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義氣用事

        張冬生所在工廠的治安隊雖說廠屬自建自付報酬，但主管單位是城區治安大隊。所以工廠治安隊的工作除了保廠方平安外，還要義務性的服從城區治安隊的聯防聯保工作調遣，治安隊所用對講機調頻與治安大隊統一頻率。因此，在城區幾次大規模盜竊、群毆案件的圍捕中，工廠治安隊立下的汗馬功勞，受到了城區治安大隊的表彰。

        張冬生的機智勇敢和英勇善戰，多次得到了城區治安大隊長老吳的賞識。

        一來二往，張冬生跟老吳混熟了。受張冬生再三請求，吳隊長以治安隊的名義從廠里把張冬生調到了治安隊，待遇提高到每月450元不說，還有很多外水可撈的機會。

        那時的治安隊要多牛有多牛。在裝備上夏裝和冬裝與當時的公安服裝一樣的顏色一樣的款式，武裝帶上掛著拇指銬、手腕銬、電擊警棍、對講機、催淚劑等，你不細看手臂的袖章牌是“治安”二字的話，保證你誤認為是公安人員無疑，有幾個外鄉來的打工仔不怕啊！

        在工作性質上他們可以隨時隨地查房、查暫住證。租房的外地人哪個不怕又不遭遇夜半驚魂的敲門聲？不管是在出租屋還是在路上，只要查到你沒暫住證，有錢的就繳50元自保，你交了錢自保了千萬不要犯傻，問要發票或收據什么的，小心手銬拷你不說，給你一頓拳打腳踢，甚至還賴你個妨礙公務的罪名，這才叫冤呢；沒錢帶你到治安隊里關你個一天半夜的，有老鄉親友的交來贖金50大元你算幸運的出來；沒人交贖金你就慘了，一車拉你到百十里開外的荒郊野外丟了，說你是盲流叫你消失遠點，不要在他們地盤上擾亂社會治安！

        城區治安隊的額外收入來源要數查單車、查發廊和查小工廠宿舍。

        他們在路上碰見你騎的單車有六、七成新，就會攔住你查驗單車證或購車發票，如果查到你什么都沒有，單車就乖乖的給他們扣下，限你三天之內拿證件或發票去取，三天之后沒人領取就三、五十塊錢買了。

        查發廊的油水最大，他們每每出其不意、防不勝防的沖進一家發廊，要是逮到嫖娼賣淫的現場直播，嫖客只好掏錢認宰，小姐只有無奈免費任玩，發廊老板還要請客吃飯花錢疏通，否則帶到派出所按治安管理條例處罰三、五千塊，沒錢繳罰款或態度不好者拘留你個七天半月，再笨的人也會選擇花錢消災了事。

        查小工廠宿舍就簡單，他們專挑那些沒有背景、不具規模、證照不齊的工人頻繁流動的小型加工廠開刀，深更半夜冠冕堂皇、名正言順的到宿舍區查暫住證，沒證的50塊一個照收，嚇得當老板的屁滾尿流、畢恭畢敬照數買單，不然工人帶走三天兩天開不了工，看你損失多少？

        正直善良的張冬生，身在其中有些看不慣，他認為這些不義之財盡量少取，說不定哪一天治安隊的管理體制完善后，要吐骨頭時就麻煩咯！但一點不同流合污也不行，隊友們輕者說你膽小，重者處處當恐龍防你，事事排擠你，就只有提包走人才一身輕松。

        可張冬生的家庭處境不允許他草率行事，畢竟找份工作不易呀！他選擇了中庸之道，面對壞人壞事時奮不顧身、一馬當先、勇往直前，以博得隊友們信賴，遇到變相敲詐勒索時能避則避、能退則退，實在退不了，就走最后不說話壯個人勢，至于分多分少甚至不分就不在乎了。

        張冬生只在乎這份薪水，更重要的是心安理得。

        張冬生的良心在煎熬中度過半年，他的工作表現和做人品質被吳隊長看在眼里，吳隊長找他促心長談了一次后，把他調到辦公室負責內勤工作。

        要不是張冬生的兒子張幻突然患了一場疾病改變了他的生活軌跡，也許他在那里工作下去會大有作為的。

        那是張冬生剛進治安隊不久，張冬生抓獲了一個叫伍勝的小偷送了七天的拘留。

        伍勝出來后約了幾個同黨來找張冬生實施報復，湊巧的是伍勝同黨中有一個叫三娃子的認識張冬生，三娃子是王艷的老鄉，當初張冬生進工廠保安隊時就是三娃子引的路。

        在三娃子的調和下真是不打不相識，伍勝還是張冬生同地區不同縣的老鄉，同是家鄉人，老鄉觀念不但沖淡了伍勝對張冬生仇視，反而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張冬生兒子患病需要住院動手術，醫院要先交一筆價格不菲的押金。

        王艷掏出了所有積蓄還差一大半，幸虧伍勝發動老鄉朋友才籌足了這筆錢。

        為此張冬生對伍勝心存感激，他感慨出門在外還是老鄉好！

        伍勝和一幫狐朋狗友本是一群小混混，成天游手好閑，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小打小鬧過日子，今天你栽了被拘他們湊錢贖你，明天他被抓你們湊錢取他，周而復始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

        張冬生不贊成他們的生活方式，卻為他們的江湖義氣折服。

        張冬生似曾多次勸伍勝找個廠，光明正大的過正常生活。無奈他們過慣了好逸惡勞、無拘無束的日子，吃苦耐勞和受管束的生活誰勸他們都不會去的。

        這天，伍勝來找張冬生，說要借警服和警用器具去用一下。

        張冬生明知他借去準不會干好事，沒辦法吃人嘴軟、拿人手軟，障于他曾經的相助之恩還是勉強借了，并反復告誡和囑咐伍勝：“就這一次，下不為例，用后馬上歸還。”

        世間的事偏偏就那么巧合，偏偏“就這一次”讓張冬生在了個大跟斗。

        伍勝等幾個兄弟冒充治安隊，去查一個小廠宿舍的暫住證時，遇到了真公安查房，后果可想而知他們全栽了。

        在警察追問警服和警用器具來源時，禁不住嚴刑拷打的他們供出了張冬生。

        那天早上，柯南被叫到派出所所長辦公室——

        “丟你老姆法嗨！你的命叮改冒借出去？嗦佬！”在派出所所長辦公室里，所長氣得瞪眼睛、吹胡子的用廣東話罵張冬生。

        張冬生一怔明白大事不好，平時見到過的所長一臉和藹，沒這么兇過，只好呆呆站著低頭捱訓。

        “幸好沒有配槍給你，不然我這所長都干不成了！我現在鄭重命令你，三分鐘內脫下你的警服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所長頃刻間意識到張冬生是外地人，忙改用很蹩腳的普通話咆哮。

        張冬生無力的走出派出所，沮喪到極點。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為了顧全老鄉情面和義氣，自己只好打掉門牙往肚里吞。

        不過也好，他欠伍勝的人情，就此一筆勾銷了，哪怕于自己代價是慘重的！工作丟了可以再找，至少償還了一筆心債。

        命運的捉弄并沒有擊垮張冬生堅強的意志，因他心中有一個堅定地信念，那就是：找不到夢一誓不罷休！

        此時，張冬生有一種想回家的感覺，異鄉游子的心永遠思念家鄉，他有感而發寫下——

        他鄉的山

        早已被城市喧囂冷落

        他鄉的水

        漸漸被工業污合

        他鄉的人

        悄悄被現實生活淡漠

        唯有清談的月光

        偷偷被的游子寄托

        又到桂花飄香的時節

        中秋的圓月啊請你——

        采一把家鄉山的清幽

        掬一捧家鄉水的清澈

        拽一束家鄉桂花的清香

        灑進我的一泓秋夢

        讓我靜靜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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