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錢誠有些意外，“李老師，你知道這個公司？”他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那……這公司，是個什么性質(zhì)的公司啊？看樣子，你對這個公司不太喜歡啊。”李玉瑱那表情就跟這公司欠他錢似的。
  李玉瑱微微坐正身子，扯了扯自己的領(lǐng)帶，調(diào)整松緊：“Angel這個公司，立場很……奇怪。”他最終選擇了奇怪這兩個字，“他們似乎歡迎星獸，又似乎不歡迎星獸，他們親近人類，又似乎不親近人類。
  簡單來說，他們并不可憐普通人。”李玉瑱沉吟道，“可這樣的公司，居然在開發(fā)沙利葉試劑，那么他到底是憎惡普通人呢？還是想造福所有人加入昔拉的進(jìn)化呢？”
  還真是奇怪二字最契合這個公司。
  錢誠聽完也有點被繞暈了：“所以他們到底是什么立場啊？”
  “錢誠，艾瑃，還有我，我們?nèi)齻�，都是月使。但我現(xiàn)在想問問你們，你們覺得，我們應(yīng)該歡迎昔拉，加入進(jìn)化嗎？”李玉瑱仰頭看著自己的兩個學(xué)生，等待他們的回應(yīng)。
  艾瑃一直靜靜站著，這會兒被提問才開口：“苦難并不值得歌頌，即便是為了人類的進(jìn)化。昔拉的來源，構(gòu)成，并不清楚。昔拉篡改了我們的基因，讓我們擁有了遠(yuǎn)超常人的能力，可他同時也殺死了數(shù)不清的藍(lán)星人。”
  錢誠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艾瑃，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想的和艾瑃差不多，但又有所區(qū)別，在星球四十多億年的簡史上，曾有過五次生物大滅絕，奧陶紀(jì)大滅絕、泥盆紀(jì)大滅絕、二疊紀(jì)大滅絕、三疊紀(jì)-侏羅紀(jì)大滅絕和白堊紀(jì)-第三紀(jì)大滅絕。
  造成大滅絕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氣候變化、地質(zhì)災(zāi)害、甚至是隕石撞擊藍(lán)星表面。與之對應(yīng)，在一次大滅絕事件之后，少數(shù)存活下來的物種通常會經(jīng)歷一個快速形成物種的時期，由于眾多的物種在這些災(zāi)難性事件中滅絕，就有了更多的空間讓幸存的物種擴(kuò)散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種群的分離和遷移，它們適應(yīng)了新的環(huán)境條件，并最終與原來的種群進(jìn)行繁殖隔離。在這一點上，它們可以被認(rèn)為是一個全新的物種。
  現(xiàn)如今的時代，又怎么不算是一次生物大滅絕呢？許多以前耳熟能詳?shù)膭又参铮�如今只剩下博物館里的影像資料。進(jìn)化是正常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并不覺得昔拉的降臨有錯，但我也不覺得普通人有錯。
  他們只是運氣不好而已，不代表他們就應(yīng)該被拋棄。所以，在我的理解里，昔拉病毒的到來不算苦難，但星獸的到來必須阻止。”
  李玉瑱聽完，鼓掌：“不錯。”
  錢誠說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李老師，五千字可不可以不寫啊？你看，我們有相同的目標(biāo)，我又可以給你提供情報支援……”
  李玉瑱打住錢誠的話：“一碼歸一碼，你們逃課，我可是要扣錢的，檢討必須寫，一人兩千字意思一下吧，學(xué)校那邊我去糊弄。”
  錢誠對著艾瑃抬起手掌，艾瑃知道這是錢誠要和自己擊掌了，她將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錢誠覺得心里過意不去：“李老師，你要扣多少工資？我給你？”
  李玉瑱摸出自己的手機來發(fā)消息：“錢大少爺這么喜歡當(dāng)散財童子？那這樣，我有個朋友要進(jìn)Angel了，資助她點錢讓她在利國辦個假的身份證明買套房吧。”
  “不是，李老師，我是有錢，不是許愿池里的王八，那……身份證明這種東西，夏國身份證不行嗎？”錢誠覺得奇怪，“什么時候進(jìn)公司還必須本國身份證了？”
  李玉瑱沒忍住笑出了聲：“沒有，在夏國法律中，她已經(jīng)死了。”
  “哦，這樣啊……啊？你說什么？”錢誠覺得自己大抵是有些耳背有些過時了，竟聽不明白李玉瑱在說什么了，都是夏國話，怎么全放在一起這么讓人難以理解？
  李玉瑱停下打字，抬眸對上錢誠的視線：“我對利國不太了解，如果一個無名無姓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國土內(nèi)，可以申請辦理身份證明嗎？我那朋友挺想進(jìn)Angel的……”
  錢誠：……
  “不寫檢討，成不？”
  二人對視片刻，李玉瑱妥協(xié)：“不寫檢討。”
  錢誠再次和艾瑃擊掌：“小問題，我一個電話的事兒。”
  李玉瑱微微瞇眼，他對錢家的勢力其實沒什么概念，但眼下卻切實感受到了錢家的不一般。他站起身來，壓了壓自己西裝的褶皺：“走吧，我送你們回稷宮。”
  錢誠比李玉瑱稍矮一些，走在李玉瑱左手邊：“李老師，我能八卦不？”
  “什么？”李玉瑱抬手往后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目光在大路上游離，尋找出租車。
  “你真和倪老師在一起啦？”
  李玉瑱：……
  “怎么，你想吃喜糖？下輩子吧。”李玉瑱無聲嘆息，“不要太關(guān)注倪老師。”
  “為什么？”錢誠覺得這里面有一個大瓜，但是李玉瑱卻閉口不提了。
  “艾瑃，在錢家住了這么些日子，感覺如何？”
  艾瑃歪頭，微微勾唇：“挺好的。”
  李玉瑱抬手將她的腦袋扶正：“以后要減少歪頭的次數(shù)。”
  “哦。”艾瑃的目光落在李玉瑱的左手上，不同于右手，左手手腕處的袖子是挽起來的，露出一小截前臂，李玉瑱偏瘦，尺骨莖突很明顯。
  在無星黑夜的晦色和街燈的交織變幻中，他的手像夜晚的雪地發(fā)出淡淡輝光，輪廓清晰可辨，手背微微突起的青筋，便是搖曳的枝椏。
  真是一只好看的手，可惜只剩一半了。
  “艾瑃？”李玉瑱循著艾瑃的視線，將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艾瑃少見笑得這么明顯：“我覺得李老師的手很好看，就多看了會兒。”
  李玉瑱不知該指責(zé)還是謙虛，一時失語：“下次記得最好不要這樣一直盯著別人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可能別人會覺得冒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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