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封神
中年男人訕笑著松開啞巴的腦袋,雙手高舉,滿臉無辜。
李玄禮欣慰的點頭說到:“第一序列,鋼刀郎兵,游蕩者。是個聽人勸的后生。我記得你的靈神還有一部分通天塔中是吧?”
郎兵頓時感覺汗毛豎立,表情由詫異迅速轉為熱切,甩手將袖子里幾把形狀各異的尖刀抖出,一把把排列好放在地下,姿勢十分順滑的變蹲為跪,語氣恭敬又熟絡的說到:“哎呀,一聽這口音就是咱南天河郡的老前輩兒,咱還是同鄉呢,俺家陽木關村的。”
李玄禮也盤腿坐在地上,拍了拍郎兵的胳膊,說到:“我年紀大,就叫你一聲老弟。能不能問老弟幾件事?”
郎兵腦門子上全是冷汗,心虛的嘿嘿干笑,笑了幾聲后,心里將獵魔者資格掂量了掂量,覺得還是自己這狗命重要。說到:“這有啥不行,老哥問,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玄禮手撫摸著啞巴的腦袋,柔和的藍光無聲無息滋養著他的靈神,問到:“這第六區小隊可是天幕之城的心頭肉啊,老弟也是位游蕩者。天幕之城和獵魔者聯盟也算是同一陣線的,咋個還下黑手呢?”
郎兵叫苦不迭,表情痛苦,連忙吐槽到:“老哥這嫩說的,小弟我也是受人差遣,誰沒事干喜歡干這臟差事。老哥你是不知道,獵魔者聯盟幾千個游蕩者,卷的都沒邊了,小弟我天天做任務,天天做任務,才算是在游蕩者中排行前幾,但是沒上頭推薦,始終是坐不到獵魔者的位置上啊。這不上頭的大人物派下來個大任務,說是要除掉一個隱患,這才壯起狗膽來做任務嘛。誰能想是老哥的孫子,早說嘛,早說這任務我打死都不接。”
李玄禮樂了,說到:“我還沒問你啥呢,你就一五一的全吐了。也好,能給你派任務的也就那幾個老東西,我挨個問他們去。”
郎兵瞬間是冷汗直流,連忙勸到:“別介啊老哥,你要是挨個問問,老弟我游蕩者位置是小,這條狗命丟了是大,忍一手,忍一手。”
李玄禮想了想,也不為難郎兵,指著身旁的啞巴說到:“我手邊的這個小子,若是回了天幕之城會咋樣?”
郎兵一聽是這,輕松的說到:“那不可能,它回不去的。這小子或許之前是個人,但“吞噬”用的太多,古老者序列完全覺醒,現在看著是有幾分人類感情,要不了多大會兒靈神被古老者同化,就真的變成毀天滅地的怪物了,還想回城?趕快滅了才是正經事。”
李玄禮沉聲說到:“我是說他回天幕之城會咋樣?至于怎么回去,就不用你操心了。”
對著這些不關自己的事,郎兵自然是毫無負擔,說到:“這小子的情況城里幾位大人物都清楚的很。之前因為是有那娘們兒護著,沒人敢動。這次如果回去,肯定就是尸體了。被拉進軍區實驗室解剖研究。它身上現在可是擁有不少畸變血魔的天賦能力,再加上完全體古老者的肉體,估計夠那群科學瘋子研究個百八十年。至于研究完后會咋樣,那肯定是樣本銷毀。畢竟擁有“古老化”和“吞噬”,沒有理智放任自流,說不定真讓他吃出來個返祖咋辦。”
李玄禮左手如同鐵鉗夾住啞巴的后脖,用力一拎,硬生生將啞巴的靈神從體內拎出半個腦袋,問到:“小伙子,你想回去?還是離開?不用擔心你的同伴,他們在天幕之城內絕對安全。”
啞巴面容苦澀的搖了搖頭,李玄禮看出了他的為難,用力一扯,將啞巴的靈神從肉體中全部拽出,單手伸進肉身腦海之中,將正在萌芽的古老者靈神活生生掐死在襁褓之中,而后對啞巴說到:“我將你現在三成的靈神與肉身一起封印,保證你的意識清明,行動自由。但是會削弱你三成實力,不過就你現在的力量,適應之后,這天底下沒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啞巴默默打手勢說到:“我想,保護他們。”
李玄禮笑著拍了拍啞巴的腦袋,說到:“這傻小子,有時候遠離某人,就是保護某人。”
說著,李玄禮的雙肩后升起一輪小小的月亮,月光如銀沙,灑在啞巴千瘡百孔的身軀上。隨后,啞巴身體表面的光芒越發明亮,在最璀璨之時,變成一顆渾圓的月珠,晃晃悠悠的落在陳啞巴的眉心。
做完這一切,李玄禮不由得身子一斜,單手扶額,無奈的說到:“唉,老了呀。”
這一系列拎魂封神的手段,看的郎兵心驚肉跳,脊背發汗,心里打定主意,到了萬不得已,寧可自殺也不招惹這老爺子。
這手段,近乎通神。
李玄禮虛弱的將啞巴的靈神塞回肉體,滿臉疲倦,身后走出兩位老者,二人合力將啞巴肉身從多余的魔物軀殼中扒拉出來,扛著離開。
滿屋還剩下大幾十位靈神,表情核善的看著郎兵,郎兵被盯是滿頭大汗,動都不敢動。
李玄禮指著身后,有氣無力的問到:“是誰委派你來殺這小子的?”
郎兵笑了笑,沒有明說,只是說到:“我不說您老心里也有數,我就不說了。說出那位的名字,犯忌諱。”
李玄禮不可置否,說到:“最后請你幫個忙?”
郎兵聽是最后一件事,精神一振,趕忙說到:“老哥兒您盡管說,能幫我一定幫。”
李玄禮緩緩說道:“竹行那丫頭是我教出來的,性子太執拗,而且身居高位,有時候有些事不方便去做。如果哪天第六區的小朋友們犯了些錯誤,你能幫忙掩一掩是最好了。”
郎兵心里想到:“那瘋婆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一小小游蕩者能有啥用。”
但面上還是極其誠懇的點頭答應,拍著胸脯說:“那群兔崽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保護好那幾個苗子,不被風刮折了。”
李玄禮擺手敬了一禮,說到:“那我這把老骨頭就在此謝過你了,至于你的靈神,放心,再也沒有人能隨便動作。”
郎兵何等人精,一下子就聽出了李玄禮話中少說的五個字“當然,除了我。”
看到了紅棗,也聽懂了大棒,郎平面不改色,笑呵呵的說到:“那老哥兒,我就在這給這小子守護一陣?你先去休息?”
李玄禮抬頭望天,說到:“我們該走了,竹行馬上就到。你順便去給那個老家伙說一聲,李白罡啊,不止是我孫子,也是他外孫,虎毒不食子,讓他悠著點,小心天打雷劈,把他劈死。”
郎平腦門上瞬間冷汗直流,竹行的師傅,城主的親家,傻子都猜出來這老者的身份了。只能盡量插科打諢,撇開話題的問到:“老前輩去哪?咱們順路嘛?”
李玄禮站起,拍了拍衣上的褶皺,淡然說到:“登通天,封神!”
寂靜孤寒的山巔,一道劍光拔地而起,追風貫日,像是一道突兀出現的高聳孤崖,瞬息間來到山巔之上。
一同上來的,還有一位赤足的絕色女子。
從山巔俯視看去,饒是竹行這種身經百戰的戰士,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瞠目結舌。
數以百計的尸體堆積成山,其中不乏高大如山脈的亙古兇獸,泰坦七行莽,豬玀鱷,血紋山虎,駝山巖豬,血魔,畸變血魔,墮落翼族。。。。
數百不同種族不同能力的各式怪物,竹行捫心自問,即使是自己,在這般龐大的戰役之中,也沒有十足把握能活下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皺眉,也不理會下方是否還會有威脅,如銀光般徑直墜落尸堆中。
兩道劍光,披靡縱橫,卷起千堆尸,犁開四方地。
像竹行這般焦急的,還有一位。
裝甲車中,猛然驚醒的陳雪兒,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陳慶之正在開車返回,吳珂雙眼布滿血絲,像是隨時要猝死一般,武淑抱著陳蒹葭,前者紅著眼,后者氣息平穩,好在沒有出事。
陳慶之剛想開口安慰,被陳雪兒一把拉開車門,然后一腳踹了下去。
陳雪兒從副駕駛跳到駕駛位上,扯下頭戴的假發,扔到副駕駛,眼眶中噙著淚,憤恨的說到:“陳啞巴,你個混蛋。”
而后踩滿油門,猛打方向,裝甲車吱吖怪叫著轉了一百八十度,開足馬力朝著研究所的方向飆去。
對講機中傳來陳慶之難得的大叫:“陳雪兒,你個瘋婆娘。吳珂,你還不趕緊阻止她。”
陳雪兒索性把耳機一摘,直接丟出車窗外。吳珂演技精湛,雙眼一翻昏死在后排。武淑則是默默扣出電池,丟了出去。
只留崩潰的陳慶之,灰頭土臉吃尾氣,追著車一路狂奔。
竹行走在尸山之中,每踏一步,周身便轟然塌下一堆碎肉,無論是巖脊還是鐵骨,皆無例外。
每走過一處,竹行的心就涼了一截,直到將尸山內每一處翻來覆去探查過三遍過后,確認無人后,竹行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研究所的大門。
室內一片漆黑,墻壁上平滑的斷裂,地板深凹的腳印,無不訴說著這里曾經發生過的戰斗,人類的戰斗。
竹行快步來到走廊前,看著地上的尸體,竟然一時間躊躇不前。
啞巴,一個從不說話,卻把同伴的名字一個個刻成匕首系在腰間的孩子。
竹行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翻開那具體態恐怖的尸體,噗,竹行一下子沒忍住笑了起來。
原來只是一副外附軀殼,躲里面的啞巴應該是已經離開了。
忽然,竹行注意到了墻壁上的戰斗痕跡,還有腳下被斬斷的觸手,面色陰沉了下來。
竹行突然看到昏迷的李白罡,直接掠向他身旁,警惕的看著四周,身后雪白巨劍也墜在地上。
半晌時間,空氣仿佛凝聚,與空氣斗智斗勇許久,竹行才俯身查看李白罡的狀態。
李白罡覺醒序列已經成功,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還一直昏迷,看模樣,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竹行點開李白罡的穴道,李白罡一瞬間蘇醒,而他蘇醒后的第一句話也印證了竹行的想法。
“啞巴,快逃!”
竹行纖細的手指在李白罡眼前晃了晃,李白罡感覺頭疼欲裂,扶額說到:“隊長。”
竹行見他恢復了意識,問到:“李白罡,你還記不記得發生了什么?”
李白罡頭疼腦漲,說到:“我好像看到了我爺爺,有個一個中年男人想殺我,還有啞巴,那個逃跑的怪物應該是啞巴。”
竹行此時有太多疑惑,有人來殺他,李白罡有什么特殊身份會被人惦記上暗殺?啞巴又去了哪里?
竹行突然問到:“李白罡,你爺爺叫什么名字?”
李白罡說到:“我爺爺叫李玄禮啊,怎么了?”
竹行表情一滯,而后迅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搖頭說到:“沒什么。”
李白罡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再沒有繼續問下去。
竹行看穿了李白罡掩飾起來的疑惑,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說到:“我知道你一直在檔案室調查你爺爺的事情,但他的名字卻不存在任何一份檔案之中,仿佛從未有過他這個人一樣。當然,我也不能告訴你他的身份,但是我能說的是,你爺爺是位英勇的戰士,在很多年前,他做了一件事,是對是錯,我們這些晚輩不好評價。但是對現在天幕之城的格局有著深遠的影響。有人敬他,自然有人恨他。我不知道你是他的孫子,讓你處于危險之中,是我的疏忽。”
竹行本就是個憋不住秘密的直腸子,現在該說的話全吐出來,舒服多了。
李白罡搖頭說到:“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我爺爺的事情,更不知道居然會有人想要殺我。”
竹行看著滿地狼藉,說到:“我帶你回城,放心,有我看著沒人能動得了你。”
李白罡看著破開一角的墻壁,若有所思的問到:“如果我躲在外界,那些想殺死我的人,找得到我嗎?”
竹行想了想,確定的說:“不行。”
李白罡又問到:“我想離開行不行?”
竹行抬手,身后雪白巨劍透出磅礴氣息,窒息的威壓一度讓李白罡喘不上來氣,竹行語氣平和,面容核善的說到:“我同意就可以。”
李白罡胸口一滯,不自覺的后退半步,仿佛有一座大山突然壓在肩上,迫使他躬身屈服。李白罡喘著粗氣,硬撐著挺直腰桿,即使雙眼中滲出血絲,褲角在壓力下逐漸裂開,可就是沒有再后退半步。
竹行如同一只鷹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渺小如螻蟻般的李白罡,厲聲質問到:“離開天幕之城,你憑什么?沒有實力,我可不會讓你出去白白送死。”
壓力陡然倍增,李白罡所穿的戰靴都裂開縫隙,整個人如木樁般逐漸深陷,可依舊是脊梁挺直,猶如一桿長槍,眼神平靜的看著竹行。
竹行被執拗的李白罡逼的沒辦法,再繼續下去,怕是只能用劍氣把他震暈了抗回天幕之城,想了又想,最終嘆了口氣,撤去“重水”劍身的劍氣,柔聲說到:“有些事情,不是憑著一鼓作氣就能達成的。你要學會與這個世界的問題周旋。”
劍氣撤去,李白罡渾身壓力一松,噗出一口鮮血,直接栽倒,扶著地面說到:“竹行,第一序列。所背著的雪白巨劍,名叫“重水”是雙序列,分別是第三序列,第一序列。我說的對嗎?”
竹行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說到:“我的序列大道或許有人知道,但“重水”的序列大道可是絕對保密,你怎么知道的?”
李白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到:“這便是我覺醒的序列。原初序列,洞察之眼。”
即使是見多識廣如竹行,這下也徹底不淡定了,末日后這么多年,她也算是見過許多序列,還是第一次聽說居然有人成功覺醒克蘇魯眷族的直系序列而且還是洞察之眼,問到:“怎么回事?”
李白罡輕咳著擦去嘴角鮮血,咧嘴說到:“這可是那些英靈們賦予我的能力。我只有一個能力,“洞察之眼”。可能看穿所見之人的序列大道,所見之怪的天賦能力。”
竹行只覺得不可思議,那不是以后任何事情都瞞不過李白罡的眼睛了嗎?驚愕的說到:“我之前在序列之書上見過這個序列,沒想到居然這么變態。”
李白罡盤腿坐下,逐漸調息體內波濤洶涌的氣血,問到:“憑著這個能力,我能不能離開?”
竹行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情愿,說到:“可,但是你要答應我幾件事情。”
李白罡問到:“什么事?”
竹行從腰間取下一把竹制短劍,說到:“1,你要先去紅楓村,找一個叫馬闖的獵魔人,他曾經是我的隊長,你把竹劍給他,他就明白了。第二,情況不對,要知道逃。”
李白罡鄭重接過這把古舊竹劍,點頭答應到:“我又不是愣頭青,憑借著這個能力,跑路還是沒問題的。”
竹行擺了擺手,說到:“行了行了,既然要走就趕快走,我眼不見心不煩。”
李白罡從周圍尸體上扒下一雙鞋子,一瘸一拐的跑出研究所,進入了森林之中。
竹行自始至終背身以對,看不清她的表情,直到李白罡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撲通一聲坐到地下,憤憤罵到:“兩個都是混小子。”
門外響起轟隆之聲,竹行側目看去,一位光頭少女赤著腳趴在尸堆上,半臂染著綠色紋路,一雙素手絲毫不在意腥臭血污,奮力的翻找著什么。
竹行敲了敲手邊的門,陳雪兒回首看到竹行,一路上強忍住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哇的一聲哭著撲進了竹行懷里。
竹行摸著陳雪兒的小光頭,說到:“哭什么,你心上人又沒死。”
陳雪兒抬頭可憐巴巴的看著竹行。
竹行嘆了口氣,指著腳邊的一具軀殼說到:“喏,啞巴,這是啞巴古老化后留下的軀殼,雖然找不到他去了那里,但有這具軀殼至少證明他還活著,而且擁有基本自保的能力和靈智。”
陳雪兒眼角含著淚,喏喏的問到:“真的嗎?隊長沒有騙我?”
竹行一只手抵住陳雪兒的腦袋,說到:“別想啊,剛才你的眼淚,鼻涕,口水全擦我衣服上了。下次找個男人的襯衣擦去。”
竹行語氣中的輕松,讓陳雪兒安心了不少,因為竹行從來不會騙人,任何人。
隨后,一位風塵仆仆的美男子趕來,扶著研究所的門,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聲音慍怒的喊到:“陳,雪,兒!”
陳雪兒轉過頭,臉如花貓,眼睛紅腫,看的陳慶之也不好發作,隨后只能訕訕的說到:“下次,下次不許了。”
竹行調笑到:“喲,這不是白衣將軍陳慶之嘛,怎么跟個乞丐一樣,讓人踹了?”
陳慶之一口氣跑了四十多里地,此時扶著門努力的調整著呼吸,半晌才回話到:“老師心情挺開心,那看來李白罡和啞巴肯定都沒事。”
竹行拔起“重水”,攥劍走到研究所門口,雙目微瞇,眼神冰冷,抬頭看著天際,說到:“其實老師我啊,心情一點都不好。”
百里之外,通天塔上,紅衣老者俯視山河,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跨越空間,冷冷的看著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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