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次約會

        張冬生在校門口回頭，見夢一還站在原地，于是向她微微招手。夢一環顧四周，確信無人注意她后，才遲疑著顧盼左右走了出來。

        陽春三月，正是油菜花燦爛的季節。

        夕陽下，不辭辛勞的蜜蜂們似乎也累了，陶醉在花芯里與花蕊吻吮呢喃；嫵媚的晚霞中，輕風習習、清香四溢，一彎金碧輝煌的花朵隨風搖曳，像一塊飄揚在田野上的綢緞，蕩漾起無限盎然的春情。

        置身其中令人心曠神怡、蠢蠢欲動。

        張冬生和夢一徜徉在油菜花叢的田埂上，他們都掩飾不住內心的慌亂，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好像怕驚動這大自然賜予的靜謐。

        穿過幾段花間小徑，便到了三岔河岸。

        三岔河屬于烏江水系，上游源頭是縣境最大的水庫，河流自北向南貫穿全縣融入烏江河。上游流經幾十公里蜿蜒而來，恰似一個性感十足的青春少婦，擺弄出一個誘人遐想的“s”造型，酣睡在縣城情人般懷抱里。

        這段河中央有一塊不規則的長條形沙洲，長約300米、寬約100米。這邊河岸有一單孔石拱橋與綠洲相連，對岸是一座三孔石橋連接綠洲，臨近河水的岸邊有一段蔥郁的水竹林。

        這個沙洲是這所中學的學生們早讀晚頌、休憩游玩的理想場所。要是是夏天這里最是消暑的天然澡堂，洲上綠茵似毯，周邊水質清澈、游魚如織，男的在綠洲上方、女的在綠洲下方盡情歡浴、各不相擾，那紅男綠女、暢懷嬉逐的獨特風景并不比海濱浴場遜色。

        張冬生和夢一來到這塊綠洲的邊緣，兩人很拘謹地坐在草坪上。

        只見落暮的夕陽銜遠山，與對岸的竹林倒影河中，波光粼粼、水天一色。

        忐忑不安的張冬生，頓時被眼前美景癡迷，似乎忘記了夢一的存在，陷入了無限的遐思中。

        夢一心如鹿撞，初次約會的感覺是惶恐的，新奇和羞澀伴隨著矛盾與傍徨。激蕩的心扉似乎在努力著，想扯開那層遮羞布。她沒有心思欣賞這幅夕陽晚景，她在等待著張冬生開口說話。不知他此時是真陶醉在風景里，還是同樣在掩飾內心的不安？

        終于，夢一按捺不住了，拋開了少女的矜持。

        “張冬生，你你叫我出來有啷事嗎？”她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羞澀的發話了。

        “哦、看夕陽，看多美的夕陽晚景啊”柯南回過神來語無倫次，心里想好的話蕩然無存。

        夢一有些生氣了，“不說我走啦！”說罷站起身來，嬌羞的看著張冬生。

        張冬生急忙起身拽住她，陪著笑臉哄道：“我剛才編了一個謎語，你猜中了就走！好嗎？”

        “還講條件吶？快說！”夢一掙脫被拽的手，看著水中的夕陽，臉上映滿了蕩漾的輝光，嘴角輕微蠕動。

        “好、好，我說。”他扶她坐下，“每句話猜一字，組成一個成語”——

        “夕陽林下入夢闌，

        不上不下夢幻然；

        河水夢逝獨木現，

        夢醒時分憶江南�！�

        夢一記憶力強，張冬生念完她便記住了。當她重復朗誦了一遍后，羞紅的臉帶有幾分得意，指著手中那本日記說：“編歪詩來哄我，故弄玄虛好像你很有才，四句話倒過來不就是這四個字嘛。”

        見輕松打開了話題，張冬生連珠炮式的發出疑問：

        “當然瞞不過你嘢，我是有感而發，這答案正是我今天要討教的話題。你為哪樣要寫那本日記？又為哪樣要命名‘南柯一夢’？再又為哪樣要這時才給我看？再又又為哪樣……”

        “裝什么蒜嘛？這些就是你今天要說的事嗎？對不起，我無可奉告！”

        夢一埋頭雙手捂住臉龐，溫柔的河風飄逸起她耳際的發絲，一股少女的幽香撲鼻而來。

        張冬生會意到了答案，竊笑自己此地無銀。

        張冬生一本正經的說：“前不久我給你的《春夢乍驚》那篇稿子，你看了嗎？”

        夢一仍然埋著頭說：“沒看！丟垃圾桶了�！�

        張冬生一驚：“你說什么？丟了？那可是我的底稿哇！”

        夢一仰起頭來一笑：“信不信由你！丟了就丟了”

        張冬生偷看了她一眼，看出了她在使詐的端倪，便笑道：“不信！你真丟了。”

        夢一問：“你就那么自信？”

        張冬生得意的笑答：“以前我不敢講，自從你給我日記看過后，我就有這個自信�！�

        夢一癟了癟嘴，打擊他道：“你以為你是誰呀？要不是你自作多情的給我看那篇《春夢乍驚》，想我給日記跟你看，作白日夢去吧！”

        張冬生得理不饒人的說：“那么說是我寫的這篇小說感動了你，或者說是啟發了你，甚至說是激怒了你！你才繳械投降，才乖乖的把日記給我看，以雪我對你的冤枉�！�

        夢一見被他說中了要害，氣咻咻的反擊：“就你那狗屁小說文理不通的，想左右我的思想，門都沒有！只是我對文中的女主人公‘茜靜’的命運叫屈，你卻把我的影子強加在她身上；那個男主人公‘肖樂’自命不凡、狂妄自大，你太把他理想化了，摻進你吊兒郎當的那副德行，我看完了很生氣！知道不？”

        張冬生勝利了，他拍手笑了起來：“哈，哈，這就是我寫這篇小說的初衷和想要達到的預期效果，你終于不打自招了，哈、哈！”

        夢一無語，片刻嘴硬道：“想得美？美死你！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張冬生樂了，嬉笑著說：“不打嘴巴仗了，不然有的人會哭鼻子的，說正經的我真的喜歡你！”

        夢一別開頭去：“鬼才相信！”

        心旌搖蕩的張冬生情不自禁，擁她入懷。她掙扎了幾下，敵不過他有力的雙臂，只好乖順地倒入他懷里。兩顆顫栗的心漸漸加速，步入了臊動的頻率。

        夕陽下山了，一彎新月笑歪了嘴，悄悄點亮了天邊那幾顆忽閃忽閃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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