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的月亮”
◎“他的奔赴”◎
得知馬宿雨醒來的消息時, 許蟬正準備陪著緒靈芝進行下期會診。
這段時間,許蟬沒日沒夜地熬,總算是結束了手頭上的兩三個項目, 工作強度逐漸減輕,她就用OT時長兌換了小長假, 一方面是想好好調養一下,一方面也要抓緊時間備考注會。
“上次Sarai醫生說,這次治療要進行深度催眠, 我有點緊張。”
車子快拐進木梓路78號的時候, 緒靈芝突然提及, 見許蟬一臉深思, 又忍不住安慰, “不過已經治療這么多次了,我心里還是很信任Sarai醫生的。”
見緒靈芝這么說,許蟬也沒有說多余的話, “有哪里不舒服, 就給我打電話。”
“這幾個月我感覺自己睡眠質量和情緒穩定多了,之前的藥也減量了。”緒靈芝笑著說, 眉眼間滿是對醫生的贊許和感謝, “我聽說Sarai醫生和徐教授也很熟,下次讓徐教授帶著她一起來家里坐坐。我也沒什么好答謝的東西,也就下廚還拿的出手。”
大概是缺什么就會在意什么,緒靈芝總是會不自覺地對幫助她的人傾注以金錢之外的東西, 比如感情。
但這一點上,許蟬就和她截然相反。
“商家和客戶的關系, 不用弄得那么復雜。”許蟬淡淡出聲, 視線一直看著眼前的路, “還有,我和徐教授只是朋友,你別亂點鴛鴦譜。”
“好好好,媽媽不胡思亂想。”緒靈芝嘴上這么說的,但言語表情卻把她出賣的妥妥的,“感情是需要培養的,媽媽又沒逼著你們現在就結婚生孩子。”
見許蟬不大愛聽,緒靈芝又換了個角度說:“人家徐教授年紀也不小了,你要是不喜歡,也別耽誤人家。我看這段時間,他來家里也殷勤,又是接你上下班又是送茶葉糕點,就連你爸爸的事情也格外上心。”
她嘆了口氣,“女人這輩子,靠自己只能活一半,跟對了人才算是完完滿滿。”
就像她,年輕的時候就看中許蟬爸爸那張臉,心想著只要人善心好懦弱一點也沒關系,可是最后呢,擔不住事的男人除了給自己和家庭帶來一輩子的災難,半點好處都沒留下。
他眼睛一閉走了,留下她們孤兒寡母慘敗地活著。
“我約了Sarai醫生面聊,治療結束你就打個車先回家。我晚點要去醫院探望馬宿雨,結束之后還有點事。”
許蟬將車倒回車庫,一片黑暗里緒靈芝問:“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想到最近許蟬總是一個人東奔西跑的,她忍不住皺起眉頭,“要不還是讓徐教授陪著你吧。”
“沒事,我去拜訪熟人。”許蟬打開車門,扶著緒靈芝下來,兩個人徑直進了直梯,這才說:“我找到了爸爸當年的同事,他電話里說想和我見面聊聊。徐教授工作也很忙的,咱們沒必要非得打擾他。”
許蟬話說到這,緒靈芝也知道她心里是真的拿徐樹岸當外人,她心里不贊同許蟬再去調查當年的事情,但又知道拗不過她,想了想方嘆了口氣方才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許蟬“嗯”了一聲,先一步邁出電梯,一抬頭就看到徐樹岸和謝時雨一前一后迎面走來。
明明不久前見過,可許蟬卻覺得著才應該是她和謝時雨的第一次重逢。
兩只手禮貌地碰在一起,當著緒靈芝的面,誰也沒有把那層窗戶紙戳破。
寬敞而明亮的過道里,許蟬和謝時雨面對面站著,一個如梔如玉,一個璀璨如星,本質相似可外表卻截然不同。
“你還挺令我意外的。”
謝時雨遞給許蟬一杯茶,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露出欣賞探尋的表情,“換做是我,得知自己母親的心理師是仇敵,我一定第一時間換人,保險一點,還可以申請檢查來判斷此前的醫療行為是否安全。”
許蟬端起眼前的溫涼水抿了一點,沉默里,她環顧四周空曠豁然的裝飾,然后才對著謝時雨搖了搖頭,“我從來都沒有拿你當做仇敵。”
就像那串梔子花手鏈,在它斷開的一瞬間,她心里便將謝時雨的一切連同過去一起放下了。
“我媽媽的病情有所好轉,全都仰仗你的專業,所以我愿意繼續接受你的服務。”許蟬目光銳利,帶著薄薄的審視與試探,她問向謝時雨,“更何況,你要是誠心為難我,我不管換多少醫生都躲不掉,不是嗎?”
其實不管是財會行業,還是醫療行業,圈子統共就那么大一點。
人脈人脈,能走到高處的,除了拔尖的實力,剩下的無非就是人際交往而已。
許蟬從來都沒想過要逃,面對李閔也好,面對謝時雨也罷,她唯一堅持的就是努力面對。
這世上,能讓她交付后背的只有朋友,而不是逃脫時候的敵人。
“有意思。”
謝時雨靠在桌角,身后的儀器上正在倒計時秒表,她手指間玩著一個類似于魔方的解壓玩具,看著許蟬的目光突然有些閃躲,“你不想問問,徐樹岸和我是什么關系?你們倆似乎是……在談戀愛?”
對自己有好感的男性卻和另外的女人來往過密,一般女孩子都受不了吧?謝時雨觀察著許蟬,淡淡的笑意里猜度濃重。
“同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許蟬起身,將桌上的杯子丟進垃圾桶,她轉身告辭,正好迎上推門而入的徐樹岸。
徐樹岸有些不悅地瞪了眼謝時雨,扭頭就要跟著許蟬走出了大樓。
“喂——”
謝時雨撐起身子,見徐樹岸停住腳步,隨即勾唇笑道:“追女人哪有那么容易。這次,就當是你上回利用我的懲罰。”
她抱臂走了過來,完美的笑容里冷冰冰的都是憎恨:“我和你不一樣,你想要的是許蟬的真心,而我只想心里痛快。你猜,如果我告訴許蟬,你背地里動用的那些手段,她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和你做朋友。”
女人想了一會,似乎連自己都覺得不忍心,嘖聲道:“徐樹岸,我可真可憐你。”
徐樹岸冷冷地看著謝時雨,一向溫煦的臉上浮現出淺淡的慍怒,“你怎么報復李閔我都不管,敢動許蟬一根手指頭,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后果自負。”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謝時雨自嘲地笑了一下。
看啊,時至如今她還是無依無靠,連自己的親生哥哥,都一心向著外人。
謝時雨站在陽臺上,目光落得有些遠,她低下頭摸了下空蕩蕩的手腕,喃喃道:“許蟬,我真的好妒忌你。”
你什么都失去了,可仿佛什么都唾手可得。
無影燈下,祝弓弓的手術如期進行。
助理醫生小心翼翼地操作著儀器,泛酸的手腕抑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李閔目不轉睛地處理完關鍵的部分,長睫下的眼神如刀如炬。
他屏住呼吸,克制著心里的雜念,幾乎是將自己的專業發揮到了極致,汗水從眼角滾下,他口罩下的嗓音微啞:“擦汗。”
旁邊的助理醫生立刻上前,顫抖的手將這臺手術的緊張程度暴露無遺。
她機械似的遞送著手邊的儀器,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紅色的計時,已經過去七個多小時了。
這臺手術是非常罕見的兒童單發性聽神經瘤,各科室會診之后完全沒有現行可靠的手術方案,多方膠著的情況下,是李閔主動提議由他擔任主治大夫并進行創新性手術。
從會診到術前準備,從麻醉消毒到術中電生理監測設施放置,所有人都提著一顆心在完成,助理醫生牢牢地緊盯各項數據的波動情況,視線不自覺就落在了屏幕里李閔的手術操作細節上。
他們這批實習生都聽說過李閔的手術操作有多神,但是從來沒有人親眼目睹,這次能有機會擔任助手,她比誰都緊張也更興奮。
三個小時后,手術全部完成。
徹底脫下手術無菌衣和手套,李閔才感覺自己可以放心大膽地呼吸。
整個手術立時近九個小時,每一秒鐘他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活著。
以前,他每次做手術都想著怎么透支自己做到極致,唯有這一次,他心無雜念,只希望手術結束之后,能看到一個健康的祝弓弓。
這種期待感,是他曾經從來都沒有的。
就好像,死亡的戰場上不光有絕望和灰敗,還有希望與光明。
“做得很好。”
于主任從手術室出來,拍了拍李閔的肩膀,他欲言又止地看著李閔,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說,“手術錄屏出來之后,一起來參加一下研討會。這次的手術雖然還算成功,但是中途發生了很多意外情況都是我們沒有提前預案的,一個人有應對能力還不夠,要讓所有的醫生都具備這樣的知識儲備和專業素質。”
于主任說完,又覺得在白費功夫。
他微駝著背,剛抬起腳突然就聽到李閔“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于主任詫異地回過頭,李閔還是靠在墻壁上,眼底看不出什么異樣,只是整個人都像是放空了,由著各種念頭胡亂撞擊,直教他徹底認清自己。
“你不是想去銀鴿計劃嗎?”于主任嘆了口氣,像是無可奈何地做了妥協:“公告要求做了修改,必須是正高級才能報名。過段時間院里開啟晉升通道,你自己看著辦。”
主任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李閔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手指,目光落在窗外梧桐上駐足的鳥雀,腦海里突然想起許蟬說過的那句話。
“蟬的生命周期其實有17年,但是它除了最后一年的夏天,前時間都蟄伏在地下。所以啊,為了最后的夏天,我們一定要堅持下來。”
李閔打開手機點開許蟬的頭像,看到的備注上方的昵稱顯示[后夏],驀地有種原來如此的恍然。
那天在休息室門口,許蟬的話再次灌入耳中。
“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點我愛的那個少年的影子。”
“現在的你,有哪里值得我繼續喜歡嗎?”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一下又一下地抽痛,就像是那人天生銳目,一招一式轉挑他的致命處擊打,可是血肉模糊的最后,他卻只覺得疼,并未死亡。
李閔將手插進口袋,指尖摩挲過那串殘缺不全的梔子花手串,陡然直起身來看向窗外的天邊斜掛的月亮。
月光穿過梧桐大片的花瓣落在眼前的玻璃上,李閔伸手抵著那一抹淺淡的亮,突然想:
[如果,我也熬到了最后一個夏天,是不是就還有機會再次與你相遇。]
作者有話說:
會努力日更,但是工作太忙啦,所以更新會很晚。如果哪天沒更,那第二天一定會加更,具體更新時間我會發在某博。總之,留言我都會認真看的,謝謝大家的支持!哈哈看到大家追更就很有動力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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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開學了……沒有手機自由了,嗚嗚嗚,悄悄來看個小說】
【男主也很慘。去鍛煉吧,人生不是只有兒女情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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