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孩子已經打不掉,更何況打孩子也要有證明。
小魚的人生徹底毀了。
她無法對家人說出她被學校處罰。在父母和大伯伯娘勸說她和對方結婚的時候,頂著他們失望的眼神,關于孩子,關于那個男人,愣是倔強地一個字都不肯說。
開學后大家都去實習了。只有她因為背了處分,學校壓根沒給她分配。
她在家養胎。
一次次走到海邊,又一次次想起家人,想起那年叔爺說的“要出息”而回家。
五個月,林青玉知道,這個瘦弱的女孩兒就要堅持不住了。
臺風來臨的夜里,小魚發動了。生產本是和嘴巴嚴實的產婆說好了,到家接生,可沒想到小魚難產。
其他人都去防護漁場了,只剩下李月娥和老爺子還有小弟在家。十四歲的小少年在風雨里跑著,他要去漁場叫阿爹回來送姐姐去醫院。一路上小魚氣若游絲,只能送進最近的鎮衛生院。好在碰上省里的婦產科醫生下基層宣傳,幾個小時的折騰,命懸一線生下龍鳳胎后林青玉來了……
林青玉攥緊雙手,忽然大哭,她感覺到小魚要離開了!
因為小魚放心了,她知道這個和自己同名又長得一樣的姑娘能理解她的一切,并且對她感同身受。
最后,林青玉只看到小魚哭著對她鞠躬,她還想說什么,卻只說了個開頭:“那晚……”就一瞬間像四散的光點般消散。
“小魚,大夫說你沒事了。等雨停了,咱們就回家。”李月娥和林建友抱著孩子進來,神情還算放松。
林青玉偷偷擦了眼淚,雙眼紅腫的她看向小魚的父母,不,從今以后——
“好,我都聽阿爹阿媽的。”
林青玉費力地撐著胳膊肘坐起身,李月娥趕緊小跑過去扶著。
“靠著枕頭舒服些。她爹,你快把孩子抱過來給小魚看看。”
林青玉坐穩后,李月娥就招呼林建友抱孩子過來。
林青玉微張著嘴,看著被并排放在她腿上的倆娃,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尖尖的頭型,皮膚紅紅的,四肢都有點紫色。
“好丑。”她就奇怪了,就她和小魚的長相,怎么可能生出這樣的?
一定是那個小魚沒留記憶給她的男人的鍋!
李月娥輕拍了下女兒,“瞎說啥!倆寶好看著呢,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的,尤其是姐姐,水靈靈的大鳳眼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林青玉懷疑地看著李月娥。
“你這孩子,那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養一個月的……”李月娥說到這閉了嘴,看了看女兒的臉色。
“阿媽,阿爹。這倆孩子……”
“我知道你要送人,就是送人也先喂一個月吧,你看這倆孩子瘦弱的就跟人家沒足月的一樣……”李月娥話還沒說完,姐姐就哭了起來。旁邊的弟弟也跟著哭。倆娃哭起來聲音都不大,小貓叫一般。
林青玉從來沒抱過孩子,頓時有些手忙腳亂的。
要不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呢,小丫頭在林青玉的懷抱里停止了哭泣,睜開了雙眼。李月娥說得沒錯,姐姐確實是一雙和媽媽幾乎一模一樣的大鳳眼。她看著林青玉,似乎在問:“你就是媽媽嗎?”
林青玉感受著懷里軟軟的小肉團,在她純潔無瑕的眼神下,心底莫名升騰起一股不可名狀的感動。
她情不自禁地,語氣有興奮有慌亂:“我是你的媽媽。”
小丫頭特別討巧,她在她媽說完這句話后,露出無齒的笑容,看得林青玉心里是軟了又軟。
“喲,囡囡就會笑了?”林建友黝黑的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他問著身旁哄弟弟的李月娥。
“說明我們囡囡聰明!”李月娥給弟弟換好尿布又搖晃著哄睡。
林青玉看著身旁兩個小小包被里的奶娃娃,心底有暖流經過。她不知道是受了小魚影響還是怎么回事,看著這倆孩子打心眼里就覺得特別滿足。
前世她母胎單身到穿越,唯一的親人就是收養自己的爺爺奶奶。只是在她上大學前,兩位老人家就相繼去世。
跳過戀愛結婚直接無痛當媽,這不就是她從前看到網上萌娃時口里念叨的嗎?
林青玉幾乎沒思考,脫口而出:
“阿媽、阿爹,這倆孩子我想自己養!”
倆口子同時抬頭瞪大眼看著林青玉。
不同于李月娥驚喜過后眼中的不贊同,林建友是純粹的高興。他一向覺得家里人丁單薄,本來就舍不得送走二寶。
“小魚,你帶著倆孩子以后怎么辦?畢業工作了,你怎么照顧他們?以后嫁人又怎么辦……”李月娥雖然也舍不得孩子,可她更加心疼自己女兒。
林青玉正要說話就被林建友打斷,“行了,回去再商量。倆孩子還瘦瘦巴巴的,咱們先養著。夜深了,先睡吧。”
“你就想著你們老林家,小魚一個年輕姑娘帶著倆孩子以后可有苦頭吃!”李月娥邊鋪床邊叨叨。
林青玉閉著眼,一夕穿越,她需要心理適應期。
幸好爺爺奶奶早已離世,不用經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她孤身一人,大概也只有幾個朋友會因為她的離開而難過。好在她們都有自己的家庭,就算難過,日子也會繼續過。
林青玉壓下涌到嗓子眼的酸澀,她告訴自己:
別哭,你已經足夠幸運。以后,你是林青玉也是小魚。屬于小魚的責任,你要好好擔起來!
外面的風雨聲漸漸小了,她的眼皮也越來越重。
第二天醒來,天晴了。
林建友出去后,李月娥幫林青玉換了墊子。她還在排惡露,穿了傳說中的月經帶。粗糙的粉色衛生紙讓她無比懷念柔軟的衛生巾。
“現在天氣預報越來越準了,說是五天臺風,今天第六天,果然就天晴了。”李月娥笑著說道。
林青玉也彎了彎嘴角,“阿媽,我們是今天回去嗎?”
記憶里這次到衛生院生產也是賒的醫藥費,雖然住一天的錢不多。但是對于這個貧困的家庭來說還是能省則省。
李月娥看了眼女兒,見她面色還算紅潤,遂點了點頭。
“你爹回去拿被子了,等他回來接我們。一會大夫看過說沒事就回家。”
林青玉點點頭,還想再說,肚子卻傳來咕嘰兩聲。
“小魚,你看著孩子。我去買早飯,我估估你現在也沒奶,等孩子醒了,還是先喂米湯。”說著她就風風火火地推了門出去。
吃過早飯,喂了孩子沒多久林建友就來了。在去結清醫藥費后一家人就離開了衛生院。
車轱轆踩在淌水泥地里發出笨重的聲音。
林青玉懷里抱著兩孩子,整個人被棉被裹著。只要一有露頭的跡象,李月娥就會壓下去,使勁攥緊著被角。邊壓著還邊瞪眼:“一會兒就到家了,月子不能見風,你再忍忍。”
“阿媽,這錢是……”林青玉問的是醫藥費,住院費不貴,主要是她難產加上大出血用了幾樣比較貴的藥。她剛才見著阿爹交了一大把零碎的毛票。
“你別管了,月子里別操心這么多。你阿媽我就是生你難產,又沒坐好月子后來才……不說這些,你安安耽耽的,回去阿媽給你煮鯽魚湯下奶。”
林青玉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心里再次燃起對于賺錢的緊迫感。
到家的時候,林建友利落地背起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女兒和龍鳳胎。
林青玉在床上剛坐好,龍鳳胎就一個接一個嚎了起來。
“不哭不哭,外公抱抱。”林建友一手一個抱著孩子哄。
“月娥,尿布在哪?”林建友高聲喊著還在院子里收拾驢車的李月娥。
“我來,你去和爹說說。一會我抱孩子過去給爹瞧瞧。”李月娥推門進來,幫著龍鳳胎換尿布。
林建友摸了摸龍鳳胎,樂呵呵地應了然后小心地拉開一道門縫出去了。
在李月娥抱著孩子出去以后,她才開始打量這個臥室。
說是臥室其實是一個屋子改的小隔間。外面的空間是兩個堂哥和弟弟的房間。
臥室不大,放的家具有限,最大的家具就是她身下這張單人床。床頭擺了一個四四方方很有這個時代特色的木箱子,上面放了些小東西。林青玉覺得這個應該既是床頭柜,又是放衣裳的。窗前還擺了張看著有些年頭的木桌配了把椅子,整齊的書占了大半張桌子,另一邊靠著墻的小盒子里放了木梳、小鏡子,除此之外一點女孩兒的東西都沒有。
林青玉嘆口氣,這個家是真窮呀。
沒等她繼續傷秋悲春,李月娥就端著一個大海碗進來了。
“來來來,小魚,趁熱先吃碗醪糟雞蛋。這個下奶,廚房里你伯娘早上走前還燉了鯽魚湯,中午吃那個。”
林青玉她接過海碗,對著李月娥笑得露出兩邊的梨渦。不燙手,想來是她阿媽剛才已經晾涼過了。
林青玉捧著海碗咕咚咕咚喝了半碗。
剩下一半實在喝不下了,她抬頭看著阿媽。眨了眨眼睛,大鳳眼,長睫毛撲閃撲閃地,“阿媽,好撐。”
李月娥摸摸女兒的頭,“吃不下就算了,你再睡會。孩子我去喂點米湯。中午的鯽魚湯你多吃點,今天應該能下奶了。”
說完她囑咐林青玉蓋好毛巾被,在檢查完窗戶是否關緊之后才關上門出去。
五月的天,關了門窗,屋里其實很悶熱。林青玉的額頭上就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但是她現在滿心都是久違的來自親人的關懷根本無暇顧及。她有了家人,有爸媽,有兄弟,還有大伯伯娘和爺爺。從今以后,她再也不是人海里漂泊沒有依靠的無根浮萍。
隨著她的翻身,墻灰從報紙間的縫隙飄落。
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檔案有瑕,工作不能分配。
那又如何!
前世初中就開始擺攤,大學畢業前已經是電商公司老板的林青玉表示:賺錢,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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