長見笑了......”
“無妨,”陸謹安再看了一眼這位第一次見面卻早已有所耳聞的年輕人,東嶺隊伍中的每一位他都有所調查,屬實沒想到息煥會整出這么一道俗手。
繼而年輕道人轉身帶路朝著山上走去,步履悠哉道:“我本就和息煥說好了只借一柄劍,卻沒說是哪一柄,這件事算來算去,都怨不了是息煥吝嗇小氣,無需心生歉意。而且李少俠也知曉今日來山觀是所為何物了吧?還是盡快調整好狀態為妙!
李時淼聞言,神色一變專注道:“陸道長,我知道此次來是要聯手和你弒師,稍后若是有大戰,我們需不需要提前謀劃一下!
年輕道人頭也不回譏諷道:“不用不用,你可別擔心待會要面對一眾宗門子弟,他們呀,大部分都被派往昌郡城了,有朝廷那邊施壓,可真是逍遙神仙也得脖子上拴條繩呢!
“那我們接下來?”李時淼一聽此消息,下意識擔心起城內的狀況來,陸謹安傳給息煥的消息里可沒有這一條,山觀弟子竟然全下山了,那又是誰帶的隊?
陸謹安邊走邊低頭掐指算道:“剩下的小撥人馬,其中就有我的內應,他們你不用擔心,隨我直接去見師父就好了!
年輕人慌神道:“就這般大搖大擺去見你師父?陸道長,恕我直言,晚輩才剛剛進入煉氣期不久,跟登樓境還隔著一層結丹境,你我二人實力相加也不是令師的對手......”
陸謹安看了一眼掌心算出的吉卦,心中煩躁揮散了些許,耐心道:“別急李少俠,我們雖是大搖大擺著去見我師父,可他老人家有沒有閑心功夫注意我們,可說不準啊!
李時淼云里霧里不知全貌,陸謹安一想到待會要去的地方,還需要這位少俠陪同,既然瞞不住,不如現在就交代清楚,于是乎便解釋道:“我們山觀的那位老祖宗出關之時,雖是情況緊急,可開關門的人,正是我這位山觀觀主的得力助手兼三弟子。老祖宗當時情況危急,和師父二人忙著應付那顆隕落星辰,那一晚大家伙的注意力可都在那顆稀世隕星上,哪會有人注意到我這個小小弟子在干什么?”
李時淼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事情不該再深入了解了,可年輕道人蠱惑人心般的唇舌依舊不停道:“我啊,可是在那山崖底部的水下洞窟內,看見了一塊不得了的好東西,連師父他都不曾見過那種寶貝。也就是那時,我突然明白為何我們這座小小山觀內,會冒出一位震懾東陸的升羽境高手了!
年輕人的腦袋嗡嗡作響,沒想到才剛見面的年輕道人竟然會一股腦的和他說這些秘事,只聽見耳畔那聲音喋喋不休道:“所以我在一個恰當的時機,把這一秘密告訴了師父他老人家,今日下山針對金府大婚,本應當是他親自帶隊,你猜為何他窩在山門內?他呀!早就等不及要獨享那塊驚鴻石獻了!”
李時淼只感覺自己呼吸都放緩了,陸謹安愿意和他這無名小卒說這些關乎整座宗門底蘊的秘史,這可見不得是什么好事,沒人會放心的和一個人交談心底的秘密,除非對方是個死人。
恰逢此刻年輕道人突然轉身,直勾勾盯著李時淼,后者被盯得后背淌汗,陸謹安突然展顏一笑道:“別緊張李少俠,這舉能若是能成,東嶺便是我命中的貴人,我可不會對大恩之人做那過河拆橋的不義之事。跟你說這么多,也只是向和你開誠布公的先把秘密說清楚,因為接下來,卻是是一場事關生死的交戰,我希望守在我背后的那個人,是堅定站在我這一方的戰友,所以你能感受到我的誠意否?”
道人眼神真摯,嚴肅且認真,絲毫不計較自己先前陰暗謀劃的陰森模樣,突如其來的轉變,也讓李時淼有了片刻的恍惚,眼前的陸道長,和剛剛那個沉聲低語的陸謹安,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陸道長,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好問題,”年輕道人瞇起一雙修長的眉眼,笑道:“你需要幫我擋住一個人。”
“王靈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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