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死神
陳雪兒卻并未聽吳珂的話,徑直站起,透過瞄準鏡在黑暗中不停的探索,那個怪物卻如隱身了一般,再尋不到一點蹤跡。
忽然,她耳邊傳來刺拉的聲響,陳雪兒當即反應過來,急呼:“不對,它的目標不是你們,是我。”
話音未落,一個矮小的身影從水塔下躍起。
慘白的雷光打在猙獰的鼠頭上,猩紅的鼠瞳射出貪婪的光,上下仔細打量著陳雪兒,像是在思考那個部位更為美味。
獐頭鼠目,利齒獠牙,身軀像是魔戒中逃出來的矮人咕嚕,緊繃的血紅肌肉上遍布牙痕齒印,刀斧裂痕,好似剛被萬鬼啃食而成,又被地獄的烈火鍛造而出。
那獐頭鼠目的血魔發出猙獰咆哮,鋒利如鋼鐵的骨爪帶著風聲撲來。
陳雪兒倒持槍管,如同握刀,橫擋在頭頂。
暗血色光芒的三根骨爪劃過,將合金鑄成的狙擊槍切成數段,肩頭狠狠撞擊陳雪兒腹部,陳雪兒噴出一口鮮血,腰間悄然滑落一顆紅色膠囊,身體則如同飄零的雪花,隨著大雨落下半空。
半空中的陳雪兒突然咧嘴一笑,血液順著她的牙縫中流出,抓起腰間早已備好的鉤鎖槍釘在水塔上,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而后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下按鈕,在對講機中說到:“是一只鼠類的畸變血魔,我標記了它的位置。”
被鼠首血魔斬斷成數截的狙擊槍突然炸開,鼠首血魔身體上一瞬間多出數十個血洞,而后狙擊槍槍托融化,紅色膠囊隨之爆開,升起溫度高達數百的粘稠濃霧,將鼠首血魔包裹其中。
陳雪兒落地,未曾想雙腿卻直接戳進泥地中,怎么也拔不出來,只能焦急的喊到:“啞巴!”
鼠首血魔嘶吼著從熾熱灼煙中沖出,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被燒灼成焦黑,暴雨打在它身上,變成一滴滴白煙,可見溫度的恐怖。
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烈灼燒,使鼠首血魔直接陷入發狂之中,雙瞳充血,四爪插地,看到泥地上艱難前行的陳雪兒,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
陳慶之一路疾行來到屋門前,說到:“陳蒹葭,不要緊張,看好它的動作,在鼠首血魔開始動的一瞬間,打斷他。”
陳蒹葭緊張的深呼吸,透過狙擊鏡,鼠首血魔體表的焦黑清晰可見,那邪惡的瞳孔,狂亂的頭顱,無不刺激著她的心臟。
陳慶之的聲音不大,平靜,溫和,卻有一種深入人心底的奇特的力量。
鼠首血魔從水塔上一躍而下,雙手利爪穿透雨幕,直指陳雪兒頭顱,速度之快,連久經沙場的陳慶之都難以捕捉。
一瞬間,陳慶之的大腦飛速轉動,能力隨之迸發,腦海中便呈現出自舊日至今所有畸變血魔的記載資料。
鼠首血魔,無序列,天賦:鼠類變異,血魔體魄,鼠行極速,穿透利爪,隱匿皮膚,撕痕血甲。
鼠首血魔的佝僂身影從天而落,陳雪兒轉頭平靜對視,無悲無喜,手中兩顆熾熱灼煙手雷已經拉開了保險。
聽著大雨中呼嘯的風聲,就在鼠首血魔爪尖即將刺入陳雪兒眉心的那一秒,時間仿佛固定,沒有風聲,沒有雨聲,月光與黑暗定格在這一秒。
一顆遲遲未發的子彈瞬息穿透雨幕,帶著皎潔的月光,精準的命中在鼠首血魔的眉心。
砰,鼠首血魔瘦小的身軀倒飛出去。
陳雪兒轉頭看向身后,陳蒹葭滿頭大汗,扣扳機的手顫抖著抬起,豎了個大拇指,而后不知為何,直接昏死過去。
被一槍爆頭的鼠首血魔栽倒,還不等陳雪兒喘口氣,又猛然暴起,穿透鼠首的血洞也詭異的愈合。
忽然,一聲獅子吼傳來,巨大的聲波直接將鼠首血魔的雙耳震出鮮血,一時間鼠首血魔只能痛苦的捂住耳朵。漆黑的身影自右側出現,布滿鱗片的利爪捏拳,狠狠將砸在鼠首血魔的腦袋上。
暴雨中,渾身黑鱗遍布,白骨盤亙成甲,雄獅怒發,肩肘利刺的怪物擋在少女身前,對她伸出了右手。
陳雪兒輕輕握住啞巴布滿尖刺的手,笑著說到:“啞巴。”
陳啞巴,終末序列,古老化。
啞巴指了指腦袋,將掉落在地被雨水打濕的假發撿起,拍了拍水遞給陳雪兒。
陳雪兒翻個白眼,嬌嗔一聲,將假發迅速塞進口袋,從懷里又掏出一個,戴在頭上。
啞巴突然挪步向前,將陳雪兒護在身后,表情也凝重起來。
在二人的另一側,鼠首血魔搖晃著腦袋歪歪扭扭的爬起,身體不斷溢出零星血霧,隨風傳向四方。
對講機中傳來陳慶之的聲音:“這只鼠首血魔,體表覆有撕痕血甲可以抵消致命傷害,它在散熱恢復體力。啞巴,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眼見熱氣升騰見,鼠首血魔被一拳錘爛的半個腦袋居然奇跡般的飛速生長。
陳雪兒將熾熱灼煙雷的保險插回,看著啞巴打的手勢,問到:“慶之,撕痕血甲,是永久性的還是消耗性的?”。
陳慶之一時之間也有些拿不準,說到:“現在只知道這種天賦來源于“舊日”,軍區很少能遇到并且與之對抗,缺乏實戰經驗,我也無法給你確定答復。”
這時,吳珂疲倦的聲音突然從對講機里傳來:“可消耗性的,那只畸變血魔體表被撕咬的痕跡已經消失大半了。”
吳珂斜躺在地上,軟的像一攤爛泥,體表虛虛朦朦籠著一層魂光,從中透出兩個眼瞳,像是黑洞。
陳慶之在對講機不停的呼叫:“陳蒹葭,陳蒹葭?”
卻始終沒有聽到陳蒹葭的回復,不由得皺緊眉頭。
啞巴得到確切答復之后微微點頭,松了松手腕上的鱗片,示意陳雪兒暫時離開。
陳雪兒眨巴著眼睛問到:“真不需要我掩護你?”
鼠首血魔俯身趴在地上,讓身體緊貼地面,常常的尾巴將地上的泥漿甩開,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啞巴也不喜歡站在原地當靶子,揮了揮手,一個跳躍,消失在陰影之中。
陳慶之在對講機中焦急的說到:“陳蒹葭哪里情況不對,武淑,你去查看一下。”
吳珂正欲調轉視線,可體表朦朧魂光突然劇烈起伏波動,驚的他蹭的一下跳了起來,盤腿打坐,收攏靈神,剛才那股給人糜頹,困倦感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壓迫之感。
“糟了!”
可惜李白罡的靈神此時依舊在“舊日”中回蕩,感受不到吳珂身上那恐怖的氣息變化。
暴雨之下,一團黑影在大地上疾馳,時而出現在樹下,時而出現在屋頂,留下一個個斜嵌入大地的利刺。
鼠首血魔隱匿在樹叢之中,微微扭頭,一雙猩紅血目打量著場中奔跑的陳雪兒。
猶豫數秒后,鼠首血魔忽然爆起,四支腳爪同時發力,猶如一道血色的閃電,瞬間便跨越十米,俯沖到陳雪兒身前。
陳雪兒嗤笑一聲,“真不愧是只老鼠,沒進化腦袋。”
她只是輕輕一個后跳,腳下的泥地突然炸開,一排泥漿猶如窗簾,暫時遮住了鼠首血魔的視線,手雷爆炸的熱度也在擾亂鼠首血魔的熱度感知。
泥漿落下,啞巴的身影猶如一座鐵塔雄立,鼠首血魔察覺不對再想撤退之時,才發覺剛才片刻的停滯猶豫,已經使得雙腳陷入泥地中。
啞巴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右爪抓起鼠首血魔的脖頸,掄起滿圓,狠狠砸在早已布置好的骨刺之上。
泛著金屬光澤的骨刺洞穿鼠首血魔的胸膛,啞巴狠狠一腳跺下,直接將那丑陋的腦袋踩入泥中,伸手就要割掉這顆腦袋。
突然,鼠首血魔背上極速鼓起一坨鼓包,里面炸出無數濃稠的綠色液體,如潑墨般灑在啞巴身上。
強酸瞬間爆發,啞巴下意識回身抱住嬌小的陳雪兒,在啞巴的懷抱中,陳雪兒周身沒有沾染一絲酸液。
可啞巴背身的鱗片盡數被溶解,鱗片下的血肉如馬蜂窩般千瘡百孔,甚至隱隱可見白骨。
二人來不及喘息,又一個身影從天而降,將啞巴按倒,一雙猩紅的血手瘋狂撕扯,被腐蝕的骨甲連同后背的血肉一起撕碎。
陳雪兒掙脫啞巴的懷抱,側身拉開,任由酸液染上右臂,反手跳起,一刀直接刺入將那只血魔的胸膛。
此時,啞巴的背上已經全是森森白骨。
啞巴踉蹌站起,第一時間將陳雪兒甩,可身上流淌下的酸液已經沾染陳雪兒的右臂,只見白玉似的藕臂此時泛起褶皺,皮肉沸騰溶解,形成一道道深綠色的痕跡。
二人矮身,又一只血魔擦著頭皮呼嘯而過。
陳慶之不可置信的說到:“血魔群,怎么可能,這里的血魔應該早就被隊長清理過。”
吳珂迅速指揮到:“我們與隊長的通訊被切斷了,剛才我呼叫了支援小隊,現在也沒有音訊,要靠我們自己了。武淑,立即去查看陳蒹葭,啞巴挺住,給我點時間。”
陳雪兒將壓在啞巴肩頭的血魔踹開,從腰間拔出啞巴送給她的雪白匕首,說到:“我掩護你,一起走。”
啞巴感受著背部傳來的劇痛,大腦卻異常冷靜,二人背靠背環顧著四周。
陳慶之沒有再指揮,取下腰間短棍,在手心拼起一桿長槍,大雨幕下,破門而出。
吳珂急忙喊到:“陳慶之,你給我回來,你的序列,不能戰斗啊。”
黑暗的森林簌簌作響,從林中又走出兩只血色身影。
啞巴身為沒完全進化的古老者,自然是可以感知到周圍的血魔數量,于是當機立斷,轉身死死勒住陳雪兒脖頸。
陳雪兒雙手扒住啞巴粗壯的胳膊,拼命掙扎,聰明如她,一瞬間便明白了啞巴的想法,斷斷續續說到:“你,你不能這樣。”
啞巴面無表情,好像沒聽到這話,勒住陳雪兒的胳膊逐漸用力。
直到陳雪兒逐步窒息昏厥,雙手無力垂下時,啞巴在被雨水打濕的紙上用血寫下三個字“活下去”,塞進陳雪兒腰間。
寫罷,啞巴扛起陳雪兒向后撤離,身后陰影處的血魔呈半圓形將眾人包圍,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啞巴跑出數百米,遙遙可見陳慶之的身影,停住了腳步。隨后用盡全身力氣,將勒暈的陳雪兒扔向陳慶之。
做完這件事,啞巴轉身向著陳慶之揮了揮手,而后默默釋放出自己的古老化序列中最后的一種能力。
啞巴低聲呻吟,一股無形的音波自古老的舊日中跨越時間而來,所有血魔紛紛停下腳步,聽聞過舊日死亡之主聲音的怪物,喪尸,血魔,至是古老屬,都會陷入死亡的控制中,在死亡的獻禮中,統統陷入癲狂,展開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
這便是獻給死亡的敬禮,古老者,“死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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