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
走廊上安安靜靜,如果不是滿地的碎肉和血腥,誰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果不其然,有人在外面等她。
南畫屏的腳步停下了,【2】號蜂巢的門縫中流出了鮮血,一顆眼珠子卡在了門縫里面,無神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著外面。
顯而易見,孟元修還是沒能活過這個晚上。
【玩家:孟元修已確認死亡,剩余玩家(3/6)。】
字幕仿佛在笑南畫屏。
【他死了。】南畫屏說道,【你完成了打卡任務?】
南畫屏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完成勝利條件2的人是她,而郝云用了她不清楚的方法。她隱約猜到了幾點,目光停留在了電子鐘上,電子鐘沒有任何的變化,示數依舊在走。
郝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正在不斷閃爍的電子鐘,笑著說:“示數不會出錯了,試了一下,沒想到成功了。我向來好運。”
好運,和她的名字很配……南畫屏在心里默念道。
陳荃跌跌撞撞的打開了蜂巢的門,
她渾身是血,一直在喘息,右手已經完全廢了,腰部處劃了一大道口子,涌出來的全是污血。
她身子突然頓了頓,眼睛死死的盯著從【2】號蜂巢的門縫,那里流出來的污血在告訴她,又死人了,孟元修死了。
不到一天前,他們所有人還聚在這個地方,一同思考著如何活下去,在這個死亡率百分之一百的規則游戲中如何活下去。陳荃已經參加過很多游戲了,兇險至極、瀕臨死亡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陳荃呼出一口氣,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但事實告訴她,她根本就不適合這個游戲。
她抬起頭,看著兩個基本上沒有什么變化的兩人,從第一次南畫屏和郝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知道這兩個人沒有那么簡單。可能……比較冷血的人更適合這個游戲吧。
【恭喜玩家郝云按時完成打卡。玩家陳荃、南畫屏超時打卡,已按照超時打卡順序排列為優先級。】
“下一個優先級是我。”
陳荃未按時打卡的次數相比起李元義只少了一次,那么零點打卡超時,她就已經觸發了【老板巴不得你007到死】。
陳荃看了看南畫屏,把目光轉向郝云,吐了一口氣,似乎疼痛減輕了不少,問道:“那個鬼到底是什么回事?”
“這個重要嗎?”郝云突然說道,“我看到了你身上濃烈的死氣。”
“你是誰?”
“你說什么?”
陳荃就像是根本沒有聽懂郝云再問什么一樣,她不由得愣住了,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郝云。
“對了,不應該這樣子問你。”
郝云說道,“畢竟連你自己都沒有發現。現在我問你腦門上的那個東西——你是個什么玩意?”
腦門?陳荃心一驚,突如其來的恐慌和不詳的預感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進行思考,她下意識的抬起了手,去摸自己的后腦勺。
在頭發下面,她摸到了另一張臉,長在她的腦門上面。
“我——”陳荃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把臉撇了過去——一點一點的轉過去,直到完全旋轉了360°一周,把后腦勺留在了前面。
郝云似乎聽到了脊椎骨碎裂的聲音,她冷眼看著。“陳荃”的手很自覺的把頭發往后梳,蓋住了那張驚恐的、僵硬的臉,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還好不像伏地魔那樣挑戰我的審美,郝云突然想到了某個著名大反派的第一次出場,也不是這樣的嗎?
露出來的是一張秀麗的臉,長的有些妖艷,一雙暗紫色的瞳孔透露出了非人的本質,就像是古代話本里面勾人心魄的精魅一樣,笑盈盈的。
如同一朵展開的花,帶著攝人心魄的美麗。
這樣的“陳荃”和她們打了個招呼:“你好。”
既然字幕沒有播報,說明陳荃并沒有死,就像是一開始的李元義一樣,雖然被鬼怪附身了,看上去情況很危機——
但他們都沒有死。如果像對待李元義那樣一張誅邪符貼在陳荃腦門上,被附身的宿主軀體被殺死,那才會被判定成死亡。
這樣反而得不償失。雖然她們也并不清楚陳荃能否和這張鬼臉換回來。
【怎么稱呼?】南畫屏問道。
鬼臉開了口:“就叫我……這姑娘是叫陳荃對吧,就叫這個名字就可以了。我也不是很想上她的身……只是太久沒有使用身體了而已,我不會做什么的。只要她能活下來。”
鬼臉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著郝云。
她在失去生命力后,瀕臨死亡的感覺無孔不入,她甚至沒有辦法判斷出這是不是自己的妄想和幻覺。她似乎沒有成功,但又成功了。
她“活在”這個女孩的身體里,陰差陽錯,但又是如此的幸運,僅僅只是對于她自己而言。如果她想要陳荃的身體,在簡單不過了,但她沒有。
不過她沒有下手,她收斂住了自己對于血肉最天然的渴望,因為只有陳荃活著,這具軀體才可以和人類一樣活著,在剛剛經歷死亡以后,她太渴望活著的這種感覺了。
如果陳荃運氣好,可以通關這個游戲——那么她也可以脫離出去,重新獲得自由與生命,不用付出任何的代價。如果陳荃活不下去,她也可以得到一具被驅使的、完美的身體,在游戲判定【死亡】之后離開這里。
可她沒有料到自己會被喚醒,而且眼前這兩個人……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郝云,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
那種致命的吸引力吸引著她,鬼臉的動作停了下來。
郝云知道“陳荃”在忌憚什么,對于鬼物而說,他們失去了身體、失去了神志、甚至失去了存在和“活著”的意義……名字對于鬼物來說很重要,是活著的證明。
名字即是證明。
交付出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相當于把自己的性命也交付在那個人手上。
就像是“郝云”這個名字,對于她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代號而已。
或者說,她的承認并不是因為這一個名字,相反,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么獲得這個承認的了。
“好的,陳荃。”郝云接受的快,或者說一開始隊友陳荃到底是不是這個人,對她根本而言沒有太大的意義,她問:“感覺怎么樣?”
“感覺不錯。”“陳荃”答道:“放心,我不會阻撓你們的任務。”
“陳荃”打量著郝云,目光終于從郝云身上移開,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退,拉開了點距離,同時也遠離了南畫屏。
南畫屏道:【高級場副本boss。】
她心想,高級場boss的實力而已,真下得了血本。
“陳荃”笑著答道:“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們不完成工作打卡嗎?既然優先級在我的身上,那我盡力活的久一點。”
很多人在游戲中都容易形成一個刻板印象:鬼物都是自己將要面臨人敵人。其實不然,越強大的鬼物在行為舉止上就越接近“活人”,包括各個方面。
低級場的鬼物大多都是只剩下本能和欲望的惡鬼,對于惡鬼而言,血肉是他們唯一渴求的東西。而到了“陳荃”這個等級之后,在它的服飾盡數被鮮血染紅之后,她知道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趨利避害。
雖然、雖然。
“陳荃”無法保證自己是面前兩個人的對手,或者說兩個不知道是什么的“人”。郝云總是讓她下意識的感到膽顫,這是面對更高級的鬼物時,她都不曾有的感覺。
以及強大的吸引力……她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是沒有料想到而已,以及一點點不顯山露水的怒氣。
她得承認,郝云對她有著極大的吸引力。有個聲音一直在她的耳畔處低估,只要吞噬了眼前的這個“人”,只要吞噬了眼前的這個——
但是不可能。
一個狂熱的信徒怎么可能會反噬掉自己的神明呢?
越是強大的鬼物,對于低等鬼物的吸引力遠超于人類。鬼物不會繁殖,只會不斷的滋生,它們是在不斷吞噬同類的過程中壯大的。
而這個印象里面叫做“南畫屏”的女生,她甚至沒有最基本對于血肉的渴求,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南畫屏不是人類。
“陳荃”強行壓下腦海里面不斷叫囂的、屬于陳荃的意識,她的后腦勺處已經恢復如初,完全看不出那里曾經有著一張臉,就連脖子處扭曲的痕跡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的臉就像是原本就長在上面的一樣,似乎鬼附身只是給她換了一張臉而已,陳荃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只不過是她還需要陳荃活著,陳荃才活著。
如果陳荃死了,這具軀體也只不過是靠著鬼氣維持著不腐和生命力而已,不會擁有心跳和體溫。
“陳荃”笑嘻嘻的鉆回了自己的蜂巢里面,去做任務了。
郝云和南畫屏兩人,一個是根本沒有參加過其他游戲,壓根就不在意“自己的隊友是不是自己的同類活著是活人”這件事情。而南畫屏也沒有特別餓反感和在意。
兩人都很有默契的忽略了那喜歡大驚小怪的陳荃,絲毫不介意自己的隊友變成了一只鬼,或者說即使是鬼也構不成威脅。
第二天過的異常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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