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算不上多，但是份量都老大了，滿滿登登地就把桌子給占滿了。

衛菁菁又去喂了一次奶，看著兩個孩子在小床里面安睡，又輕輕開了點臥室門免得錯過孩子的哭鬧，才忙不迭出來上了桌。

排骨鹵得正對味，咬起來也不費勁，鹵排骨的時候還泡了幾個油豆腐和雞蛋進去，現在也都入了味兒，吃起來回味無窮。

菌菇骨湯每個人都盛了一碗，濃郁鮮美的湯汁暖胃過后就可以開始涮魚肉吃了，酸湯酸得給勁，配著清湯鍋魚肉的小料汁也正正好。

銅鍋爐子里面中間的芯子里裝的是木炭，木炭燒的爐子里頭的湯底都咕嚕咕嚕響，湯頭是越煮味道越正，不一會兒，香氣就飄了滿屋。

“我去把窗戶打開。”雖然木炭就幾塊，但是衛遠途還是有些擔心。

不過他沒意識到，窗戶打開，對畏手畏腳躲在樓道里的衛大姑蘇小晴母女是怎樣的折磨。

蘇小晴本來就挨了一天的餓了，聞到這樣的香味她眼淚都掉下來了，“媽，好香啊，今天可是除夕呢，我想爺爺奶奶了，爺爺奶奶會做肉給我出。”

“不對，我好想舅舅舅媽，他們家的飯菜真香，我好餓，嗚嗚嗚嗚嗚嗚！”她邊說邊摸著空落落的肚子抽泣，臟兮兮的手還不停地在臉上抹著眼淚。

衛大姑看著蘇小晴這樣也有點心疼，雖然她平時對蘇小晴是沒什么耐心的，但是畢竟是她的女兒，今天又是除夕。

她拍了拍女兒的背說：“不急，不急啊，一會兒他們都睡了，媽進去給你找找看有沒有什么剩菜吃。”

衛大姑說完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這么些年跟著蘇文也不是沒有吃香喝辣過，但是聞著這味道她還是忍不住不停地分泌唾液。

“是不是太久沒吃飯了？”她坐在臺階上抱著膝蓋嘀嘀咕咕地說。

蘇小晴還沉浸在剛才母親的那句找剩菜吃里面，雖然她以前是肯定看不上，但是她現在覺得給她一碗菜她就這鞋底板子吃她都愿意。

兩母女正抱著取暖的，就聽著下面好像有人爬樓上來了，衛大姑一激靈趕緊拉著蘇小晴往樓頂上躲過去了。

本來就是覺得外頭冷才躲在樓道，衛大姑看著外面還在飄著的雪花三角眼里都充滿了眼淚。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哦！

上來的是老張一家人，他的臉已經由下午的抽搐變成了半臉偏癱，那一邊是怎么都動不了了。

“媽，是不是那個醫生有問題啊？”張朵朵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問母親。

老張媳婦心里也沒底，她剛才看著那個醫生給老張做針灸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老張不是一個不能忍痛的人，但是剛才那一針一針的就跟每一針都沒扎對位置似的，疼得老張嗷嗷大叫。

不過看著只有一個醫生，他又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所以老張媳婦狠下心還是讓老張把針灸給做完了。

沒想到做完之后那邊臉就徹底動不了了，她當時還急呢，醫生卻安慰她說是正常的，吃了藥就能好。

于是一家三口將信將疑地回家了。

現在聽著閨女的話，老張媳婦只能安慰她說：“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上次你爸不就是這樣好的嗎？這些日子讓你爸爸好好吃藥，準好得了！”

她說完還舉了舉手里的袋子。

張朵朵又是一陣肉疼。

這個藥是醫生私底下賣給他們的，說是什么醫院現在開不了這個藥，是進口的。

剛才老張疼壞了于是趕快就說要買要買，老張媳婦也聽了醫生的話，轉身就回家取錢去了。

只有張朵朵有點懷疑，這私下賣東西，不是違法的嗎？

而且還不便宜，加上針灸，花了不少錢呢！

雖然不是她自己的錢吧，但是她早就把爹媽存的錢當成自己的了，剛才看著賬單只咂咂嘴心疼一輛二八大杠就這樣沒了。

老張嗚嗚呀呀地張嘴了，“水，飯菜，介么，香？”

他一上樓的時候就聞到了，雖然回來的路上已經聞到了不少年夜飯了，但是就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他忍不住張嘴了。

張朵朵還疑問著老爹在問什么呢，老張媳婦已經開口說了：“死了這條心吧，抬頭，對，看見沒？那是老衛家的飯菜，你想賣人指定不會賣！”

同床共枕這么多年，她怎么不知道老張在說什么，一開始進樓道的時候她就聞到了，越上樓就越確定了是老衛家的。

說完她還埋怨了一句：“本來咱們也在家里吃年夜飯，就是你倆要去鬧這么一死出！人老衛兩口子以前沒少送東西來，你們要是上午不去沒事找事，說不定還能嘗上點！”

白天那事她是一點也沒有怪老衛一家，她自己男人和閨女自己清楚，都是愛面子愛顯擺愛攀比的個性。

而且兩個人都蠢得跟豬似的，比不比得上是其次，每次打嘴仗都打不過，非得讓自己落了下風，這怪誰？

老張聞著那被打開的小窗里飄出來的陣陣香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他就是好吃，嘴挑，今天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茶葉沒了，年夜飯沒吃上，上醫院花了一大筆錢還受罪，晚上的時候還嘗不到對面家的飯菜。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聲音跟老了十幾歲似的，完全沒有今天去老衛家剛上門時的精神氣了。

“媽媽，那晚上我們吃啥呀？”張朵朵也又饞又餓，腦海里想著那衛菁菁肯定在吃香喝辣，心里就老不得勁了。

老張媳婦回過頭沒好氣地說：“吃屁！”

張朵朵委屈地癟癟嘴，和父親對視一眼，就什么也不敢說地跟著母親進家門了。

那邊坐得離門口最近的江氏耳尖地聽見了隔壁屋進門的聲音，于是趕緊就起來了，問女兒：“媽剛才讓你留的一份你留了不？”

衛菁菁點點頭，“在廚房里拿飯盒裝著呢！”

江氏夸了乖女兒一句就提著飯盒出門了。

衛菁菁狡黠地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干飯。

她知道母親指定是要送對面的，江氏和老張媳婦要好，她記憶里隔壁那個阿姨確實為人處事都不錯。

留是留了，不過嘛......

老張一家三口坐在飯桌前看著打開的飯盒面面相覷，尤其是老張和張朵朵，臉都青了。

有一張紙條，紙條上面清清楚楚地寫了：

“瞧不上老衛家的人和樓下的旺財禁止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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