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籌備婚禮

        決心已定的夢一說：“從走出家門的那天開始，我就決定把這輩子交給你了，未來的日子誰又能未卜先知，后悔的事也在所難免，上帝啊，祝愿我們好運吧！”

        戀愛中的人大部分時間都處于陶醉狀態，很少去仔細分析和預料事態的發展與結局。

        張冬生的盲從與他的性格有關，他是少年不識愁過一天算一天的那種豁達人，他認為愛一個人，就要尊重她的感受和接受她的想法。

        婚姻大事，張冬生認為草率不得。

        那時楓香壩的婚嫁是有行情模式的：一般都是某男看中某女后，就請媒人去試探，媒人回話女方答應了，雙方就約定個時間，女方家招呼來至親在媒人的帶領下，到男方家看人、看家境，叫“看人”；當媒人傳話給男方，說女方對人和家境都沒意見后，男方就要準備一些禮金和兩斤茶葉托媒人送去女方家，叫“去放信茶”；過后不久，女方回話約個時間，男方帶上三五個親戚和禮物跟媒人一道到女方家，叫“取同意”（即訂親，雙方交換生辰八字）；往后就是媒人的撮合下，男方下聘禮到女方家，分別叫“頭封書”、“二封書”、“三封書”、“壓書”，每道禮節都要遞增禮金數并附上禮品和給女方買的衣服；最后就是雙方約定年月看日子操辦婚禮了，一樁婚姻才算塵埃落定。

        張冬生和夢一的情況特殊，他們是在外讀書時的自由戀愛，跟楓香壩的這些繁文縟節不沾邊。

        張冬生買了很多禮物，獨自去了一趟夢一家，他覺得婚姻大事必須要跟她父母商量，畢竟養她這么大，還送她讀完高中也不容易。限于自家的經濟條件，張冬生想跟夢一父母商量，看能否簡便一些禮節，盡量簡單一次過禮。

        夢一父母聽張冬生說明來意后，愕然了很久，平靜之后夢一父親態度鮮明，恨鐵不成鋼地對張冬生說：“既然你們都決定了，我就送你們八個字——既不支持、也不反對。不支持是不給她任何一毛錢的嫁妝，不反對是不管你們的所作所為，成龍就上天、成蛇就鉆草吧！我也不要你來什么禮節，更不會操辦什么出嫁事宜，我就當沒有生她這個女兒！”

        夢一的父親到底是個教書人，說的話條理分明、擲地有聲。

        而夢一的母親卻在一旁暗自流淚，可憐天下的慈母心啊，女兒畢竟是母親的心頭肉。

        張冬生見夢一父親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再說什么，但見夢一母親憂傷的神情于心不忍，起身到夢一母親面前雙膝跪下，低聲叫道：“媽媽，請原諒我和夢一的不孝!等事情過了爸爸消氣后，我們會常來看望您們的，請二老保重身體為重！”

        楓香壩的人除了純樸厚道的本份外，大多數人還很世俗，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人。

        因夢一家父母瞧不起農村戶口的張冬生，張冬生的媽媽翠蘭也就不耐煩贊成這樁婚事。

        張冬生心里明白，自己的媽媽也不樂意這樁婚事，就不要奢望她拿出幾百上千的錢來派聘禮，況且家里一時半會也拿不出這么多錢。

        事情到了這一步，總得要想法辦下去，不能辜負夢一。張冬生柯南只好去動員姑姑梅香來說服媽媽。

        姑姑梅香的看法不同，大概因為她對自己凄苦的婚姻感觸很深，所以她非常支持張冬生的愛情。

        梅香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開導嫂子翠蘭說：“嫂子，我就不明白你的腦子在想什么？現在時興婚姻自由，夢一她一個鎮上人又是居民戶口，肯下嫁到我們楓香壩來，已是我們家祖上燒高香了，我們有什么理由拒絕？她背叛父母跟冬生，說明她有情有義，并沒有看不起我們家的意思，我們家就應該接納她。雖然她沒有嫁妝，你也沒去彩禮呀？這是情理中的事，冬生這才開始有點出息，為我們老張家掙了面子，我們當老的應該成全他們才是！反過來說，我們家又沒有三回六轉的去過一分錢的彩禮，白白的撿回一個便宜媳婦。按現在的婚姻行情，彩禮沒有個千兒八百的你休想娶一房媳婦？這個帳你們都算不過來，嫂子，你看我梅香說得對不？別再婆婆媽媽的了？快點張羅張羅去吧！”

        在姑姑梅香的勸說下，張冬生媽媽翠蘭總算勉強答應了下來。

        于是，趕年月（就是不去請先生擇日子，選定近期別人已擇定的即將舉辦喜事的那一天）定了個結婚的日子，找來木匠做了架新床，添置齊了嶄新鋪籠帳被，又拿出三百塊錢叫他倆去買身新衣服。

        媽媽翠蘭想，楓香壩辦婚事的規矩還得要，畢竟是婚姻大事，人生就此一回。再說冬生是在區上工作的人了，不能讓人看笑話。首先托人放信給所有親朋好友，約定婚禮那天過來喝喜酒；然后去請了張冬生單位的領導作臨時的媒人；又請了村里一對福氣好（有兒有女、人丁興旺、夫妻和睦、德高望重）的夫婦，為婚禮當天的新郎新娘鋪被墊床、牽引新媳婦和張羅和交杯酒等儀式；還預定了辦婚禮酒席的廚師和廚具，并準備宰一頭自家喂養的大肥豬和購買些季節菜，盡量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

        張冬生能理解媽媽翠蘭的心境，她老人家做到了這個份上，他該知足了。

        鄉政府的人張冬生熟悉，張冬生和夢一買了一斤水果糖，到鄉政府領了結婚證；然后二人去了趟縣城，在百貨大樓買齊了鞋襪衣褲，張冬生還花了七十多塊錢買了一塊女式海鷗表和一本新版《紅樓夢全集》送給夢一，說是遲到的訂親禮物，夢一高興地合不攏嘴啊。

        他們又去照相館，換上新買的衣服，照了一張甜蜜的結婚照。

        他們回來去了鄉中心完小，找一位當老師的同學幫忙借來油印機，張冬生精心設計在蠟紙刻了一張請柬，用紅紙油印了幾十張。分別填上要好同學的名字，再到郵局寄了出去，想約他們來湊個熱鬧，一是想給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喜，二是想他們來湊湊熱鬧，免得楓香壩的人看笑話。

        萬事俱備，就等待那天的大喜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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