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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3月13日,周日


房子在蒙特羅斯藝術區邊緣,沿街的房子比其他街區的老一些,大部分房子修整地很精致,少部分已經很舊了,疏于打理。埃文開車在夏迪弟弟的房子門口經過了兩回,然后停在兩條街外的路上,步行過來,把行李袋挎在自己肩上。他戴著帽子在樹蔭下走著,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銀行門口準備打劫的搶劫犯。房子的院子里,放著一塊廣告牌,上面寫著待售兩個字,一疊厚厚的廣告冊在下面,等著有興趣的人取來看。房子里窗戶禁閉,所有的窗簾都放下來了,他想象著,警察在里面等著抓他,或賈戈給了夏迪滿滿一行李箱的現金作為感謝,或瓦工和政府部門的混蛋們在門后對著他笑。他還記得幾年前制作《ounceoftrouble》時,他在這棟房子里采訪夏迪的弟弟,拉萬。夏迪是個大嗓門,粗獷的人,而他的弟弟拉萬卻是個聰明,善良又安靜的男孩子。兩人是繼兄弟關系,相差十歲,拉萬經營著一家蛋糕店,他家里總是有一股濃濃的桂皮和烤面包香。

        埃文在一處街角等著,距離拉萬家隔了四棟別墅。

        夏迪遲到了10分鐘,獨自一人過來的,走進前門,沒看埃文。埃文等了一分鐘才跟過去,跳過敲門的步驟,直接打開前門進去。房子里沒有了以前的調料和面粉香氣,只剩下灰塵的氣味。有一陣沒人住了。

        “拉萬去哪里了?”埃文問。

        夏迪站在窗前,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有沒有人跟蹤埃文,“死了,兩個月前,艾滋病發作死了。”

        “請節哀,對不起,我不知道,要是你之前給我打了電話就好了。”

        夏迪聳肩,“你上次打電話來問我過得好不好,是什么時候?”

        “對不起。”

        “沒必要,你對我沒有責任。咱們談正事。”

        埃文等著他說。

        “我四處找人把能搜刮的現金都搜刮過來了,可如果你被抓了,無論如何不許說我的名字。”

        “你為什么這么生我氣?”

        夏迪點了根煙,“你為什么覺得我在生氣?”

        “在n,你表現得好像我騙了你。夏迪,我并沒有靠那部電影掙到多少錢,我不是斯皮爾伯格,我也沒有承諾會幫你在娛樂行業闖出一番事業,我沒有能力做出那樣的承諾。”

        “通過你那部電影,你讓我看到了更好的生活是什么樣子的,埃文,比我現在的生活更好,比我當年通過販毒能爭取到的生活還要好。”他看著埃文說,“你知道嗎,你的電影上映后,我也想去拍電影,嘗試過寫劇本,還上了一些課程,可是我沒辦法把兩個場景連起來,我就不是那塊料。”

        “你為什么不跟我說呢?我可以幫你改劇本的。”

        “你會嗎?《ounceoftrouble》火了之后,你就成了個忙碌的白人男孩。你每天都在忙工作,很少關注身邊的人。你說的很對,我因為那部電影才獲得自由。可你,也是在我同意你拍我的故事之后,才發展出你的事業的。這是你欠我的,你還不了的一個人情。”

        “夏迪,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些,我確實欠了你。謝謝你,如果我之前沒表達過我的謝意,那是我對不起你。”

        夏迪伸出手,埃文握住。“因為你欠了個傻瓜一點人情,整個該死的世界都在為難你呢。我這點小事不算什么,咱們扯平了。如果非要說我生你氣,也確實有點,你限制了我的職業選擇。”

        “我聽不懂。”

        房子里就他們兩個人,很安靜,可夏迪還是往前靠了些,小聲說,“埃文,我被陷害的時候,其實偶爾還會販毒。那個草娘的漢德森確實陷害了我,在我車里放了□□。可實際上,就在他陷害我的三天前,我的車里還放過三公斤的□□,那可比漢德森陷害我的量大多了。”

        埃文被這消息驚得楞住了。

        “你真以為我完全無辜,像天上下的雪一樣純潔無暇嗎?”夏迪搖頭,“埃文,我就是那個下雪的人。”他用諧音開了個玩笑,自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可你的電影出來之后,我出了名,誰都認識我,我也成了著名的被警察構陷過的‘無辜先生’,我沒辦法再販毒了。你讓我對電影起了興趣,可我對怎么制作電影毫無頭緒。所以我走投無路,最終成了個保安。這就是你的電影給我留下的一切。在特定的時間里,自由,只是把你圈進了一個新的你走不出來的角落。”

        “夏迪,對不起。”

        “無所謂了,”夏迪擺擺手,交給埃文一個盒子。埃文把盒子放在地上,打開它。里面是現金,應該有幾百,全是老舊的十塊和二十塊面額。

        “數一下,應該有一千塊,這是我能弄出來的所有現金了。”

        “不需要數,謝謝你。”

        “拉萬有一臺筆記本電腦,你可以拿走。”

        “夏迪,謝謝你,非常感謝。”埃文用力得呼出一口氣,試圖掩飾自己聲音里的顫抖,“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埃文,你捫心自問,你覺得我從沒看出你眼里對我的憐憫嗎?你覺得我從沒聽出來你聲音里含著的那種優越感嗎?你覺得你在幫我,你在改變我的命運,所以你高人一等。可是,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聰明絕頂,埃文。現在你成了那個底層的人,你成了那個需要幫助的人,你成了人們迫不及待想要甩掉的鞋底的那坨狗屎。”

        “我從沒憐憫過你。”

        “你不相信我能靠自己從監獄里出來。”

        “你確實不能。”

        “風水輪流轉,之前,幸運女神把你送到我這兒,你幫了我。可現在,我希望你醒過來,仔細地看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因為你不知道一個人真正遇到大麻煩是什么樣子的。當初我相信你,是因為我別無選擇。可現在你有別的選擇,你卻選擇了相信我,你有其他的朋友可以去求助,那些人比我聰明比我能干,可你還是來找我了,埃文,對這一點,我感到榮幸。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相信任何人,這是我的人生準則,我今天分享給你。”夏迪伸出手,抓住埃文的肩膀,“我想過那個加拉德瑞爾·瓊斯跟我說的話,如果你過來找我,我打這個電話,我就能有5萬美元現金,不用交稅的。”

        “可你沒打電話。”

        “你覺得我為什么沒打電話?”

        “你不會打電話,因為你是個有尊嚴的人,而她試圖用錢賄賂你,欺騙你。”

        “我假裝信了她的話。當然,要說對那5萬美金不心動,那不可能,那相當于我在tuscanpines那個驢圈一樣的保安亭里干兩年的工資呢。可是,草他媽的,老子可以撒謊,可以去偷去搶,可花錢讓老子開口,想買通老子,不可能!”

        “我很開心,夏迪,謝謝你。”

        “不用謝。”

        “我要借一個電話,還得用一下你弟弟的電腦,我們在這兒,是安全的嗎?”

        “安全,除非來個中介帶客人看房子,”夏迪聳肩,“不過現在看起來,不大可能有中介過來。”

        埃文緊張地等著對方接電話,連汗都出來了。

        連響了四聲之后,對方接了,是一個蒼老的女人的聲音:“你好?”

        “您好,我找布里格斯太太。”

        “不管你想推銷什么,我都沒興趣。”

        “我不是推銷員,女士。請別掛電話,您是唯一一個能幫我的人了。”

        沒有老人拒絕得了別人的求助,她沒掛電話,問:“你是哪位?”

        “我的名字叫大衛·蘭登,”老人家基本都是話癆,守不住秘密,他不敢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就隨口說了其中一本假護照上的名字,“我是《華盛頓郵報》的記者。”

        對方沒有反應,埃文就繼續說,“我打電話過來,是想問您還記不記得史密森家。”

        大概過了十多秒,電話里才終于有了回應:“你說你是誰?”

        “我是《華盛頓郵報》的記者,女士。我在看原來的新聞記錄的時候,看到一個失蹤案件的報道,說二十年前您的鄰居一家忽然失蹤了。我找不到后續報道,就想來問問您,那件事情怎么樣了?”

        “你會把我的照片放到報紙上嗎?”

        “我可以安排。”

        “那行,”布里格斯太太降低了音量,幾乎是竊竊私語地說:“沒有,史密森一家再也沒出現了。他們的房子漂亮整潔,打理得非常好,很適合新家庭居住,可他們就直接離開了。簡直難以置信。我很喜歡他們的小寶寶和朱莉,亞瑟是個怪胎,不愛說話。”沉默寡言對布里格斯太太而言顯然是個罪行。

        “他們的房子怎么樣了呢?”

        “他們的房子是通過貸款買的,最終銀行收回了房子,通過房產中介轉售出去了。”

        他不確定還該問些什么。“他們一家,過得幸福嗎?”

        “朱莉很孤單,你能從她的臉上,從她的談話中看出這一點。她像一個身處恐懼中的女孩子,仿佛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一樣。她告訴我她懷孕了,當時我很奇怪,為什么這個可愛的女孩子臉上滿是絕望?懷孕是一個女人一輩子能得到的最好的消息,可她卻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

        “她說過原因嗎?”

        “我猜她的這段婚姻不幸福吧,嫁給那樣一個死魚一樣沉默的男人。孩子的到來擊垮了她。”

        “史密森太太提到過想離開,用一個新的名字開始新生活嗎?”

        “沒有,”布里格斯太太頓了下,說:“真相是這樣子的嗎?”

        他吞了下口水,“您有沒有聽他們提起過凱希爾這個名字?”

        “印象中,沒有。”

        他童年在新奧爾良市度過,那時他父親在杜蘭大學讀計算機碩士,等他七歲的時候,全家一起搬到奧斯汀。他一直以為自己在新奧爾良出生的,“他們跟您提過新奧爾良嗎?”

        “沒有,你找到他們什么消息了嗎?”

        “我找到一些零碎的信息,但拼湊不起來,”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才問:“布里格斯太太,您不會湊巧是個愛囤貨的人嗎?”

        她發出一個溫暖的笑聲,“更禮貌的用詞是收集者。”

        “您和朱莉關系這么近,應該一起拍過合照吧,您還有史密森一家的照片嗎?”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其實我有過,可我把照片交給警察了。”

        “您沒拿回來嗎?”

        “沒有,他們留下照片了,沒還給我。我猜那照片應該還在檔案袋里,如果他們有存檔的話。”

        “您沒有其他照片了嗎?”

        “我覺得我應該還有一張他們圣誕節時拍的照,可我不記得放哪里了。他們夫妻倆是孤兒院認識的,沒有任何親戚,圣誕節時只能呆在自己家里。”

        “孤兒院?”

        “他們就像狄克森的《霧都孤兒》一樣,奧利弗娶了小內爾。那一年,因為暴風雪,我沒辦法去我姐姐家,就跟史密森一家一起過了圣誕夜。亞瑟喝醉了,他想趕我出去,我能看出來,朱莉很尷尬。不過等亞瑟睡了,就我和朱莉兩個人的時候,我們相處得不錯。”她說著,搖了搖頭,“我就不理解人們為什么要給自己那么大壓力,壓力催人老。像我,我就從來不操心。”

        一個優柔寡斷的母親,一個醉鬼父親,這聽起來不像是他的家庭。“布里格斯太太,如果您找到了其他史密森一家的照片,能分享給我的話,我會非常感激。”

        “如果你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也會非常感激,蘭登先生,我不覺得你是個記者。”

        埃文決定直說,信任她,因為他需要她的信息,“我不是記者,我的名字叫埃文·凱希爾,抱歉之前騙了您。”

        “那你是什么身份呢?”

        這就是個巨大的冒險了,他有可能猜錯了,可如果不試一下,他就徹底撞了南墻,“我覺得,我可能是羅伯特·史密森。”

        “我的天啊,你在開玩笑嗎?”

        “這不是我一直以來用的名字,可我找到了一些我的父母和史密森夫妻的聯系,”他停頓了一下,“您能上網嗎?”

        “我年紀大了,可還沒老到上不了網的地步。”

        “請您登陸n網站,在他們網站搜埃文·凱希爾,如果您認出新聞里的人,麻煩您告訴我。”

        “稍等一下。”

        他聽到她把電話放下的聲音,然后電腦開機,她在敲擊鍵盤,“我在n網站了,c-a-s-h-e-r,對嗎?”

        “沒錯,女士。”

        他聽到又一聲鍵盤敲擊,然后安靜。

        “您找一個德克薩斯州奧斯汀的兇殺案報道,”他說。

        “我看到了,”布里格斯的聲音很低,“天啊。”

        上次他看網站的時候,新聞里還有他母親的照片,他的照片也在旁邊。“丹娜·凱希爾看起來像朱莉·史密森嗎?”

        “她的頭發不一樣了,也過去了很多年,不過,是的,我覺得她就是朱莉。天啊,她去世了。”她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悲傷,就好像朱莉依舊是她的鄰居一樣。

        “天哪,”埃文穩住心神,“布里格斯太太,我覺得我的父母就是史密森夫婦,他們在很多年前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煩,所以用了新的身份去別的地方生活,徹底切斷跟之前的關系。”

        “她旁邊那張照片里的男孩,是你嗎?”

        “是的。”

        “你看起來像你母親,簡直是她的翻版。”

        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謝謝您,布里格斯太太。”

        “新聞里說,你被綁架了。”

        “是,我之前確實被綁架了,現在逃出來了。不過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在哪里。”

        “我應該報警,對嗎?”她的音量提高了些。

        “求您別報警。您應該做您認為對的事,我沒有資格要求您不報警,可是,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在哪里,或者我知道我家人原來的身份了。殺害我母親的人,他們也想殺了我。”

        “羅伯特,”她聽起來好像心碎了一樣,“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女士,那不是玩笑。不過,我一直不知道我以前叫做羅伯特。”

        “他們都很愛你。”她說,努力憋回眼淚。

        埃文的臉紅了,“您說他們在孤兒院認識的,孤兒院在哪里?”

        “俄亥俄州,親愛的,我想不起來那個小鎮的名字了。”

        “俄亥俄州,好的。”

        “戈恩斯維爾,”她忽然語氣堅定,“對,就是這個鎮,朱莉曾經開過玩笑,說這輩子再也不會回戈恩斯維爾了。真讓人難受,他們倆都是孤兒,什么親人都沒有,太可憐了。你出生的時候,他們真的很開心,朱莉說她不希望你經歷他們經歷過的一切。”

        “謝謝您,布里格斯太太,謝謝。”

        現在她開始小聲哭泣了,“可憐的朱莉。”

        “布里格斯太太,您給我提供了非常大的幫助,”他很不想掛斷電話,不想切斷這脆弱的與過去的聯系,可他卻不得不這么做,“再見。”

        “再見。”

        他掛了電話。她可能已經有撥號者的身份信息了,她現在可能正在報警,要把這個號碼提供給警方。警方有可能不信她的話,可那畢竟是條線索,會被警方追查。

        俄亥俄州的戈恩斯維爾,一個新的方向。

        為什么蓋布瑞爾用他父親以前的身份做了本護照呢?有可能,凱希爾一家以前的身份信息,也是母親給蓋布瑞爾的報酬之一,也可能這是蓋布瑞爾開的一個玩笑。

        他找到了夏迪弟弟放在一個儲物柜里的筆記本電腦,是臺新的,配置不錯。他把自己的電子音樂播放器連到電腦上,在新電腦里下載了跟他自己那臺筆記本電腦相同的音樂軟件,然后把周五早上他母親發郵件給他的音樂轉到電腦里。

        他把電腦里新創建的每一個文件夾、每一個文件都翻了一遍,沒有,除了那幾首歌自身的文件,沒有任何其他新文件,沒有什么看不到的軟件給電腦里儲存新數據。

        他沒有那些文件了。他母親用了那些照片往他電腦里存賈戈的寶貝數據。或者,那些軟件只會運行一次,有可能當那些包含數據的音樂被復制的時候,里面的數據被自動刪除或失效了。

        他沒有能跟賈戈抗衡的籌碼了。

        除去瓦工。

        夏迪在樓下看電視。埃文問他:“能把加拉德瑞爾給你的號碼給我嗎?”

        “幫我向她打招呼,”夏迪說,剛說完又說,“還是別了。”

        埃文走回二樓,夏迪跟在后面,看著他撥號。

        響了四聲之后,有人接了,是個很好聽的聲音,南方口音,“喂?”

        “是加拉德瑞爾嗎?”

        “您是哪位?”

        “我其實更想和賈戈先生談。”

        “您是哪位?”

        他不打算給她時間追蹤他電話,“我會在一分鐘后打回來,讓賈戈接電話。”他掛了,兩分鐘后再次打回去。

        “你好,”現在是個男人的聲音了,更老一些,紳士一樣彬彬有禮的聲音。

        “賈戈先生,我是埃文·凱希爾。”

        “埃文,我們有很多事要談。你爸在找你,我和你爸是老朋友了,我一直在照顧他。”

        賈戈真的抓了他爸,埃文站不穩,坐在了地上,“我不信你。”

        “你母親去世了,你覺得,家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你父親不會在有機會的時候立刻回家去找你嗎?”

        “你個狗娘養的,你殺了我媽!”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媽,那是cia干的。”

        “不可能,那不合邏輯。”

        “很遺憾地告訴你,那是真的。你母親時不時替cia做些事情,她剛好拿到了一些能摧毀cia的機密文件。我們國家的敵人本就對我們的情報機構虎視眈眈,那些文件一旦泄露,將會給cia帶來毀滅性的打擊。所以cia一定會殺了你,以保證那些文件絕對不會泄露。”

        “我不在乎那些該死的文件,你和你兒子殺了我母親。”

        對方沉默了一陣,“你知道我有個兒子?”

        “沒錯,”讓賈戈那個混蛋相信他掌握了足以讓他憂心的信息,讓賈戈摸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東西,“他的名字叫德茲。”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兒子?”

        他覺得讓賈戈知道消息來自瓦工可能并不明智,“那不重要,”埃文的心跳加速了,“我要跟我爸通電話。”埃文說這些話的時候,坐他對面的夏迪臉上浮現了擔憂的神情。

        “我還沒準備好做這些,埃文。”賈戈說。

        “為什么?”

        “因為我需要先得到你的確認,你得保證你會跟我們合作。我們去班德拉的那棟房子里幫你,你卻朝我們開槍,跑了。”

        “德茲殺了人。”現在夏迪抬起眼睛看埃文了。

        “不,德茲救了你,那個人想利用你,拿你當工具來跟cia對抗。然后cia再拿你來對付我們和你父親。對他們來說,你不過是個棋子,埃文,請原諒我這么形容你,可事實就是這樣,等他們達到他們的目的,你就會被直接拋棄,被處理掉。”

        這跟他了解到的蓋布瑞爾的消息相符,至少,一部分相符。

        “如果我把文件給你,你會放了我爸嗎?毫發無損地放了他。”

        他覺得自己聽到了賈戈發出的最輕微的一聲嘆息,“我很驚訝你竟然有這些文件。”

        所以那些文件是真實存在的。埃文背脊冒出冷汗,現在他得非常小心了。“我媽弄了個備份,也跟我說了備份在哪里。”這個謊撒出來,很順口。

        “啊,是,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我認識她很多年了,埃文,我很仰慕你母親。我希望你知道,我永遠不會,永遠不可能傷害丹娜。我不是你的敵人,正相反,某種程度來說,其實我們是親戚。你能保護自己這么久,我很欣慰,也很尊敬你。你身上有許多你父母的影子。”

        “閉嘴,我們見面吧。”

        “可以,告訴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去見你父親。”

        “不,我來挑見面地點,我父親在哪里?”

        “我信你,埃文。他在佛羅里達,不過我可以帶他去任何你所在的地方。”

        埃文思量一下,新奧爾良在佛羅里達和休斯頓中間,他也很了解那個城市,至少了解他童年呆過的圖蘭附近區域。他記得他父親帶著他去奧杜邦動物園,在奧杜邦公園玩抓人游戲。他熟悉那一片地方,知道那里的每一條出入口,而且那里是公共場所,人多。

        “新奧爾良,”埃文說,“明天上午十點,奧杜邦動物園,在主樓里面。帶我爸過去,我帶文件。你一個人過來,不許帶德茲。我不喜歡德茲,我不信他,不想看到他,只要他出現,這個交易就廢了。”

        “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那就到時見了,埃文。”

        埃文掛斷電話。

        “你他媽到底給自己惹了多大麻煩?你他媽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夏迪問。

        “紀錄片的第一課,展示角色之間的沖突。你還記得那個場景嗎?在法院大樓,漢德森他媽媽出來的時候,我讓你媽在外面等著,讓兩個母親為自己的兒子正面沖突,打架。”

        “可萬一他真帶了你爸怎么辦?”

        “他不會讓我跟我爸說話的,他不會遵守交易。他在努力說服我,讓我相信是cia殺了我母親,可我很確定,是他和他兒子殺了我媽。”

        “你看到了他們的臉。”

        “沒有。”

        “那你為什么這么確定?”

        “他們的聲音,我聽過他們的聲音,我很確定是同樣的人。”很確定,不過也不是百分百。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么做?”夏迪問。

        “我不能看著我爸一直躲子彈,四處逃亡。之前我按照他們的游戲規則走,現在,得按我的規矩來。”他從行李袋里掏出攝像機,“那些人渣一直躲在暗處,那我就把他們揪出來,揪到明面上。”

        “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去做。”夏迪說。

        “是的。”

        “不,你不是一個人,我跟你一起去。”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有負罪感,這是我家的事,跟你沒關系。”

        “閉嘴,我跟你一起去,沒有討論的空間。”夏迪兩個粗壯的手臂交疊在胸前,“我不喜歡被這些人當傻子糊弄。而且,我也想讓你再欠我點人情。”

        “好吧,”埃文拿起手機,撥瓦工給他的號碼。

        “瓦工,下午好,我是埃文·凱希爾。認真聽我接下來的話,因為我只會說一次,你想要那些文件,那就去新奧爾良的奧杜邦動物園,前樓,明天上午十點。”瓦工開始問問題,不過埃文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就掛了電話。

        “你在攪弄鍋里的水。”夏迪說。

        “不,我在加火,我要讓鍋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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