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月11日,周五
家里的前門鎖著,埃文用自己的鑰匙開了家門,走進去,“媽?”喊了幾聲,沒人回應。
他媽把家里車庫改成了她的攝影工作室,時不時就躲在工作室里,享受電影、圖片和音樂的樂趣,他猜這會兒他媽應該在工作室里。
來的路上經過一家他媽特別喜歡的蛋糕店,他買了些他媽最愛的桃子糕點,得先把東西放廚房才能去工作室找她。
然后剛拐過彎,在廚房門口,他見到了絕望的一幕,廚房的地面上,躺著一具尸體,正是幾個小時打電話喊他回家的媽媽。
巨大的悲痛席卷而來,他張大了嘴但喊不出聲,渾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咽喉和頭頂,心臟怦怦跳著,整個世界都變沉重了。桃子蛋糕掉在地上,連帶他提著的行李袋掉了,他都沒注意到。
顫顫巍巍往媽媽的方向走了兩步。銀色的金屬絲纏繞在母親脖子上,她咽喉和舌頭都腫脹得厲害,整個廚房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
她旁邊是空空的廚房椅,應該是她死前坐著的地方。
埃文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跪在媽媽尸體邊,小心翼翼把媽媽臉上的一縷灰白頭發撥到她耳后,她雙眼還睜著,眼神空空,沒了焦距。
“媽,”他伸手去觸摸媽媽的嘴唇,她沒了呼吸,皮膚還有些溫度,剛去世沒多久。
“媽,媽!”連喊了好幾聲,滿心都是悲痛和恐慌。報警!他得報警!埃文站起來,雙腿乏力,頭暈乎乎的,蹣跚著繞過母親的尸體,走到廚房臺面,手顫抖著伸向座機。那桌上,還擺著母親的早餐,一杯帶著口紅印的咖啡,碟子上是抹了藍莓醬的英格蘭松餅。
忽然間有人砸了下他后腦勺,他被砸得跪倒在地,咬到了舌頭,嘴里滿是血。一把槍頂在他后腦勺上,隔著頭發都能感覺到槍口那股冰涼感。然后有人拿著根尼龍繩套在他脖子上,猛地拉了下,繩子勒住他脖子,他試圖掙扎,想擺脫那繩子,但又被重重砸了下,砸得他眼前一黑,頭暈目眩,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不許動,不然弄死你!”這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帶著點戲謔的腔調,嘴里嚼著口香糖。
另一個人把他掉在廚房門口的行李袋拖離了他的視線范圍,這是打劫的。
“全部拿走,”埃文說,“把東西都拿走就離開吧。”他聽見了器材碰撞的聲音,他的筆記本電腦、照相機,都從包里拿出來了。傳來了他筆記本電腦的電源轉換器的滋滋聲,比他呼吸聲還大。房間里沒人說話,只有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
“你們想要什么?”埃文問。沒人回答他。他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殺死他媽的兇手,他們還沒走!“我媽,是你們殺了我媽!”
“噓~”后腦勺的槍口用力,頂著他的頭,把他推向地面,臉幾乎貼上了母親的下巴。埃文努力想轉頭去看那人的臉,卻怎么也看不到。身后的人察覺到他的意圖,勒緊了套他脖子上的繩子,幾乎勒進肉里。
“找到了,”另一個聲音說,是個年紀大些,有些傲慢的男中音。然后又是一陣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全部刪除完畢。”
埃文聽到身后的年輕人嚼口香糖的聲音,年輕人問,“可以了嗎?”
“可以,”另一個回答,“真是個遺憾呢。”
槍托重重砸在埃文頭上,他被砸得眼前發黑,連母親的臉都看不清了。脖子上的繩勒得越來越緊,勒得他無法呼吸,四肢劇烈掙扎卻徒勞無功。緊接著他們在他頭上套了個塑料袋,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灰蒙蒙的,他發出一聲怒吼,兩只手抓住脖子上的繩子,想給自己爭取一絲呼吸的機會。
“你把呼吸當成了理所當然的,是嗎,小太陽?”年輕男人的聲音,冷酷中帶著嘲諷。
掙扎過程中,埃文踢倒身邊能夠到的所有東西,操作臺、椅子等,他需要一個東西給他借力,助他脫困。可能踢倒的東西全都踢倒了,他也沒脫困,只能徒勞掙扎。
“死的過程是不是很痛苦?你可以再多踢幾腳,我挺喜歡看你掙扎的。”年輕的男人說。
忽然一聲槍響,子彈穿過窗玻璃,打在廚房的天花板上。身后抓著他的年輕人罵了一句,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埃文終于得以把手指插入脖子和繩索的空隙中。然而第二顆子彈擦著他耳飛過,槍聲震耳欲聾,身后的人松手,他摔倒在地,身上滿是被打碎擊碎的窗子木屑和玻璃渣子,被子彈打斷的繩子掉在他臉上。
他得了自由,卻還是無法呼吸,這具身體在極度驚懼下竟忘了呼吸這項與生俱來的本能。好一會兒他的肺才終于打開,吸入清甜的空氣,吸進氧氣,給他的身體注入生命力。被勒得太深,他的喉嚨疼得好像有人從里面給剝了層皮一樣。
窗子外的灌木叢傳來最后一聲槍響,然后周圍再次陷入寂靜之中。
他把塑料袋從臉上拿開,吐了一口混著膽汁的血。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埃文?”
他抬頭看,是個高個子光頭,年紀跟他爸差不多,五十出頭的樣子,皮膚很白。
光頭說,“他們走了,我們也走吧。”
“報…報…報警,”埃文說話都說不清楚了,“我媽,他們,他們…”
“你得跟我走,”光頭說,“你不能留在這里,他們還會繼續追殺你的。”
埃文搖頭。
光頭蹲下來,把斷掉的繩子從埃文脖子上拿下來,拉起他,把他推離母親的尸體。“我是你母親的朋友,”光頭說,他手里拿著一把短柄□□,“我得帶你離開這兒。”
埃文從沒見過他,“我媽死了,報警,我們得報警,有一個,不,兩個人…”
“那兩個人走了,我們會報警,但得等會兒,不能在這兒打電話。”光頭說完,推著埃文的背,把他推向房子后門的方向。
“你是誰?”埃文說著,努力壓下心中的恐慌。一個他從沒見過的人,拿著把槍,還拒絕報警,見鬼哦,他才不要信他。
“我們等會兒再說這個,不能在這兒停留,我需要你…”光頭話沒說完,已經挨了埃文一個左肘擊,埃文的身體還處于恐懼和悲痛之下,力量極大,幾乎是本能地打了出去。光頭被打得后退了一步,埃文趁機快速跑開了。
“埃文,你他媽的給我回來!”光頭吼道。
埃文跑出了自家房子,跑到了街區的公路上,路邊種著一排排橡樹遮陰,空氣很潮濕,腎上腺素作用下,他聽不到別的聲音,只有自己的運動鞋踩在瀝青路上的摩擦聲。他回頭掃了一眼,光頭也從他家出來了,一手拿著槍,另一只手拿著埃文的黃色行李包,跳進了街邊停著的一輛舊藍色福特車。
前面有一戶人家的院子門開著,他便跑進了那個院子,心里默默祈禱,希望主人在家。跑到前門后,按響門鈴,用力敲打房門,大喊著,報警,打911!
藍色福特車跑過了院子前的公路,沒停,光頭也沒往他身上打來子彈。
一個穿著迷彩服的老人打開了房門,手里抓著手機。
埃文哀求老人報警,又跑回院子想去看福特車的車牌,可惜車早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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