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離不開你
蘇念菡站在那里很崩潰,大晚上叫她出來,說個不是他叫的,就完了?這不是拿她當(dāng)猴耍么。
“可是宮人來報,說是陛下找我啊……”她扭捏著不想走。
“你走不走。”歐陽漓不耐煩:“不走朕叫侍衛(wèi)把你扛回去。”
平常都是這家伙主動來找自己,霸道的要死。怎么如今迫不及待要趕她走了?蘇念菡覺得不太對勁,沒忍住又湊近看了看。
剛才還一點兒血色也沒有的嘴唇,忽然就變得有些泛紅了。
“蘇念菡!”
這個死女人,平日里威脅兩句就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樣,如今怎不但不怕,反而靠得更近了?
原本就沒力氣,啞著嗓子喊出她的名字,冷風(fēng)進了肺腑,一時間將他嗆得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
看著他副難受的樣子,蘇念菡心里也不舒服,她伸手想去扶他那搖搖欲墜的身子,卻被他蠻力打開。
“朕讓你回去!聽不懂嗎?咳咳咳咳……”越想強忍,就越忍不住咳嗽。
蘇念菡這才看清楚,他哪里是嘴角有了血色,那分明是咳出來的鮮血!
“歐陽漓!你咳血了!”她嚇了一跳,也顧不得許多,便直接喚他的名字,慌慌張張就過去扶他。
觸碰到他的手指,才發(fā)現(xiàn)燙的厲害,而且身子一直在抖。
發(fā)燒,咳血,不知身子還有什么病痛,卻還在這里受著冷風(fēng),坐著石凳,這家伙真是不要命了啊!
她半蹲著貼近歐陽漓的身子,趁著他無力掙扎,便用力將他拉進自己懷里,他的腦袋耷拉在自己的懷里,身子抖的更厲害了。
從他咬牙切齒的罵聲中便能聽出來,那是氣得發(fā)抖。
“蘇念菡,你讓朕在眾將面前丟臉,小心朕誅你九族!咳咳咳咳……”
蘇念菡一邊輕拍著他后背,一邊敷衍:“哪來的眾將,就幾個侍衛(wèi)。”
“你!”歐陽漓臉色發(fā)青,他哪有這么丟臉的時候?這女人力氣太大,?根本掙脫不開。
“李友安,給我把蘇念菡帶回去!馬上!否則朕要了你的腦袋!”
聽得出來,他現(xiàn)在是真的生氣了。萬沒想到用蘇姑娘這招,不但沒讓陛下乖乖回宮,反而弄巧成拙了。
他忙走過來:“蘇姑娘,?要不然,您就先回去吧。”
懷里這個男人脾氣太倔,可她卻不忍心放開他滾燙的身子。
“那你過來。”蘇念菡慢慢松開歐陽漓:“站在我這里,給他擋著點風(fēng),千萬別受了寒。”
原來她這樣用力地讓他不要亂動,是怕他受風(fēng)著涼。
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心細。
蘇念菡退了出來,換成李友安站著。她眼神一直落在歐陽漓身上,擔(dān)心不已。
“你快命人把轎攆抬來,送陛下回宮去。讓宋辭好好瞧瞧。”
“朕幾時需要你來管了?”歐陽漓緩了口氣,聲音又冷了些:“朕既然說了不做轎攆,便不會坐。”
說著強撐著力氣起身,他哪有什么力氣,大半個身子都靠在李友安的身上。
這分明就是在慪氣,雖然不知道他生的哪門子氣,等等……
莫不是因為白天他撞見自己和方淮在一起的事情?
“你生我的氣,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慪氣!”蘇念菡站在他的身后:“你要是不喜歡我和方淮在一起,我以后不去見他就是了!”
她其實可以不這樣承諾的,明明她是自由的,有獲得幸福的權(quán)利。卻偏偏不經(jīng)意就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幸福。
眼下,她已經(jīng)懶得去管這是因為人民敬愛擔(dān)心君主,還是自己心里真的對歐陽漓抱有幻想了。她只想他平平安安的。
歐陽漓聽到這里,身形一頓,扣著李友安肩膀的手顫抖起來。
蘇念菡走近了些,聲音柔軟:“你若是不想見我,那我乖乖呆在昭陽殿不出來便是了,但你要答應(yīng)我,好好照顧自己,別這樣糟蹋自己身子了,行嗎?”
她的擔(dān)憂,她的緊張,她的服軟……這一切的一切化作暖流灌進歐陽漓的心里,身上還留著她剛才抱著自己時的溫度,可是——
他固執(zhí)地不想接受她任何一點的好。
“答應(yīng)你?”他聲音帶著諷刺:“你是朕什么人?要朕答應(yīng)你?”
蘇念菡語塞,這個問題她真的回答不上來,在歐陽漓面前,她確實連自己是他孩子的娘這話,都說不出口。
“我知道我什么也不是。”她聲音弱了不少:“根本不配站在你面前要求什么。”
她苦澀一笑,笑聲微弱,卻還是像刺一般扎在歐陽漓的心上。微風(fēng)吹涼了她吐出的每一個字,連同她快要掏出來的心。
“我會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再惹你厭煩,更不會像今日這般不懂天高地厚。”她連連后退,眼神卻求助似得看著李友安,意思是希望他照顧好歐陽漓。
末了,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又開口補充:“我知道自己一直是你的包袱,哦不對,我應(yīng)該連包袱都算不上,只是個可有可無,幫您生孩子的工具。我沒有一絲不滿,畢竟能為天子效勞是我的福氣。您放心,只要等到小羽長大一些,我便會離開。不留下給您添堵。這期間,我也不會在出昭陽殿半步,只當(dāng)自己是個被囚禁的犯人,認(rèn)清地位。”
她說這一連串的話,幾乎沒有停頓,沒有喘氣。像是悶在心里很久的一股氣,慢慢地放出來,不急躁也不偏激。
可越是這樣,越有震動人心的力量。
還未來得及轉(zhuǎn)身,便看見面前男人,一直搖晃的身子,猛然轉(zhuǎn)了過來。
他盯著她,怒目圓瞪。
“蘇念菡!”他咬牙切齒地勁兒,恨不能將這女人的骨頭一并嚼碎。
“朕說過,不讓你這樣貶低自己!你當(dāng)朕的話是耳旁風(fēng)嗎?”
剛才那些話,每個字都讓他覺得眩暈,身子最后的一點力氣,在轉(zhuǎn)身看見她發(fā)紅的耳廓后,被抽光殆盡。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蘇念菡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般眼神空洞:“難道陛下不是這樣想的嗎?那個無數(shù)次提醒我,不要對高高在上的您抱有非份之想的人,不是您自己么。”
“你!”
歐陽漓急的一句話也插不上,堪堪脫離李友安的攙扶,身子挺了挺,似要說些什么,卻猝不及防地噴出一口血來。
“……呃……噗!”
“歐陽漓!”蘇念菡一驚,臉色當(dāng)即被嚇得慘白,瘋了似得沖過去扶他。
在歐陽漓失去意識之前,清楚地感受到,那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
“咳咳咳咳……”歐陽漓昏了過去,眼睛緊閉,咳嗽卻未能止住,嘴角的鮮血止不住地流出,染紅她白皙的衣衫。
“這是怎么回事?!”蘇念菡淚眼汪汪看著李友安:“傷還沒好嗎?不是只發(fā)燒么,為什么會咳血?”
李友安神色沉重,身后的衛(wèi)兵沖過來將歐陽漓抱起,慌亂之間,他才嘆息著吐出幾個字來。
“恐怕是陛下的舊疾犯了。”
“舊疾?”蘇念菡情緒仍處于失控狀態(tài),聲音不免大了些:“什么舊疾?他那么年輕,怎么會有舊疾?”
“蘇姑娘,今日您辛苦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休息,換身衣裳吧。”
蘇念菡此刻滿身滿手都是血,可是她如何能放心回去?這都是歐陽漓的血啊,和小羽一模一樣的血啊!
李友安看她的樣子,著實也不像是肯回去的。便緩了會兒,開口解釋道:“老奴從小伺候陛下長大,這舊疾,已經(jīng)七八年沒犯過了。”
蘇念菡雖然驚訝,但安靜著不說話,等李友安繼續(xù)說下去。
“陛下十三歲那年,因為被人陷害,被送到大理寺受罰,天寒地凍,他卻要洗衣干活兒,染了風(fēng)寒卻沒能及時治療,落下后遺癥,常年咳嗽。”
“可是,之前沒有見他有什么異常啊……”
“后來接回宮來,老皇上心中愧疚,便派最好的太醫(yī)來給小殿下診治,誰知又遭奸人陷害,在湯藥里下毒,幸虧發(fā)現(xiàn)的及時,沒丟了性命,卻也給肺部落下不小病根。”
蘇念菡小心開口:“那……他都是什么情況下,會犯病。”
像這樣控制不住地吐血,犯起病來實在不敢想象。
“陛下他受不得風(fēng),也不能動氣,更不宜過度勞累,只是平日里陛下性子強,總?cè)讨酝馊饲撇怀霎惓!5日龑m的朝臣們都走了,他遣散了承歡殿里的下人,便常能聽見他一聲接一聲的咳嗽。”
說到這里,李友安沉沉嘆氣。
“陛下性子倔,說不得,若差了太醫(yī)去瞧,他反而更生氣。”
蘇念菡揪著一顆心,目光空洞……
李友安后來又說了些什么,她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腦海里嗡嗡地響著。風(fēng)吹干了她身上的血。
她看著衛(wèi)兵們七手八腳扛著轎攆過來,小心扶著歐陽漓坐上去,他身子軟倒著,隨時就要被風(fēng)吹倒了一樣。
蘇念菡大步跨上轎攆,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從未有一刻。讓她覺得歐陽漓這么需要孤單,這么虛弱。
“歐陽漓,你趕不走我的,你煩我我也要呆在你身邊,不讓你逞強。”蘇念菡聲音很小,嘴唇的氣息吐在他的額頭:“你昏倒的時候,我好像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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