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默不語的玉鶴，李歲心中頓時明了。

        眼前之人必然知曉關于那位九河主的事情。

        其實第一次聽聞觀天樓的傳聞之時，李歲就有些不解。

        太華仙國的仙人為何會來到這陳國北境的北寧城呢？

        眼下還有弘帝與玉鶴的賭約，后者口說所說將整座北寧城傳送到太華仙國，聽起來實在匪夷所思，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呢。

        “前輩，您當年來到此地，莫非是為了九河主而來？”

        李歲冷不丁開口問道。

        玉鶴聞言，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是泛起一絲異樣。

        “何出此言？”

        “晚輩曾見過聽泉谷中的飛泉，更聽聞九河主千年前因被人追殺，不得已才從太華仙國逃到了陳國，敢問前輩，事實真是如此？”

        玉鶴喟嘆，他扭頭注視著李歲。

        “罷了罷了，既然你是青石的弟子，那老夫便告知你這些事情，反正早晚有一天，你突破天境，其中隱情亦能窺見些許。”

        “還請前輩告知。”

        李歲恭敬行禮。

        “仙道萬載，然而天洲大陸上，卻從未有一人能夠突破道境，成為仙人。那九河主乃是九條大河之靈孕育之物，修行三千余年終躋身太華仙國道祖之列，在一千年以前，同我太華另外六位道祖并稱為太華七仙。”

        “太華七仙”

        李歲一時恍惚，想不到那位留下九道靈泉的太華大妖，竟是這般身份。

        至此，對于那個只身對抗無盡雷海的白衣男子，他更加篤定了其身份。

        正是千年前的太華道祖，九河主是也。

        “李歲，你可知為何那些道祖之境的修士皆隱匿于天洲各地，不曾出世？”

        玉鶴語氣凝重，眉頭亦微微皺起，

        “晚輩不知，莫非跟成仙有關？”

        “道境之上為仙人，然而事實是如今的天洲大陸根本沒有辦法成仙。”

        “什么？！”

        李歲驚呼出聲，玉鶴老人的這句話似乎是道破了天機一般。

        他心中莫名的泛起一層陰云。

        仙道時代竟然無法成仙？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天道有缺，想要成仙，根本不可能，除非能找到傳言中的那座太古靈界，不然一切皆為虛妄。”

        “太古靈界”

        李歲自語，青石老人亦提起過，所謂太古靈界，實在太過縹緲，傳言那是太古時代眾仙埋葬之地，更是仙道時代唯一成仙的契機。

        玉鶴的這些話若自平常人口中說出，必然會被當做瘋子來看，但眼前之人乃是太華仙國的大能，他說的話，又怎會是假。

        “當年九河主以道境圓滿的修為，逆天而行，欲突破道境，飛升成仙，卻差點隕落在九天之上的無盡雷海之中，最后，九河主險象環生，雖說修為跌落至玄境，且留下一身道傷，但終究是保住了一命。”

        李歲頷首，認真聆聽著玉鶴說出的每一個字。

        他心中的疑惑也隨即解開。

        在聽泉谷中看到的那些畫面，很大概率就是當年九河主強行突破之時的景象，不知為何被飛泉記錄了下來。

        “前輩，那之后追殺九河主的人，又是誰？”

        玉鶴有些猶豫的思量了些許，才開口道：

        “這其中牽扯紛多，老夫也只知曉個大概，太華仙國的妖族以血脈之力劃分等級，那些最強大的妖族，連太華皇室都不敢輕易招惹。”

        李歲一愣，只因玉鶴又道出了另一件秘聞。

        “太華仙國的妖族跟其他國家的不一樣？”

        玉鶴點頭，繼而說道：

        “你且要知曉一事，那就是在人族最鼎盛的上古時代，正是被妖族終結的，即便已經過去了幾十萬年，但這些妖族依然傳承了下來，如今天洲諸國妖魔肆虐，這些都只是表象，真正強大的妖族或許一直蟄伏在暗處，時時刻刻都在計劃推翻人族，再現萬妖時代的鼎盛。”

        “隱匿暗處，伺機而動。”

        李歲的表情凝重無比。

        人族和妖族的紛爭由來已久，仙道時代眾人皆尋求長生，視黎明百姓如草芥。

        貧苦，饑荒，災害，戰爭以及數不清的妖魔鬼怪，若一直這般下去，那早晚有一天，天洲大陸必然會生出大亂，那時就是妖族出手的最好時機。

        “當年的九河主掌管太華三州之地的妖族，其勢力名為九河妖族，后來他因為道傷，生命垂危之時，其他幾處的妖族聯合在一起，只為將九河主的勢力吞并瓦解，當年太華仙國的幾位道祖也派人前去誅殺九河妖族，其結果可想而知。”

        李歲微微點頭，九河主強行突破失敗，元氣大傷，再加上妖族之間的內斗，那些之前想要除去九河妖族的仙家洞府又怎么會放過這次機會。

        “三百年前，九河主在陳國化道，一代道祖就此隕落，其身化九道靈泉消失于陳國各處，你們陳國的修士自此開始不停的尋找靈泉，老夫也是為此而來。”

        “那當年前被為何不將聽泉谷中的靈泉帶走，反而要在此處同弘帝定下賭約呢？”

        聞聲，玉鶴搖頭輕笑，言語中感慨萬千。

        “李歲啊，你有所不知，那靈泉與我無緣，不能為我修行所用，可此物乃天地造化，若將其使用得當，可保一方仙府鼎盛萬年，但強取豪奪并非我玉鶴的作風，所以”

        “所以前輩同弘帝當年的賭約中，您想要的，其實只有城北的聽泉谷？”

        李歲應聲開口道，玉鶴隨即微微點頭。

        “正是如此。”

        自野云山第一次聽聞九河主的名字開始，李歲的心中便對這位太華大妖充滿了疑惑，但眼下，一切不解皆已明了。

        太華仙國的妖族秘聞，仙道時代無法成仙的事實，以及隱匿在天洲大陸暗處的妖族。

        看來自己以后的道路定然是兇險無比。

        太古靈界，無法成仙，這些李歲都并沒太過在意。

        蕩盡妖魔，誅殺萬惡，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這才是李歲最在意的。

        哪怕前路漫漫，哪怕自己有一天會身死道消，李歲也毫無懼意。

        “多謝玉鶴前輩今日所言，李歲感激不盡。”

        思量之間，李歲已是調整好心態，向玉鶴道謝。

        “只是些陳年往事而已，不必如此客氣。”

        玉鶴擺手示意，抬眼看向李歲。

        “日后若去了太華仙國，可別忘了去聽海仙嶺九明閣中尋老夫敘舊。”

        “晚輩自當如此。”

        李歲輕笑，隨即微微作揖，將《大虛空術》放進懷中，便告別玉鶴，轉身離去。

        看著李歲離去的背影，玉鶴連連點頭。

        “青石老人真是教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弟子，造化參天啊。”

        言罷，玉鶴的身影便緩緩散去，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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