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生死邊緣
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司織坊門前,果不其然,方淮已經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小羽沖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師傅師傅,今天要教我什么招式呀。”
“練功可不能急功近利,”方淮繞過小羽走過去,看著眼波暗淡的蘇念菡:“怎么了,有心事?”
她趕緊搖了搖頭:“沒有,你們倆打算在哪兒練?”
“我帶他去乾清宮后面的空地,那地兒平日里都是些小太監在聚眾賭錢,沒什么大人物,就去那里。”
她心里暖暖的,他這么做自然是因為了解她,知道她不喜高調。況且宮女有孩子這種事情,理應是要按照傷風敗俗的罪名殺頭的。
“好。我們這就過去。”
蘇念菡在旁邊看著他們,蹲馬步,做俯臥撐,快速起跑等等一系列的訓練方法,沒有會兒小羽便汗流浹背。
她這個做娘的才后知后覺,練功流汗這么厲害,應該早早給他們準備一碗綠豆湯的。
怎么能把這個忘了呢。
唉,回想起來。昨天一整晚,腦子里都是歐陽漓那個家伙,要不是小羽出什么餿主意說測測他的反應,自己今日也不會這么難堪。
她一路小跑去御膳房,想著看看能不能要來些梨湯,好給他們解解渴。
萬萬沒想到,路上又一次碰到了陳妃娘娘。
她情緒好像很糟糕,遠遠就能聽見她咒罵身邊奴婢的聲音,可能是剛從皇上那里碰了壁回來吧。
她和路上幾個太監一齊低頭等在原地,半跪著恭迎娘娘的路過。
可是轎攆在路過蘇念菡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不是方才那位蘇姑娘么。”皇上不在,她說話沒了那股子撒嬌,反而尖銳的有些刺耳:“怎么,給宋大人交完差了?”
蘇念菡抬眸,眼神復雜,又低頭迎道:“是。”
“真是辛苦蘇姑娘了呢。”陳美娣陰陽怪氣地:“你過來。”
蘇念菡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也不敢不從,溫吞著起身,站在轎攆旁邊,垂眸:“娘娘有何吩咐。”
“抬頭。”
她乖乖抬頭。
兩條黛眉微微一蹙:“你說你,生的那么美,怎么甘愿做一個小小的宮女呢。”
蘇念菡睫毛微顫:“娘娘高抬奴婢了。”
“對了,你叫蘇什么來著?”
“奴婢蘇念菡。”
“哪個宮里的?”
“回娘娘的話,奴婢是……是司織坊的。”
怪不得看著有些面生:“是新進來的那批秀女?”
“是。”
“正好,本宮因為有孕在身,想做一批待孕時穿的衣裳,你跟本宮回去,幫本宮量一下現在的身材尺寸。”她扶著頭上金燦燦的發冠,輕嘆一聲:“唉,自從懷了小皇子,陛下每日都吩咐御膳房做一大堆吃食給我,弄得我現在啊,胖的都沒法見人了。”
雖然說的是抱怨的話,可一字一句都透著幸福。
蘇念菡心一沉,黯然垂下眼簾:“奴婢回司織坊將量體裁衣的工具拿來,便趕去娘娘宮里。”
她沒想到陳美娣竟然不讓她走。隨口吩咐了貼身的宮女,打發著她去司織坊將蘇念菡需要的東西拿過來。
甚至都不問一下,她的房間在哪兒,她隨手要用的東西是什么,就匆匆走了。
不得不讓蘇念菡心中起疑。顯然陳美娣不是真的叫自己去量體裁衣的。
“娘娘,有些東西奴婢放的隱蔽,剛才那位姑娘可能找不到,我還是回去幫她找一下吧。”
轉身,幾個太監伸開手臂擋在她面前。
“找不到,就讓她找到了再回來。”陳美娣的聲音透著一絲危險:“蘇姑娘就放心跟本宮回去吧。”
轎攆起,幾個太監緊緊跟在蘇念菡的身邊,雖然沒有直接的身體接觸。可這架勢卻和強盜的沒有區別。
她一人之力根本逃不掉,路上偶有幾個小動作,都被那太監瞪了好幾眼。
傳說中的西八宮。皇上的所有嬪妃所住之所。也是蘇念菡進宮這么久第一次看到這里。
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亭臺樓閣,步步皆景,處處如畫,仿佛漫步天庭迷宮之中。
那是皇宮里最別致的一處存在了,因為天子居住的宮殿,都是龍鳳相交,華麗恢弘。透著王者的霸氣和風度。
可是這里卻不同,柔情了許多,山水間都透著庭院的美麗,很溫馨。很有愛。
踏過有點水榭假山華麗高貴的長廊庭院,陳美娣的寢殿在西北角的安順宮里,下了轎攆,走進院子。
回眸,嘴角明明掛著笑意,卻讓人看了心中恐懼。
她低著頭跟著,到了臥房門口,悄然站下。
“奴婢還是等量尺到了,在進去給娘娘測量吧。”
陳美娣走進去,門開著,她微笑著:“你先進來,我同你說說我想要的款式。”
她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
卻第一時間被這屋子里的裝飾驚到。
自己住的昭陽殿和這間臥房相比,還沒人家得到一半大。
那雕花木門內,是一間華麗至極的套房。毛茸茸的貂皮地毯,水晶雕成的玉椅玉桌,紫金紗遮掩著的玉華木榻。
到處都明晃晃的表現的奢華二字。
門關上,屋子里只剩下娘娘和她貼身丫鬟,蘇念菡開始有些心慌。
“不知娘娘,喜歡什么顏色的風格呢。”
她硬著頭皮,盡量把話題保持在量體裁衣這個上面。不讓她試圖從自己的話里找出她想要的破綻。
關鍵是她現在根本不知道這個陳妃娘娘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嘛……”美眸一抬,妖冶地在蘇念菡身上流轉:“本宮瞧著你這衣裳顏色便不錯。”
蘇念菡低頭:“這是奴婢的衣服,怎么敢和娘娘您的比,做工和布料都相差太遠了。”
陳美娣忽然嘆了口氣:“唉,像你這年輕靚麗的,皮膚那么水嫩,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呢。”
這無端端的夸獎,說的蘇念菡后脊發涼。
“奴婢哪有資格和娘娘您相比。”
“是么。”陳美娣慢悠悠站起身來,站在蘇念菡的身邊,溫吞地轉了一圈,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蘇念菡狠狠一顫。
肩膀上的手忽然用力,推著她坐在梳妝臺前面,看著鏡子里的姑娘,用那細長的手指劃過蘇念菡的臉頰,陳美娣咂了咂嘴:“真好看。”
“珠兒。”陳美娣直起身子:“把上次陛下送來的那個喜鵲珠花,拿過來。”
“是。”
梳妝臺下面的檀木抽屜里,滿滿放著的都是金銀首飾,各式各樣,一個比一個精致。
那個叫珠兒的,拿起一個溜銀的簪子:“娘娘,?是這個嗎?”
陳美娣點點頭:“這個珠花,你帶著一定很好看。”
說著她慢慢推到一旁的圓桌,坐在椅子上:“珠兒,幫蘇姑娘戴上。”
珠兒走上前來,冰涼的簪子觸碰到蘇念菡額角,她悄然躲開。
“奴婢恐怕受不起娘娘這么大禮。”
嗅到周圍那絲危險的氣息,蘇念菡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珠兒的手重新靠上來,不動聲色地扣住她的肩膀。
“這可是娘娘最喜歡的簪子了呢,你可不能辜負了娘娘的一片美意哦。”
她深呼一口氣,身子微微地顫著。銅鏡里她身后那個弓著腰,手拿珠花的女子,那尖利簪尾正對著蘇念菡的臉。
那個叫珠兒的宮女忽然笑了。銅鏡扭曲了她的笑容,嘴巴夸張地像是裂到耳后,兇狠的眼神也被放大數倍。
就像一個準備執行絞刑的劊子手。
蘇念菡嚇得身子有些僵硬,那種侵入骨髓的陰冷飛竄在她全身所有的細胞中。
潛意識要逃,不逃就會死。
余光看見桌子上放著象征身份的長指甲,身子前傾,不動聲色的將那尖指甲揣進手心。
額間已冷汗涔涔。
試圖起身,可身子剛離開椅子不到半寸,又狠狠地被那個女人摁了回去。
“別急嘛。”她彎著眼睛看著她,眼神卻可怕的就像宮里陰狠毒辣的老嬤嬤。
“好歹,也該試試娘娘送你的的簪子啊。”
窗戶的縫隙中忽然照進來一束細密的陽光,正落在那簪子尖銳的尾部。折射出的光芒印在銅鏡里,顯得邪魅又恐怖。
配上那咬牙切齒的卑鄙:
“奴婢這就給你帶上!”
下一瞬,簪子帶著那束刺眼的光,直朝她的脖頸扎過去。
大腦嗡嗡作響間,蘇念菡掏出手里的指套,用最尖銳的那端,抬手扎在珠兒的手背。
“啊!”一聲尖銳地嘶喊,珠兒手背已血流如注。
帶著被染紅的肩膀,蘇念菡瞪著眼睛起身,手里握著帶血的甲套,哆哆嗦嗦地背靠著梳妝臺,雙腿不斷地打顫。
“蘇姑娘,這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陳美娣的聲音還是溫柔的,但是抬起的臉頰,眼神卻帶著冷酷的殺意。
“原本你可以平平靜靜地死去,本宮還能大發慈悲地給你留一具全尸。偏偏你這么的不聽話,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哦。”
話音剛落,木門被推開,幾個穿著夜行衣的男人,高高壯壯,徑直沖向角落里的蘇念菡。
“你們要干什么?!”蘇念菡嚇得縮緊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慘白了臉,唇不停地顫抖:“我并沒有惹你啊娘娘,為何要這般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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