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長大”◎

　　在上高一之前,  李閔一直以為，父親對他的苛責(zé)和恨，只是因?yàn)樽约旱某錾鷰ё吡四赣H的生命。

　　最起碼,  他的父親心里是深愛母親的，于母親而言他也是愛的贈與。

　　直到那天,  他從上門討債的那些地痞無賴口中聽到：“你老子又躲到哪裝孫子去了？當(dāng)初為了把芳怡搞到手，他出手可大方著呢！怎么？這會兒三瓜倆棗的就怕的躲起來了？我看他就是不想還。”

　　“小崽子，聽說你學(xué)習(xí)很好啊？”

　　來人粗糲腥氣的拇指把小李閔的臉頰擦出一道紅痕,  “這倆眼珠子指定也很好使吧？過來給叔叔瞧一瞧,  看看你老子那種畜生能生出什么鳳凰來。”

　　老舊的巷子里,  高高掛起的衣服濕噠噠地滴著水。

　　李閔掙開男人的大手,  迅速把自己塞到了柜子里反鎖了起來。

　　男人們輪著家伙,  在房間里掃劫一空，遍地的雜物和玻璃碎片中，李閔透過柜子縫隙看到了經(jīng)常擺在父親房間里的那張黑白色相框上的女人秀氣的臉龐。

　　垃圾蓋住了她的容貌,  露出的半張臉上一雙眼睛清雅而又脆弱。

　　小李閔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火速抱起相框用袖子擦得干干凈凈。

　　他悄無聲息地躲進(jìn)了自己的小房間里，把所有的燈光盡數(shù)熄滅,  漆黑的夜色里,  樓下的人聲似乎終于散去。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就像旱地上掙扎求生的魚，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他慌忙站起,  突然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陌生的熏得發(fā)黃的藥店天花板。

　　“這怎么又是他？”

　　看診的老大夫嘆著氣搖搖頭,  幾乎都沒額外詢問,  就轉(zhuǎn)身從貨架上取了幾樣白色的藥瓶,  三三兩兩配一配，再加上幾瓶維生素，遞到了李閔的懷里，“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得打吊針。“                        

                            

　　“您看看他是不是還有點(diǎn)貧血？”女人殷切地詢問著，眉眼間掩飾不住地?fù)?dān)心。

　　李閔的童年記憶里，有限的溫暖全都來自于小學(xué)班主任祝老師，她年輕溫柔，特別喜歡孩子。

　　在黑暗里待久了，人總是格外饑渴光亮，一旦得到就會貪婪地吮吸。

　　祝老師是家里的獨(dú)女，丈夫是自愿入贅過來，他們兩口子都是非常好的人，李閔能感受到他們是真心拿他當(dāng)做半個兒子對待。

　　不知不覺中，李閔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大半的時間都混在祝家，時間久了，認(rèn)識到了新朋友，都自然而然地以為那里才是他的家。

　　可是啊，偷竊別人的幸福總是有風(fēng)險的。

　　那天，李閔帶著用自己獎學(xué)金買的水果去探望祝老師，隔著窗戶就聽到班主任的丈夫在吵架。

　　“好不容易懷孕，你又要忙前忙后搞得小產(chǎn)嗎？”男人的語氣很差，但更像是自責(zé)和擔(dān)心。

　　隔著斑駁的窗戶，李閔聽到男人嘆氣道：“那孩子再可憐，也是個外人。你看咱們家自己連個孩子都沒有，家里還有一大攤子事，你非得去多管閑事，無事生非嗎？”

　　李閔心里一跳，頓時意識到自己才是引發(fā)爭吵的那個源頭。

　　他潛意識里想要離開，可腳下卻像是生了釘子，硬是抵在墻角聽了個明明白白。

　　“那個混蛋是個什么人你不知道？當(dāng)年要不是他強(qiáng)迫芳怡，她能好好地因?yàn)楫a(chǎn)后抑郁就去了？她和我們那么好，可是我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祝老師說著就哽咽起來，“她只有阿閔一個孩子，我怎么能不管不顧。”

　　“你要是實(shí)在放不下心，就多給他一點(diǎn)錢，就當(dāng)是我們給未出生的孩子做善事了。”男人不容置喙地道：“我在單位好不容易爭取上的房子，難道你就為了這么個外人，就要我放棄？這個家一定得搬。”                        

                            

　　見女人抽泣起來，男人又軟下身段，讓步道：“大不了咱們經(jīng)常回來看看他，有離得不遠(yuǎn)，開車兩三公里的路。”

　　“好了，別生氣了。”男人體貼地將女人扶到床邊，隔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距離，卻連聲音都顯得有些虛無起來，“你體質(zhì)不好，又容易流產(chǎn)，這次一定要當(dāng)心。”

　　老式巷子里的隔音都不大不好，李閔靠在墻體上，背后的涼意像是要從骨肉里鉆進(jìn)來。

　　他站在墻角，手里的水果袋塵沉甸甸地壓在他的五指，覺察到附近有人拉著鐵環(huán)跑過來了，他連忙慌里慌張地朝著對面的巷子里鉆了進(jìn)去。

　　巷道里一股尿騷味，到處都是被風(fēng)卷過來的塑料瓶子和垃圾。

　　他面無表情地避開拐角的醉漢，正要加快步子離開，就感覺一只腳猛地被人攥住：

　　“小子，眼睛瞎到連我都不認(rèn)了？”

　　回頭的那一瞬間，李閔終于看清那個身上臉上被打得一點(diǎn)好皮肉都沒有的男人，他的指甲陷入皮膚里，心里是真的不想承認(rèn)：這是他的父親。

　　可血脈相連，他逃不掉的。

　　如果上天可以讓他自己選擇出生該多好啊，他又不貪心，怎么就這么吝嗇呢？

　　如果可以，他真想帶著那位傳聞中美麗善良的母親一起逃離，離開這座名為“家”的駭人間獄。

　　好在，人都是會長大的，他也是。

　　李閔從來沒見過一個年僅四十歲的人可以老到那種程度，他再也揮不動棍棒，也再也沒辦法將輕而易舉就將他踢翻在墻角。

　　上了高中，離開了那個惡臭壓抑的家庭，一切就像是重新開始。

　　明亮的教室，寬敞的宿舍，單純可愛的同齡人，還有無數(shù)新奇有趣的書籍。                        

                            

　　趴在圖書館看書睡著的那些日子里，李閔甚至都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于是為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世界。

　　那時候，李閔覺得自己一定是這世上最幸運(yùn)的人，也很愿意去幫助別人成為那些幸運(yùn)分之一。

　　有次在學(xué)校門口的書店，他看到一群女孩子在買書，大約是結(jié)伴而來，小小的書店頃刻間就被填的很滿。

　　他站門口，無聊地打量街邊的車牌，余光掃過店內(nèi)，有一部分同學(xué)拐去了旁邊的精品店，剩下的有的蹭那種粉色封面的輕小說看，有的趴在筆架旁邊，一個又一個地試著漂亮的水彩筆，也有人乖乖巧巧地蹲在教輔讀物旁邊，仔仔細(xì)細(xì)地挑選著他們的考試神器。

　　那天是他第一次見到謝時雨，她就像電視劇里的小公主一樣，趾高氣昂又略顯孤單地站在角落，她手上帶著一圈梔子花的手鏈，懷里抱著一疊畫冊，正低著頭不知道在給誰發(fā)消息。

　　大概是這樣的漂亮太過惹眼，他看到旁邊的卷毛男生故意走到她的旁邊，那個隔壁街道有名的混混試探了好幾次，想要把手伸進(jìn)女孩的裙擺。

　　那天他被書店老板罵了個半死，和那個小混蛋一起被扔出了商店。

　　“你他么有病啊啊找我事。”

　　“你才有病，沒事摸我屁股。”

　　“我特么什么時候摸男人屁股了。”

　　小混混氣急敗壞又心虛至極，沒幾下就揮著拳頭把李閔推搡下了臺階。

　　可惜，他個頭雖然壯卻是個繡花枕頭，那幾拳頭不僅撲了空，還被李閔兩三下放倒在了溝壕里。

　　李閔在衣擺上擦了擦手，揚(yáng)長了聲音罵道：“哥們，你知道你這什么嗎？這叫性騷擾。”                        

                            

　　看熱鬧的人群里隱隱發(fā)出些許憋笑聲，誰也沒有意識到這本該是多么危險的事情。

　　李閔看著小混混走遠(yuǎn)，這才撿起剛剛被打散掉落在地上的自己的書本。

　　有人過來幫他撿了起來，那女孩看了眼他的封皮，低著頭聲音小小地說：“學(xué)長，你名字真好聽。”

　　那聲音很柔軟，就像是春天溫暖的涓流，潤色著他干癟貧瘠的心地，然后在上面種出一朵小花來。

　　那時候，李閔差點(diǎn)就忘記了，自己原來是個從泥濘中長出來的孩子，他努力自信，樂觀積極，奮力讓自己合群，把身體里的疼和五官上的悲歡徹底割裂。

　　你疼你的，我樂我的。

　　直到，他親手把父親送進(jìn)了派出所。

　　那時候，父親不知道從哪找到找來一個女人，女人擦脂抹粉，艷俗異常，她站在門口插著腰，用煙頭逼著他喊她“媽媽”。

　　也正是那天，他頭一次做出了反抗，幾乎把家里所有能動的東西全都砸了個底朝天，零落在地上的殘破椅子底部，他看到了那個用手絹包裹起來的日記本。

　　它藏在角落里，椅子的夾層，就像是主人把自己最后的自尊，隱秘地珍藏。

　　“阿閔，媽媽實(shí)在是活不下去了。”

　　日記里，女人字跡娟秀，一筆一劃都力透紙背。

　　那天夜里，他拿著日記本和自己偷偷攢起來的所有錢，跳上了一個小貨車，在祝老師的新家門口跪了整整一夜。

　　當(dāng)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到來，他紅著眼睛求證道：“老師，我媽媽是不是被我害死的？”

　　

　　少年心性，積壓已久的爆發(fā)中很容易產(chǎn)生偏執(zhí)和逆反，甚至不惜為了傷敵一百而自毀一千。                        

                            

　　那個時候，李閔就想，也許人生也就這樣了吧。

　　隨便出生，隨便活著，隨便死去。

　　無人問津。

　　不……不對，

　　好像還是有人關(guān)心他的。

　　他打開手機(jī)，看著橘黃色的軟件，稀薄的依賴感一路飆升到了頂峰。

　　“最后賭一把吧。”

　　他在心里默默想著，邁著雙腿走到了樓頂?shù)膬ξ镩g里，把自己藏在安全的黑匣子里。

　　新年的腳步聲靜悄悄而來，空氣里泛濫著淺薄的硝煙味，李閔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把自己小心翼翼地容納了進(jìn)去。

　　黑色，他最喜歡的顏色。

　　安全，私密。

　　他可以旁若無人地吞咽痛苦，還不會面目猙獰嚇到旁人。

　　李閔閉上眼睛，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她用著兔子的頭像，喜歡梔子花，就像是一道清澈的月光，意外地照進(jìn)了他漆黑的世界。

　　他睜開眼，看到小窗口透進(jìn)來的光亮，突然有點(diǎn)想踮起腳尖，看看外面的人間。

　　星空多美啊，可月亮只有一個。

　　他不貪圖月亮，只希望照進(jìn)他窗戶的這道月光可以永遠(yuǎn)屬于自己。

　　冠以他的名姓，踐以畢生信諾。

　　就像無數(shù)個偶爾點(diǎn)開APP的瞬間，李閔看到，那個戴著梔子花的兔子頭像又在歡快地跳躍著。

　　“你知道嗎？我聽媽媽說，蟬的生命周期其實(shí)有17年，但是它除了最后一年的夏天，前時間都蟄伏在地下。”

　　小兔子戴著花，發(fā)出來的文字里像是帶著夏日里的喧囂，將煙火氣一下就帶到了李閔的世界里。

　　“所以啊，為了最后的夏天，我們一定要堅(jiān)持下來。”

　　堅(jiān)持下來。

　　李閔坐在涼沁沁的水泥石階上，盯著屏幕里“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文字，有點(diǎn)不懷好意地反問：                        

                            

　　“堅(jiān)持下來干嘛？等死嗎？”

　　小兔子蹦蹦跳跳，像是在生氣：“當(dāng)然不是！那我們和豬有什么區(qū)別。”

　　是啊，行尸走肉地活著和待宰的豬羊有什么區(qū)別。

　　“我們可以有理想啊。”

　　理想？

　　李閔覺得兔子一定是被那些老古董給洗腦了，竟然能這么一本正經(jīng)地涮他。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要做個會計(jì)。”

　　“聽起來很沒意思。”

　　“你不懂。”

　　“嗯？”

　　“我爸爸就是會計(jì)。”

　　“那他賺了很多錢給你？”

　　李閔發(fā)完消息，過了好一會都沒有等到兔子的回復(fù)。

　　正當(dāng)李閔覺得對方已經(jīng)下線了的時候，屏幕里突然閃出一句話。

　　“沒有理想的人，不配嘲笑有理想的人。”

　　李閔失笑，莫名其妙地就想跟她理論，“誰說我沒有，我也有理想的。”

　　“那你的理想有多了不起？”

　　李閔抬頭，看著黑漆漆的空間，突然想起那個被灰塵掩蓋的女人的照片。

　　他說：“我想做個醫(yī)生。”

　　“哦。”對方似乎是有些不服氣，好半晌才不太情愿地說：“治病救人，是很了不起呢。”

　　李閔忍不住咧開嘴，實(shí)事求是地糾正對方，“我不想救人，我只是覺得應(yīng)該這樣去贖罪。”

　　不知道為什么，李閔感覺自己每次面對著兔子，總有種前所未有覺得輕松釋然。

　　鐵門微微開了一條縫隙，絲線似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他頭一次有了點(diǎn)傾訴欲。

　　“我媽媽是被我害死的。”

　　李閔仰起頭，眼眶有些發(fā)澀。

　　“她走的時候，你很難過吧？”

　　兔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謹(jǐn)慎得連發(fā)出來的每句話連標(biāo)點(diǎn)符號都異常嚴(yán)謹(jǐn)。                        

                            

　　李閔目光掃過她不斷打字不斷刪除最終只發(fā)過來一個[擁抱]的界面，心里掖藏許久的秘密突然呼之欲出。

　　“沒有。”他輕聲說。

　　她走的時候，李閔還不到百日，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哭。

　　也許是哭過吧，畢竟小孩都愛哭。

　　“我經(jīng)常在夢里看到她，我躲在角落里，看到她泡在血水里，看到她站在天臺上微笑。”李閔仿佛是在猜想，突然笑道：“她一定很討厭我，就連她死了還要糾纏她。”

　　戴著梔子花的小兔子漸漸褪去了顏色，李閔看到對方突然變灰的頭像，默默地抱緊膝蓋盯著屏幕一動也不動，像是執(zhí)拗地等著回復(fù)。

　　等到夜幕傾覆大地，月落柳杏梢頭，他也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屬于他的黑夜，按時到來。

　　李閔站起身打算離開，突然就看到手機(jī)屏幕亮了起來。

　　“不好意思，剛剛在忙。”

　　李閔正想說“沒關(guān)系你去忙吧”，就看到小兔子發(fā)出來一張圖片，“這個送給你，貼在窗戶上，新的一年一定保佑平平安安。”

　　李閔點(diǎn)開，圖片里是個用紅紙剪出來的窗花，里面的圖樣是兔子抱梔子，樣式很新穎，他從來都沒見過。

　　“特意去百度的？”

　　“我自己剪的，這世上獨(dú)一份的。”

　　“手這么巧啊？”

　　“我奶奶教的。”

　　爆竹聲接連響起，李閔緩緩走到樓層邊緣。

　　他抬眼望去，突然發(fā)現(xiàn)萬家燈火猶如一條路，就在鋪陳咫尺之間。

　　“只給我一個人的？”

　　“嗯嗯。”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看著聊天記錄里的剪紙，李閔第一次有種被人熱愛珍視的感覺。                        

                            

　　“小家伙又長了一歲啊。”

　　“學(xué)長你也要畢業(yè)了吧？”

　　“是啊。”

　　“那學(xué)長喜歡好看的女生嗎？”

　　“長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嗎？”

　　他學(xué)著她的語氣。

　　“我喜歡長得好看的男生。”

　　“為什么？”

　　“站在一起，很有面子。”

　　“……”

　　停頓了一會，李閔忍不住勸導(dǎo)，“你才多大，就想著早戀。”

　　“我馬上就要十七歲了。”兔子回消息特別快，像是眼不眨地看著消息。

　　“嗯。”李閔看著漫天的煙火，突然鬼使神差地回了句：“那我陪你慢慢長大。”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純回憶，算是發(fā)糖？

　　——

　　◎最新評論：

　　【狠點(diǎn)虐他！！！！】

　　【可以很很的虐男主嘛？】

　　【啊呀呀呀！我喜歡虐的  對虐點(diǎn)吧！】

　　【嗚嗚嗚給我搞破防了】

　　【女主高中不起眼兩個男配竟然喜歡這么多年，男主見過好幾次親了都么印象，而且男配的感情也是感情不能單就為男主服務(wù)，好家伙一個有心機(jī)一個被耍跟沒事人一樣。我相信如果女主開始沒有表現(xiàn)出討厭他喜歡過他，他不會另看女主發(fā)現(xiàn)她是網(wǎng)友就喜歡了，表里如一？另外女配不同意分手是不是還可以脅迫他結(jié)婚，被脅迫好幾年。不喜歡男主這種奉獻(xiàn)型人格。邏輯要自洽】

　　【日更日更不是夢，地雷來一發(fā)！】

　　【啥糖啊，都是玻璃渣】

　　【救命，男主什么時候才能知道那個不是女配】

　　【嘖】

　　【□□】

　　【殺到我了，在虐里找糖吃，想看他們甜甜的愛情】                        

                            

　　【發(fā)刀發(fā)刀發(fā)刀，求求了，我想哭嗚嗚嗚，好吧，所以他什么時候才能知道啊…………蹲，我掐指一算，就這回吧……晚安~】

　　【玻璃糖！】

　　【是糖嗎，男主自動把美好加到他第一眼很好的女配身上了才主動招惹的吧，女配外表還是吸引他的，其實(shí)這文沒有女主挺好的，明艷又楚楚動人女配更吸引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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