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一百三十四章
“娘, 商隊的車馬來了。”其其格站在門外喊。
“你先跟你哥過去看,我馬上就帶錢去。”蜜娘應了一聲,在荷包里裝了滿滿的銅板, 又捏了幾坨銀角子。商隊擺攤的地方在西邊, 靠近衙門的地方,一路上不少人都急匆匆往熱鬧的地兒跑。但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 多是河西邊的人,想搶破損的淋雨的布, 熱化的糖, 碎成渣的茶葉。
其其格和吉雅喜歡的不外乎是吃的玩的, 蜜娘先去了賣零嘴的攤子上,兄妹倆果然擠在孩子窩里,踮著腳尋摸。
“想買啥?”蜜娘問。
其其格和吉雅還沒決定,主要是在等吹糖人的介紹,牛羊馬他們都認識,但猴子和老虎還有狐貍和鳳鳥, 一個都沒見過。吹糖人的攤位邊上是賣糖畫的, 兄妹倆買了猴子和老虎后又擠了過去。
“給我畫個山貍子。”吉雅的要求還算合理,其其格直接點名了要畫大斑小斑。
中原的人不認識什么山貍子水貍子,顧客又多,也就不稀罕搭理兩個小家伙。
蜜娘看其其格和吉雅看的認真, 往他倆手里各塞了五個銅板, “娘去買種子, 錢不夠了再來找我。”
“好。”其其格敷衍地應一聲,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這種稀罕玩意。
蜜娘拔腳走了還聽她大聲問人家賣糖畫的以前怎么不來。今年來漠北的行商的確多了不少,賣的東西也多了許多她認不得叫不出名的。
就連她每年買種子的攤子上也多了不少眼生的種子,“小嫂子, 這些都是從西域拿回來的種子,就這么些,你看要不要各買一點。”
蜜娘買了慣常種的菜種子,才問:“都是些什么種子,哪個季節的?適不適合我們這邊種?”
蟲多的季節,菜苗剛出芽就被吃的只剩菜梗,蜜娘把菜都種在釘的木框里,養在氈包里,就這樣還每隔兩天要逮回蟲。
“要是葉子菜我就不買了,家里老的小的只有我吃素菜,家里種的那些也夠我吃了。”她又補充。
商販笑了,“那就不給你介紹了。”他也沒指望在來漠北的第一天就賣掉帶來的種子,他的顧客主要是都城周圍種菜賣給貴族世家的農人。
但蜜娘也沒走,她仔細看了所有的種子,沒看到去年在都城買的那種種子,“小哥我向你打聽一下,你有沒有見過一種黃色的扁種子,三月份下種,半個月出苗,五月份的時候開白色小花,花謝后結果子,果子是長長彎彎的,青色的,掰斷后它的味兒特別刺眼睛,不住流眼淚。”
又補充道:“賣給我的那個老漢說也是從西域傳來的。”
“番椒?你端來我看看,我也只聽過沒見過。”
“行。”蜜娘急匆匆回去,想去給其其格和吉雅說一聲,賣糖畫的攤子上沒見兩人的影兒,問了幾個孩子才知道兄妹倆回去了。
她沒顧得上兩個孩子,回家挖了一棵最瘦弱,結果最少的青苗過去,還沒走到就看到擺攤的地方人仰馬翻,擠成了兩團,還有粗啞的啊嗷嗷的叫聲。
是大斑小斑。
蜜娘快步跑過去,駐守的衙役已經把秩序維持好了,而其其格和吉雅一人抱了只山貍子躲在衙役身后,赤紅著臉解釋:“我家的大斑小斑才不咬人,它們只抓兔子老鼠,大家都知道。”
“對對對。”其其格應和。
“怎么回事?”蜜娘擠進人群,走到兩個孩子身邊,剛剛還咋咋呼呼的兄妹倆一見到她癟嘴就哭,一人抱住她一條腿,手還不忘搭在大斑小斑身上,帶著哭腔含含糊糊的告狀:“娘,他們都是壞人,他們要殺大斑小斑。”
“大嫂,這兩只畜牲是你家養的?”有個攤子被掀翻的男人惱怒地問,他指著呲著牙一臉兇狠的兇畜說:“你看看它們的樣子,說不咬人有人信?你家孩子大搖大擺領著它們走進來。”說罷又朝衙役發厲害,“這吃人的玩意兒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走過來,你們跟看只貓貓狗狗似的,攔都不攔。”
“小阿嫂家養的山貍子的確不傷人,沒主人在的時候都不撲咬人,更何況是有主人在。”高壯的衙役解釋,“剛剛發厲害也是護主。”中原的行商一年來不了幾次,就是給的有孝敬也落不到他們這些衙役身上,但巴虎不一樣,他是扈大人眼前紅人,又是師生,得罪不得。
蜜娘也聽明白了,“我家的山貍子的確是不傷人,在臨山也沒傷過人,但不知情的肯定害怕,是我家孩子不懂事,我代他們給你道歉,掀倒的攤子要是有砸壞砸爛的,我都給買下來。”
她這話一出,原本被衙役氣得不輕的商人也緩了臉色,他們也都是有家有口的,都又不是大行商,千里迢迢冒著危險來漠北也是想發個財養家,攤子掀翻了肯定有損失,出師不利誰不急不氣?
“小嫂子明理,你家養的那兩只一看就是厲害的主,長的又像大蟲,猛一看見還當是猛獸來了。”
好聽的話都會說,要起賠償來也不手軟,蜜娘轉了一圈買下了一堆的東西,還好擺在外圍的都不貴,帶的銀錢用完了又向寶音娘借了七兩才把事給解決。這一鬧她也沒心情找人看疑是番椒的青苗了,拖了一筐的東西帶著兩個孩子和兩只山貍子站河邊等巴虎來接。
“娘,大斑小斑才不咬人。”其其格還有氣,犟著非要還大斑小斑清白。
蜜娘扒開大斑的嘴,摸著比狗牙還長還鋒利的牙齒問:“你覺得大斑如果咬人了會不會流血?”
“才不咬。”不僅自己犟,還要拉著吉雅,“哥,你給娘說。”
吉雅不說話,他剛剛是看到了大斑小斑朝兇他和妹妹的人呲牙露爪子,要不是他抱得緊,大斑就沖出去了。
“大斑小斑是沒咬過人,但它們護主,如果有人打你們兇你們,它們會撲上去咬人的。”蜜娘揉了揉小丫頭的發頂,想著她不明白,換了個說法問:“你見過你爹打人嗎?”
其其格搖頭,很護爹,“我爹才不打人。”雖然人小,但也知道打架不好。
“那如果你跟哥哥被別人打了,把你們打哭,打流血,你覺得你爹會不會打架?”
“那、那……”小丫頭說不出來,支支吾吾好久,轉頭抱住了小斑的脖子,“大斑小斑會像爹爹一樣保護我跟哥哥。”
蜜娘點頭,“對,不止大斑小斑,還有家里的大黃、阿爾斯狼、巴拉和所有的狗崽,它們都護主。”
其其格和吉雅轉憂為笑,臉上眼淚珠子滑過的印子還沒干,親親熱熱抱住大斑小斑,小丫頭還對著小斑的厚毛臉親了一口,“我可太喜歡你們了。”
就是粘了一嘴的毛,擦不掉吐不盡,皺著臉自己去河邊洗。
“你跟妹妹把大斑小斑喊過來做什么?”大斑小斑夜里捕獵白天睡覺,這時候通常是在狗窩里,不會自己晃蕩過來。
“糖畫,畫大斑小斑。”
蜜娘想起來了,其其格和吉雅站在糖畫攤子上是說過要賣糖畫的老板畫個大斑小斑。
“錢還在不在?”她問,見吉雅摸了一陣沒摸出來,她把荷包遞給他,荷包里也只剩二三十文錢了,“你跟妹妹再去找賣糖畫的畫個大斑小斑,要是他不知道大斑小斑長什么樣,就等他沒客人了請他出來看一眼,娘在這兒等你倆。”
這下兄妹倆開心壞了,拽著蜜娘的胳膊蹦噠,撂下一句娘最好了,手拉手沖進了人群里。大斑小斑見了要跟過去,她喊了一聲,兩只又不甘不愿地臥倒在地上,翹著頭往人群里看。
巴虎接到寶音的口信直接騎馬過來了,到了把寶音抱下馬,路上他都聽寶音說了,掃了眼零零碎碎的東西,問:“其其格和吉雅呢?”
“找糖畫老板畫大斑小斑去了。”蜜娘拍了拍寶音,讓她去玩,“哭了一場,還有些嚇到了,現在沒事了。”
巴虎護短,聽到孩子嚇到了有些惱,呸了一聲,但想到自己在山里見到山貍子也心生防備,心里犯嘀咕,嘴上什么都沒說,就是臉色有些不好看。
如果其其格和吉雅再大個兩三歲,蜜娘會當面罵做錯了事的孩子,但以這兄妹倆目前的認知,他們不害怕大斑小斑,就也以為所有的人不怕。
“還是我們沒教好,其其格和吉雅不懂這些事。”見巴虎滿臉不痛快,她繼續說:“就像之前當著母羊的面要搶走小羊羔一樣,我跟你不教他們,他們就不知道。”
男人的嘴唇動了幾下,“寶音給我說當時有人都把刀抽出來了,其其格和吉雅嚇的尖著嗓子喊。”
蜜娘沒說話,孩子見到她就哭,她也心疼。背后的大斑小斑突然站了起來,兩人望過去,是其其格和吉雅樂顛顛帶了個留著兩撇胡須的男人出來,“這就是大斑小斑,它們只咬兇我們打我們的壞人,你別怕,你是好人。”
吉雅沒顧上跟他爹說話,跑過來掰開大斑的嘴,大聲說:“我要畫個呲牙的大斑,兇一點的。”
男人對著巴虎拱了拱手,“在山里隱約見過一次老虎,你家養的這兩只長的還真有點像,難怪會引起騷亂。”他是中原人,肯定是向著同行說話,“你們不把它倆栓起來嗎?”
“以后有商隊來,我把它倆趕遠點。”巴虎有些憋屈地好商好量。
等兩個孩子隨賣糖畫的走了,他摸了摸大斑的頭,“就它倆這個頭,怎會錯認成老虎的?”臨山的人在他家門前來來往往,也沒見有人怕過。而且大斑小斑也不喜歡在人前露面,活動的地方不是在家里,就是跟著狗在牛羊吃草的地方。
“以后不準孩子帶它們去人多的地方。”蜜娘說,尤其是不了解情況的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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