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離家出走

        多么美好的青春時光，沒有用在學習上，令人多么可惜啊！他們天真無知的選擇，溜走的不僅僅是青春，荒廢的不僅僅是學業，注定斷送了他們美好的前程。

        早戀，在那談性色變的年代可說是稀罕事物，是封建、傳統、輿論束縛下的早熟心理，是青春期正常發育的真實表現。無論是家長還是學校態度都是鮮明的——堅決不允許，但沒有任何一方有過關于性心理輔導的想法，只有一個強壓政策標榜著不可觸動的底線，這是值得家長、學校、社會共同思考和探索的嚴峻問題。

        所以，多數學生即使有早戀的苗頭，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只好殘忍的把剛剛冒出的傾慕情愫夭折在萌芽狀態中；只有極少數人叛逆出來偷偷戀愛，像打游擊一樣東藏西躲的，且親密程度僅限于摟摟抱抱，親親嘴就是最大的奢侈了。

        哪有現在這樣開放啊？中學生談戀愛已不是秘密，更別說逾越雷池偷食禁果了，學生在醫院打胎的事也司空見慣，見怪不怪的。更有甚者，據說有個開明的大都市，居然把“中學生書包里應放入避孕套”的話題擺到了議事日程上來，美其名是保護學生身心健康、減少學生受次傷害，支持的反對的鬧得不可開交，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道德倫理與現代文明大開殺戒。你想充耳不聞也不行！沒辦法，你最多發發牢騷而已，言論自由嘛，這也是社會的進步——題外話。

        張冬生和夢一那時就屬于叛逆一類，他們沒有心思去痛惜過，已經浪費了學習知識的黃金季節，他們哪里知道，過早天真的經營和憧憬的愛情，到頭來會收獲到美滿的幸福嗎？

        半年前，因夢一父親教了幾十年的書，受惠于黨的好政策，她家幾兄妹辦了農轉非，退了責任田地成了城鎮戶口的干居民，這在當時是很榮耀的事了。

        辦理戶口手續時，是張冬生陪夢一逃課幾天，跑教育局、跑派出所，徒步往返了好幾十公里一起去辦好的。

        但令張冬生想不到的是，后來正是這戶口的升級，使他和夢一不再門當戶對了。

        離高考前一個月，縣民政局公開招考工作人員補充到各鄉鎮，說是公開其實全是政府職能部門人員的三親六戚的子女報考。

        張冬生一位在區政府工作的堂舅給他弄到一個名額報考，幸運之神親睞了他，他以全縣第三名的優異成績被錄用了，分配到區民政工作。

        這好事對張冬生來說自信大增，他不再因為自己是農村戶口而自卑，他有資本跟夢一的居民戶口較真了。

        夢一就沒那么幸運了，高考落榜是預料中的事，她準備補習一年再考。

        夢一高考后一直呆在家里，距離并沒有阻擋他們思念的腳步，他們三五兩天的互通書信共訴相思。

        一次，春風得意的張冬生為了制造浪漫，別出心裁的用幾張了香煙盒紙，寫了幾首言辭滾燙的情詩寄給夢一，偏巧被郵遞員送到了夢一父親的手里。

        鄉村的老人不認為拆私自別人的信看是侵犯他人隱私，認為拆子女的信看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夢一父親拆信看了，氣得吹胡子，把信甩在夢一臉上罵道：“看你交往的男朋友，搞的啥子鬼名堂，用煙盒紙寫些狗屁詩來，純粹是一種侮辱！我們家族大姓大的，豈能接受如此低級趣味的門客，你敢再跟他交往下去，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過了幾天，當夢一向她父親說要補習一年時，父親態度很堅決的提出了條件：“要讀書必須和張冬生斷絕關系；要和張冬生交往讀書就免談！”

        夢一矛盾彷徨、左右為難了，她真的想繼續讀書補習一年，半途而廢是個遺憾，憑她的基礎再努力一年，考出去是不困難的！但一邊是生養哺育她長大的至親父母，是扯不斷的血緣關系；一邊是她熱戀的男友，是她準備托付終身即將一輩子相依相伴的心上人。

        天平的重心偏向哪一邊于夢一都是難舍難分，她不想過早的失去父母的庇護，因為她羽翼不豐；她更不想失去張冬生，因為他是她的初戀，初戀對于女孩來說是刻骨銘心的。

        可是父親的話已經說絕了，根本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

        常言說得好，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

        夢一把最后的一絲希望寄托在母親身上，母親流眼抹淚、語重心長的說：“乖姑娘，聽大人的話沒錯，我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要多，看的問題比你準，阻止你完全是為你好，你就不要犟啦！再說你爸爸的脾氣你不是不曉得的，他決定了的事就十頭牛也拉不回。你是曉得的，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你爸說了算，不是媽媽不幫你說，說了除了挨頓罵外一點作用都沒有的。你實在要跟張冬生好，當媽的也不勉強你，只是幫不了你什么，你自己要保重，他現在有一份工作，你不要任性，好好的和他過日子，媽媽就放心了。至于我們當老的，也是一時之氣，只要你們日子過好了，等你爸爸氣消了，你們再回來走動，天下當父母的哪有不痛自己的子女？乖姑娘，該說和不該說的媽都說了，你自己拿主意，好嗎？”

        有人說過，戀愛中的女孩都是傻子，所作出的決定帶有主觀沖動性和盲目性。

        夢一決定離家出走，投奔張冬生，來到他工作的地方。

        張冬生驚喜摻半，問離家出走的夢一：“小喵咪，那你怎么打算？”

        夢一說：“我想去跟我的一個表姐學裁縫。”

        張冬生問：“那你你不想再補習一年嗎？”

        夢一嘆息一聲，無可奈何的說：“想與不想已經沒得選擇了！”

        張冬生也有些犯愁：夢一是因為他才失去讀書機會的，他決定供她補習一年，可讀補習班要一筆不菲的學費和還有以后每月的學雜生活開支，剛參加工作的他顯然無力支撐。

        張冬生只好找媽媽翠蘭商量，媽媽翠蘭極力反對，說：“你小子腦子進水了，她真考上大學后還要你不？”

        張冬生態度很堅決，說：“管不了那么多，至少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她父母不管她了才來找我的，我能不管嗎？求求您了，我的好媽媽！就借她開學的學費給我，以后的生活費我自己解決。”

        讀了一個多月的書，夢一忽然回來對張冬生說，不想讀了。

        張冬生驚詫的問，那你想干什么？夢一說我們結婚吧！

        柯南說你真會開玩笑，夢一一本正經說：“我深思熟慮過，你供我讀書的心情，我心領了，但你媽媽的憂慮、同學們對我的看法讓我有很大的壓力，我根本學不進去，浪費你的錢不說，看著你每星期天風雨無阻的站在校門口等我，我于心不忍。我都想好了，結婚后我還是去學裁縫，等有了手藝后再開個服裝店，好好把日子過下去。這是我們走出目前的處境，一舉多得的唯一出路”

        憂喜交加的張冬生還是叮囑她再好好想想，不然世上沒有后悔藥。

        沒有生活閱歷的年輕人憧憬美好的未來時，所作出的決定往往帶有一定的沖動性。

        決心已定的夢一說：“從走出家門的那天開始，我就決定把這輩子交給你了，未來的日子誰又能未卜先知，后悔的事也在所難免，上帝啊，祝愿我們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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