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祈福
春桃感激不盡,自己出身卑賤,如今就算懷了身孕,府中各人私下也不太看得起她,可薛輕凝卻給足了自己面子。
“娘娘……”
她禁不住抹了抹眼淚,“奴婢當(dāng)真無以為報(bào)……”
薛輕凝笑著擺擺手,“你肚中懷著孩子,情緒不宜這般起伏。”
春桃父母不知她究竟是何身份,卻也覺得她和藹可親,不似府中其他的主子高不可攀。
薛輕凝命人送他們出府,春家一家人千恩萬謝地走了,一路上與張媽媽說得笑逐顏開。
“這位娘娘是府上哪位主子?”春母手中握著銀袋,掂量著分量不輕,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又和氣,又貴氣!一看便是個有福之人!”
張媽媽賠著笑臉,“是府中的二小姐呢,如今已是宮中的昭嬪娘娘,圣上不知多寵幸!”
春氏夫婦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原也猜到她是貴人,卻沒想到是宮里的人!
張媽媽悄悄靠近幾分,低聲開口,“咱們姨娘能有今日的福氣,也是托這位貴人的庇佑。”
“難怪……”春父眨了眨眼,“這可真是桃兒的大運(yùn)啊!咱們春家也算是熬出頭了……”
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都多了些盤算,歡歡喜喜地出了相府。
不出半日,院中家仆便都知道薛輕凝賞了春家的事,眾人說起此事,無不羨慕感慨。
“昭嬪娘娘果然大人大量,以往在相府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到底還是全心全意為了相府著想。”
“當(dāng)年辛姨娘就是這般寬厚啊!雖然抬了姨娘,對咱們也從未呼來喚去,與人說話也一向都很和氣!”
這已不是眾人第一次念起辛奴的好處。
自從薛夫人在后院失了威嚴(yán)之后,薛輕凝待這些家仆都十分寬厚,眾人的日子比以往不知舒適多少!
同時,這些家仆也都對薛夫人越發(fā)厭惡,趁著她失勢,眾人索性都忘了誰是院中的正頭夫人,對她院中更是冷眼相加。
就連院中沒了炭火一事,薛夫人讓小蓮去追問了兩三日,秦管家都不曾將炭火撥下來。
“這些攀高踩低的狗東西!”
薛夫人在陰冷房中,氣得將手中的茶盞砸得老遠(yuǎn),“以為老娘當(dāng)真靠著相府過活不成!”
可話雖這樣說,她心中還是沒有多少底氣,上次與鄭德裘見面,他已是更加窘迫,連著賣了京中幾處產(chǎn)業(yè),來補(bǔ)齊別處的虧空。
西南的藥材生意已經(jīng)徹底斷了財(cái)路,而薛成貴根本沒有半點(diǎn)搭救的意思,其余有往來的望族也都避而不見。
京中都知道鄭家如今是個靶子,誰還會巴巴地撞上去等著受牽連?
“那些吃里扒外不念舊情的混賬,以往鄭家興盛時,一個個削尖了腦袋也要拜上門來,如今看著風(fēng)向便都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
小蓮見她發(fā)瘋,早已悄悄避出門外,只留下薛夫人一人在昏暗冷沉的房中,自言自語地大發(fā)脾氣。
發(fā)泄一陣之后,薛夫人也漸漸覺得無趣,眼見已是午飯的時辰,可小蓮和院中的媽媽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人都死哪兒去了?!”
薛夫人正要再發(fā)火,忽然看見一個身影挑簾進(jìn)屋,“夫人。”
是翠珠。
“你怎么來了?”薛夫人掀了掀眼皮,整好了衣衫不愿讓她看見自己的落魄像。
“我來與夫人通個氣,”翠珠靠近,低聲一句,“明日他們就要去靈犀閣了,薛輕凝不讓我跟著,只帶連翹一個人去。”
薛夫人冷哼一聲,似乎并不介意,“那你就在府中守著。”
“奴婢……”翠珠有些猶疑,“當(dāng)真不用在她身邊盯這么嗎?”
“不必,明日又不是她祈福,想來也作不出什么妖。”薛夫人擺弄著手指,口氣好似勝券在握。
“我倒是希望你能早點(diǎn)回宮去,”薛夫人皺眉看著她,“玉柳那邊也不知是怎么了,這些天都沒個音信傳出,我也進(jìn)不得宮,這樣下去怎么能行?”
翠珠低眉順眼,沒有應(yīng)聲。
“如今我在府中是越來越難,”薛夫人似乎要找人傾訴,一張嘴便停不下來,“她若再不幫幫我,日后我還如何立足?”
翠珠心下冷笑,只怕薛玉柳在宮中的日子也不好過,哪有閑心顧及她的處境?
可她今日想要探聽的事情已經(jīng)探聽清楚,隨便敷衍了薛夫人幾句,便轉(zhuǎn)身出了屋子,快步回了自己院中。
一到屋中,翠珠便將方才探知的事情稟報(bào)給薛輕凝。
“她說不必我隨行,讓我在院中等著便好,那奴婢——”她試探地看了看薛輕凝。
“既然她說不必,那就不必。”薛輕凝淡聲吩咐。
“是。”
等翠珠出了屋子,薛輕凝的目光才從繡繃上落在院外。
明日去靈犀閣的一切計(jì)劃,她都沒有讓翠珠知曉。
即便翠珠再殷勤,薛輕凝也不會將她視若心腹。
至于她要如何賣命,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薛輕凝不曾逼迫她半分。
這一夜,薛輕凝睡得甚是沉實(shí),一覺便到了天光大亮。
連翹端了熱水進(jìn)來,替她更衣洗漱,如常用了早飯,二人便簡單收拾往院門外而去。
秋霜已經(jīng)在馬車邊候著,今日她是一身利落裝束,臉上如往常一樣沒有半分笑意,她身邊站著的是已經(jīng)翹首以盼的春桃。
春桃今日穿著桃粉撒金絲的羅裙,上身繡著桃花的小襖甚是精巧喜人。
果然人靠衣裝,薛輕凝看著眼前粉嫩的春桃,很難與之前那個干瘦的丫鬟聯(lián)系在一起。
“娘娘這么早。”春桃一見她出來,便趕忙迎了上去,可剛走出兩步便覺得喉間一陣干嘔,趕忙撇過頭朝一片躲避。
“還是這樣大的反應(yīng)嗎?”薛輕凝甚是關(guān)切,吩咐連翹,“取些蜜餞來,給春姨娘壓一壓。”
“是。”
春桃干嘔了好一陣,才不好意思地掩著嘴,“方才冒犯娘娘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日吃完飯便是這樣……”
聞言,薛輕凝眼中竟然泛出些許羨慕的神色。
“看樣子,確是個男孩無疑,也不知本宮何時能有這樣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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